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穿到土匪窝的第十二天,周寒生彻底接受了他死之后没去地府反而成为另一个人的事实。
前生父兄战死,偌大的府邸只余下他自己和一幼弟,原本还想着打完仗就回家享福去,娶个媳妇生俩孩子,带着幼弟一家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谁料想媳妇还没娶上,就在战场上被亲信从背后一刀捅了个对穿,死的不能再死。
最惨的是,死之前还被告知家中幼弟早已被杀。
一想起这件事,周寒生就忍不住骂人:“他爹的!”
龟儿子,可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要是那孙子现在在他面前,周寒生能一脚把他肋骨踢断两根。可再怎么恨,再怎么诅咒他,如今也没机会报仇了,他只得在心中痛骂那不要脸的小人。
“啪”一声,使足了力气的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周寒生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了。这样大的力气叫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桌晃了再晃,最终承受不住,哗啦啦的散成一堆倒在地上。
周寒生看到动静,怔怔许久,叹了一口气。
今生已然重开,他现在是虎头寨的大当家。
犹记得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还震惊于大褚何时出过这样贫瘠的山村,一个个的饿的面黄肌瘦双眼无神,风一吹就能倒一片人。后来得了原身的记忆后才知晓这竟不是大褚,而是大楚国了。
眼下要紧的是山寨里一担粮都没有了,再不寻些吃食,恐怕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他好不容易有了今生,可不想被捅死一次之后,再饿死一次。
山寨刚刚建立,连屋子还没造几个,更别提哪里找粮食去。这帮村人虽自称落草为寇,但其实不过是占了这座山打算种地而已,他们的心愿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如此一想,他们不敢与官府对上,也属正常。
不过……既然他现在是这山寨的大当家,他就得对他们负责。
该怎么寻粮呢?周寒生转头去了明堂寻二当家。
…………
“大哥,这事能成么?”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年轻汉子看向一旁趴在草丛中的周寒生。
“小点声!”周寒生低声回复:“不行也得行,寨子里没粮了,再怎么着也得先度过眼前。”他提前打听过,这江家是个为富不仁的,鱼肉乡里做了不少坏事,搜刮这么多钱财进江府,他们如今扣一点出来怎么了。
况且,只抢钱粮,不伤人性命。
就算对方咽不下这口气前来虎头山寻仇,他也能保住寨子。现在的重中之重则是粮,没了粮,寨子里的老人小孩都快饿死了,他们这群人还能忍,那几个月的小孩怎么忍?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进不去县城没钱买粮,没地方买粮。现在明显快饿死在山里了,哪里还顾得上恁多!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咱逃出来不就是为了活命吗。”一旁有人低声开解那人:“石头,你也知道的,山上树皮树叶子都给扒光了下锅了。”
“……”
一行人在草丛中趴好,没了声音。
明启县环山抱水,县城旁边紧紧挨着一条湍急的河,名为明启河,是县城的护城之河。而虎头山,便在县城外护城河的另一岸。
山中地势险峻,群峰环绕,自来属于易守难攻之地。虎头寨更是在山中腹地,别说官府了,就是本寨不常出去的人也需要人带着才能找到路。
虎头山不算很高,但占地颇广,绵延数里,大大小小的山峰错落有致,打眼看过去竟是环住明启县小半。
官道一旁的小道中,江秋意正乘着马车朝县城内去,周边护卫小厮众多,他刚从青石县外祖家回来,隔了这么多年,他总算将阿父仅存的遗物拿了回来,为了赶路这才舍弃了偏远些的官道,选择了更近一些的小路。
阿父的遗物确实重要,但眼前他有更重要的事——身为一个小哥儿,他那没良心的亲爹就要把他送给五十多的老县令当十八房小妾了。
他江秋意生来心高气傲,又怎会甘愿当一个死老头子的十八房妾室?去青石外祖家拿回阿父遗物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他早已经盘算好,攒了许久的银子,如今都已换成真金白银藏在衣襟中,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准备随时跑路。
“你,就你,过来。”江秋意暂时无法脱身,只得变着法子折腾他们,好试图在回去的路上缓一缓,为自己争取到跑路的可能性。
“少爷有吩咐?”
