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慧眼识珠
祁景珏戒心稍微放下了那么一点。
可脸色还是难看至极。
殷离慢条斯理的俯身捡起了被刘贺踩着的长剑，递到了祁景珏的掌心里。
他诚恳道：“殿下若是信不过我，等谈话结束，就用这长剑刺死我，我绝无怨言。就是放心不下内子，她和我才成婚短短两月，就要变成京中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实在惭愧。殿下他日若是荣登宝座，一定要看在殷离为您肝脑涂地，忠心耿耿的份上，多照顾照顾内子。”
祁景珏：“……”
他在这一刻才体会到了殷离玩弄人心的高超能力。
蛊惑人心一套又一套。
是非黑白，绝不分明。
殷离此次来东宫，也没带什么人。
祁景珏戒心放下了不少。
他僵硬着转身：“先生，刘将军，请。”
殷离内心冷笑，这些气度要是放在其他正事上，这天下早是祁景珏的了！
怪就怪在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而他刚好知道祁景珏欲望的终点是什么。
拿捏起来，就易如反掌。
东宫两侧的宫殿和皇宫区别不大，到了夜里，都会掌灯。
所以行走过去时，殷离那不屑的表情被祁景珏看到了几分。
祁景珏冷声逼问：“先生在想什么？”
殷离顺口道：“在想殿下会不会过河拆桥，达到目的后，第一个处死我。”
“孤今日给你辩解的机会，你要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让孤对你深信不疑，那孤可以承诺你，绝不杀你！”祁景珏愤恨道。
殷离眉眼闪过了然的光，脸上表情看过去，倒有几分为难。
三人来到了东宫的会客偏殿。
祁景珏给殷离和刘贺赐座，连茶水都没吩咐下人上，反而是快速的敲了敲桌面，发出不耐烦的节奏声，“有话快说！”
殷离看着外面的守卫问祁景珏：“殿下是想问完，就把我和刘将军一起杀了吗？”
祁景珏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是你逼的孤走投无路，马上身陷囹圄，如果再不凭空开凿出一条好走的道路，那孤就会被困死！”
殷离深吸一口气：“若是早些将我的计策告诉殿下，殿下可能就不会像如今，演的惟妙惟肖了。”
演？
祁景珏捕捉到了殷离话中的关键字。
他一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掌心都发麻了：“演什么！”
殷离堂而皇之道：“当然是面对皇上和慎王殿下的反应，我只是假意投诚慎王罢了。”
祁景珏一时没接受殷离这番说辞，疯了一样“哈哈”笑出声。
他笑容狂狷，“殷离，你好大的胆子！”
连日以来，祁景珏都没有休息好。
他睁大眼睛散发怒气的时候，眼球里的红血丝也格外的恐怖。
殷离退开赐座的位置，下跪，头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请殿下责罚。”殷离道。
祁景珏指了指刘贺的脸，“你来东宫做什么！”
刘贺没回答。
殷离抬头，主动解释：“殿下，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请原谅殷离擅作主张，帮殿下夜探火药库，寻得火药库六道机关密码，如今已经悉数栽赃到了慎王身上，殿下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殷离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刘贺将军，这些年一直在京中，手握部分兵权，我苦口婆心劝来，是刘将军慧眼识珠，觉得可以投靠殿下。”
祁景珏声音不自觉都压低了好几分，“你说夜探火药库栽赃给了孤的三皇弟？”
殷离：“是。”
难怪父皇把让人把他拎去寝殿，只是骂了他几句，没脑子。
也并没有因为殷离的事情责怪他。
祁景珏这下把殷离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
他赶紧把殷离扶着站了起来，“先生，抱歉，孤……”
祁景珏的眉头紧锁，深深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好像在思索什么合适的形容词一般。
最后他轻轻的呢喃道：“草木皆兵。”
这次之后，他不再有犯错的机会。
今日寝殿里和父皇的谈话，历历在目。
诚帝带着病态，看祁景珏时，全眼都是惋惜。
祁景珏记得自己父皇说，“传位诏书还没写，你要是再犯浑一次，朕就废了你太子的头衔！”
废了头衔，他还有争的余地吗？
除非谋反。
那是他最不想走的路。
殷离仔仔细细观察祁景珏面部表情的变化，从痛心疾首到不知所措，再到现在的一脸平静。
他猜测，诚帝给了祁景珏压力。
所以殷离不惜火上浇油：“皇上让我掌管缜密司，近期缜密司的人都在调查殿下和慎王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收买过的人，甚至有没有在科举考试的事情上动过歪脑筋。”
祁景珏喉结滚动，迫切的询问：“查出什么了吗？”
殷离点头，“证据全部在皇上手里，我只能拿到一部分。殿下花重金购买良弓劲弩的事情，可能要瞒不住了。”
什么？！
祁景珏一直惦念着自己放在赌场的那批货，那可是他最后的转机！
现在就要走上那条路了吗？
“缜密司调查到的？”祁景珏疑惑。
“正是。”殷离面无表情道。
祁景珏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在殷离和刘贺面前踱步。
刘贺听他们说了这么多，再不理解殷离的图谋就是傻子了。
这是要撺掇太子殿下起兵啊……
他看了祁景珏一眼：“殿下三思，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可千万不能有想法。”
祁景珏眼皮子跳了跳：“将军说，孤有大逆不道的想法？”
刘贺：“臣不敢。”
祁景珏嗤笑：“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今夜你敢和殷离前来找孤，想必也是有条件的，说吧。”
刘贺也就不客气了：“事成之后，殿下封我为护国大将军。”
祁景珏眉毛飞跃，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将军野心比孤还大，可将军又知不知道，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哪一个又有了好下场？”
刘贺：“那就不劳殿下操心了，或许我就是那个例外。”
殷离：“……”
不得不佩服刘贺的勇气啊。
也不知道刘贺是故意口无遮拦的，还是无意的。
反正他们俩，相当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让祁景珏信任，只是时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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