第六章 炼妖塔中岁月长

澹台府，后花园。

        盛夏，时过中午，花园里阳光十分充足，但满园的绿植流水让人只觉得阵阵清凉，不见半分暑意。花期正盛，园中佳木茏葱，奇花闪灼，阵阵花香袭人。一些野草仙藤牵枝引蔓，累垂可爱。亭台水榭，假山怪石，点缀在青竹翠柏之中，野趣中透着匠心，散漫又不失韵味。

        “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刘备本是中山靖王的后，景帝玄孙一脉留。”花园中，一灰色麻衣老者正仰坐在躺椅上，摇头晃脑，半眯着眼睛哼唱着，很是逍遥享受。

        老者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支手随着唱腔敲击着扶手：“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在古城曾斩过……斩过……斩过谁的头……”

        “哈哈哈哈，到底斩过谁的头啊？”回廊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轻步曼妙地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少女娇憨地坐在老人一旁：“爷爷，您这唱的什么啊，可真够难听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从老人手中拿过茶杯，端起旁边石桌上的瓷壶为老人续了水。

        老人接过少女递来的茶杯，瞥了一眼少女：“嘿嘿，我也觉着难听，这调调实在是不好拿捏。要是那小子好好教教我，多给我老人家唱几遍就好了。唉~丫头，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少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温茶，轻啜着，回答道：“下午实战切磋，姓吕的小子肯定又要赖着我，烦的要命，不如回来陪陪您。”

        老人笑着问：“上次不是被你放倒了吗？还敢缠着你？”

        少女皱皱鼻子：“那家伙属癞皮狗的，根本不记打，还到处说上次召唤兽不是我召唤出来的。”

        老人“哦”了一声：“那他有没有说，是怎么来的？”

        少女说：“他说那是我们澹台家给我请的护卫，用了隐身术跟在我身边，当时因为不知道我俩是切磋，护主心切，所以突然现身袭击了他。”

        老人笑了，低声喃喃道：“这倒是个挺好的说法。”

        少女没听清楚，问道：“您说什么？”

        “没什么，呵呵，没什么。”老人一边敷衍着，一边看向镜湖炼妖塔方向，心中暗道：小子，看你的造化了。

        澹台湖，炼妖塔。

        自打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和感受，姚铮算是彻底喜欢上了冥想。这玩意儿实在太好了，既能打发无聊而漫长的时间，又能替代睡眠，每次冥想过后总觉着神完气足，全身无比舒爽。

        现在姚铮进入冥想状态已是驾轻就熟，甚至不用再盘坐，随便个什么放松的姿势，很快便能够进入状态。

        冥想中的姚铮依旧徜徉在那个很像宇宙的空间，只是空间仿佛更大了，甚至有种无边无际的感觉，闪耀的星光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姚铮不知道的是，每当他沉入冥想状态一段时间后，身体都会如胎儿般蜷起，悬浮在空中。

        那一道道绿芒便会再次从四周的黑暗中地游出来，丝丝缕缕的将姚铮缠绕包裹，浸润他的身体。随着绿芒渗入姚铮的身体，而大量的浊气则随着他的呼吸被排出去。

        时间对于姚铮来说已不重要了，他完全沉浸在修炼的快乐中，那种美妙难以形容。姚铮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那种由内而外的变化，肌肉更有力了，呼吸更悠长了，头脑也更清晰了。

        ……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走过来的是澹台府的管家成伯。

        成伯走到近前，对着靠在躺椅上的老人一揖，然后轻声说：“老爷，那小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进食了。”

        老人依旧闭着眼睛，问道：“死了？”

        成伯：“呃，那倒没有，有时能听见歌声。最初隔上一两天唱两声，后来隔的时间渐长，最近这次足足隔了有十几天。”

        老人眼睛倏地睁开，眼中一道精芒闪过，似是自言自语：“这么说是成了？嘿嘿~不到半年，这还不到半年啊……”老人从躺椅上站起来，看着满园的萧瑟，挥挥手：“嗯，你下去吧。”

        管家恭敬一揖，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你刚才说他唱歌，你记得他唱的什么吗？”老人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管家停转了身子，想了一下，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学着唱道：“什么是快乐星球！什么是快乐星球！”

        ……

        塔中不知岁月长，姚铮如果知道塔外世界已入初冬，只怕会惊掉了下巴。

        最近的修行发生了一些变化，姚铮发现冥想空间中那些星光开始有了颜色，虽淡薄，但隐约可见，仔细分辨，基本可以分为白、绿、蓝、红、黄五种颜色。

        白的凛冽坚强，绿的生生不息，蓝的至纯至柔，红的温暖炽热，黄的质朴厚重，姚铮完全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们所蕴含的能量。

        五色星光互相牵扯，互相映照，时而相争相斗，时而和谐共处，不时有的就陨灭了，而剩下的却更强大更耀眼。

        姚铮不知道的是，在他沉浸在冥想世界的时候，那些从四周涌向他身体的绿丝，数量开始变得更多，速度变得更快，几乎是欢悦地缠绕着姚铮的身体，然后融进去。

        炼妖塔深处，那双幽深的绿芒，正紧紧注视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的姚铮。

        随着冥想时间越来越长，姚铮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那些星光的运动变得越来越快，争斗也更猛烈了，不，应该说是吞噬。

        那些星光会绕开不同颜色的星光，去追捕吞噬相同颜色的。完成吞噬后又再次冲向其他同色的较弱星光。而弱的一方一边躲避着攻击者，一边又去寻找和攻击更弱的，这些星光竟似是有智慧一般。吞噬的过程中产生了能量，随着吞噬的进行，能量的波动也在急剧增长。星光的数量在明显减少，剩余的星光却变得更大更猛烈。

        姚铮感觉到这个空间中能量波动越来越汹涌，他开始紧张却又不知所措。那些能量浪涛般冲击着姚铮，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抓着，不停地揉搓，全身骨骼肌肉开始剧痛变形。姚铮想喊，喊不出来，想脱离冥想状态，也脱离不出来。

        “这是要死了吗？”姚铮有点遗憾。失去意识那一刹，姚铮仿佛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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