表面恭敬,可江秋意又不瞎,懒得与他争辩:“就地歇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无视对方的反应,江秋意放下车轿的帘子,他现在对他爹有用处,在怎么着这些人也不敢对他不敬,最终也就只能在自己这个“凶恶少爷”的压迫下屈服了呗。
他之前就特地留意过,明启县郊无村人农家,这样也好,方便他绕过这些人的看管。
果不其然,身旁小厮作为难状,皮笑肉不笑,道:“少爷,眼看就要到城里了,不若咱们赶一赶,好早些回府里去。”
江秋意面无表情:“你在教我做事?”
小厮一听,瞬时熄了气焰:“不敢,少爷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告知他们。”
江秋意微微松了口气,按下心来。这会儿,应当城门已关了。今夜便是个好时机,这么点不远不近的距离,明早出发中午就能回江府。过了今天,再想跑可就难了。
瞧着一群人开始烧水扎营,江秋意的目光从天上的圆月慢慢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大山上。随即否定,跑进山里若是出不来可不就更完蛋了吗,更何况此时正值冬日,山中危机更是数不胜数。
江秋意坐在火堆旁,时时刻刻观察着周围环境筹谋逃跑路线,只等夜深时。
火堆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状似无意的拢了拢衣襟,把怀里的金银搂的更紧一点。
正准备回帐篷小憩一会儿方便等下跑路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一阵骚乱,倏地听到呵斥声与棍棒落在人身上的闷响声。
是谁他不知晓,但这年月没几个好人是真的,转头望去,一群粗布麻衣瘦弱无比的汉子眼里闪着凶光,手中棍棒甚多,江秋意心中一跳:该不会是山匪吧!
从前明启县城不说富裕安稳,但起码也不会有山匪流民存在。电光火石间,江秋意顾不得思虑太多,此乃良机,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大部分银两都在身上藏着,也用不着回去收拾金银细软,江秋意绕过打斗中的众人,从帐篷的缝边准备离开,满心以为自己即将奔向那美好的自由生活,结果却就迎面撞上一身着粗糙布衣的汉子。
这、面目陌生,是山匪!
一时间江秋意吓得魂都飞了,生怕这山匪如同他所听说的叛军一般凶残无比,赶紧低下头挡住脸,心中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停留原地了,还不如回去嫁给糟老头呜呜呜……
哪知那山匪只瞅了他一眼,一点没追究他为何低头不语,说道:“你是他们的主子?”
“不不不,不是不是!”
周寒生听到这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时哽住。再看一眼,这人年纪轻轻,身着衣裳干净平整,又有绣花暗纹,虽然头快低到脚丫子上去看不到脸,但要说这是个下人,不可能。周寒生说道:“你胡说,你就是他们的主子。”
江秋意心里骂了百遍,面上要哭不笑,却还是挣扎道:“我不是,我真不是……”
“行了,老实点。”
“……”呜呜呜,早知道,早知道,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江秋意垂着脑袋随着这山匪走,他现在跑肯定跑不了,对方人多势众,这帮护卫小厮又是个没用的东西,压根不用想让他们掩护自己,不把他卖了就是好的。他心里那个后悔啊。
周寒生眼看这人不安分,便说道:“外边还有人看着,你跑不了的,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周寒生旁边的小哥儿张叶儿装作恶狠狠的模样对他放狠话:“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儿猛然出声,周寒生也抬眼看了他一眼。这小哥儿不知是原主哪个亲戚家的,自他醒来就一直跟着他身边。
不过仔细想想,这年月都过得艰难,大概是家里人都已去世了,才不得不跟着自己这对他来说唯一的亲人吧。
不高的小豆丁瘦弱的很,像模像样的放狠话看起来有点好笑,这副模样倒让周寒生想起自己幼弟,不由拍了拍叶儿的肩,说:“给你个任务,看好他,别让人跑了。”
叶儿过分瘦小,脸颊骨骼突出,显得一双眼睛越发大了,他道:“好!”
江秋意不敢吱声,只得老实随叶儿一同走到火堆处,他飞速抬眼一看,随行护卫和小厮们都被安置在此处空地上,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周围一群衣衫褴褛凶神恶煞的山匪,手持棍棒铁刀等,在火光与月色的照映下更显恐怖。
江秋意恨不得把头塞肚子里,更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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