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假象
他们都很清楚,即使高寒离职了,但这件事并没有完全过去,傅以臻一点惩罚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关于她的惩罚,很快就出来了。优秀毕业论文的评选进入到第三阶段,傅以臻的名额被除去,学院给出了正当理由,模型不合理,而且这是各位老师一致评选的结果。说不介意是假的,毕竟她花了很多心思在这上面,而且,这篇论文对她和高寒意义非凡,他俩能成,这篇论文功不可没。
名额被除一事已经成定局,傅以臻只能接受。
在公告栏里看到结果之后,傅以臻就恹恹地,心情大受影响,上完两节课之后直接往宿舍走,饭也懒得吃了。
林小雨陪着她,一手挽着傅以臻的胳膊,一手拿着手机翻页,订外卖。
一辆载着许多小盆栽的三轮车停在宿舍门口,不时有人过来瞧瞧,众多小植物里还是仙人掌最畅销,几个女生买走了最后几盆,小小的一盆,托在掌心刚刚好,十分可爱。
车盘中央一盆半米高的富贵竹,孤傲地矗立在车盘中央,无人问津。
傅以臻停下脚步,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林小雨订好了外卖,抬头瞅了一眼。知道她想买,阻止道。
“再过两个月就要毕业了,买这么大件的,到时搬不走。”
老板生怕走掉一单生意,急忙指着那一堆小盆栽说:“这些好搬,随便放在什么袋子里提走都可以。”
“不放宿舍,放高老师家里。”傅以臻掏钱包,“老板,就要这个了,你帮我打包下。”
这富贵竹老板根本没打算在这里能卖出去,带上摆起来只是为了好看,所以并没带打包绳过来。傅以臻就是想买,她从宿舍翻出一些以前积留下来的五颜六色的绳子。老板心灵手巧的很,很快就织出一个简易的网袋,把那盆富贵竹放了进去。
林小雨见她这兴致,是要直接去见高老师的意思:“午饭都不吃啦?”
“不吃了。”傅以臻把书包扔给林小雨,提着富贵竹往校外那条路走去。
高老师家的阳台太空,只有一张方形小桌和两张小软凳,她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今天看见这家伙才知道是少了点绿色少了点生命的感觉。这东西真的很重,傅以臻想给高老师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提前告诉他,自己一个人提着就往他家去了。
提到楼上花了她不少力气,她特别小心,盆子里的水一滴都没滴出来。傅以臻有高寒家的备用钥匙,她有意轻轻打开门,见客厅里没人,窗帘也还拉着,猜想高老师应该在书房里工作。
她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地抱着富贵竹到阳台门前,又轻轻掀起窗帘一角打开阳台门,见外面阳光大好,一片暖春的光景,她偷偷笑了,整个人猫着过去之后又把窗帘合上。
她将小方桌从墙角移出来一点,把富贵竹放上去,摆弄好之后,里面才有了一点响动。傅以臻慢慢挪到门边,听着里面的脚步一点一点靠近,她很兴奋,等着里面的人发现自己,可那脚步声走近了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高老师太精明,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是她。傅以臻得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不想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人随之就跳了进去。
“高老师!”
里面的人先是一愣,看清楚傅以臻脸上的错愕之后,她很得意地抿起嘴,笑了。这真的是有惊无喜了,俩个女人四目相对。
傅以臻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她转而不屑地回看傅以臻,一句话都没说,却一脸的幸灾乐祸。
严经纬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脸上是刚出浴的粉红,玲珑有致的身身体只套了件男人的白衬衫,两条大白腿,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穿什么,赤足踩在地板上。
她不怕冷,傅以臻觉得冷,像是被人丢在了冰窟窿里,寒意快速地打开了她的毛孔,冰箭瞬间侵入了她的身体,心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呼吸一口,就得扯出一道裂缝来,冰渣子里有血丝。
傅以臻没有动脑,她此刻已经不能思考,只要一想脑袋就疼,心又要跳不动了。
最不能面对的情况下,身体的本能反应比大脑要快得多。她快速地转过身去,拉开窗帘拉开门,抱起那盆富贵竹,腿磕在了桌角上,一阵入骨的疼,疼的她眼泪直掉。她用手胡乱擦去,怀里的富贵竹不稳,水从盆子里洒了出来,倒在她的怀里,腹部一阵冰凉。她快速地走出去,抱着富贵竹,像个逃兵一样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门关上的声音太大,终于惊动了在厨房里的人,他把油烟机关掉,端着两份煎蛋和意面走出来。
“高寒回来了?”
“没。”
“我听到关门声,有人来了?”
“没人,是我关门的声音。我也以为有人敲门,开门看了是对面的人。”
宋砺行看了她一眼,走进卫生间将她的衣服拿出来扔给她:“穿上你自己的衣服,这招对高寒没用。”
严经纬当着他的面将衣服套上,然后坐下来吃早饭,她拨了拨盘子里的煎蛋,抬头看向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最拿手的还是这两样啊?”
聪明女人都能适时地运用自己的优势,只是再聪明的女人也有认不清现实的时候。高寒若是能轻易被美色征服的,那他们当年就不可能分开。宋砺行看着迷人的严经纬,有说不出的同情涌上来。
“男人有两样拿手菜就够了。”
傅以臻抱着富贵竹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盆子里面的水全洒出来了,大半被她的衣服吸收了,小半滴在地上,她走一路后面滴了一路,最后一滴也没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手是累了,脚也累了,她看见周遭都是树,幸好周围没什么人。她把盆子丢掉,只抱着富贵竹坐在一棵树下,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像个流浪者,等着太阳给她取暖。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没有水的富贵竹被水一晒,软了。
傅以臻看着它,眼泪啪啪地掉了下来。
有人打电话过来,傅以臻看都没看,就接了。
“你怎么退出优秀毕业论文评选了?”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她也不急着追问正事,憋着气,但声调自然是比平时高了一些:“不是我要退出,是学校把我踢出来。”
“你的论文怎么可能评不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
“我去找学院理论。”
“你连工作都不要,为什么在意这么一个小评选?”
“这是你的事,当然更重要。”
“是,我的事都重要,所以我的事都要告诉你。你的事不重要,所以你的事不用全告诉我。”忍了那么久已经是她极限,说到这里更加觉得委屈,这几句话她已经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了。
高寒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以臻……你怎么了?”
“我……”
一声提示音过,手机关机了。
傅以臻曾经坚信,误会这种东西这辈子都跟她无关,因为她不会让它发生。有什么事是说不清的呢,有什么误解是解不开的呢?除非我不信你,除非你不想告诉我。
对高寒的信任,于她而言,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
可是,他们之间还是会有这样的“误会”,让她难过。
信任不代表可以不闻不问,她不能每次都像个傻瓜一样地面对突然在他身边冒出来的人和事。如果那些过去真的已经过去,那她乐意当个无知者,可惜,他的过去从来没有放过他们。
太阳快落山了,傅以臻从地上爬起来,找到了最近的路,严经纬就站在那里,像个幽灵。
“还有什么劲爆的消息要告诉我?你怀了高老师的孩子?”傅以臻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路口去拦经过的车。
一个外表再光鲜亮丽的女人,死缠烂打起来都会十分难看,胜利者的姿态不是这样。因为她这副样子,傅以臻才会很清楚:严经纬不是敌人,严经纬只是揭开她和高寒之间存在问题的一把刀。
“你知道一个男人不愿意告诉你他的过去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已经真的成为过去。”心里有再大疙瘩,傅以臻也不愿意输了嘴仗。
“他什么都不愿跟你说,是因为只把你当小孩,或者,过客。”
“小孩会有长大的一天,对女人来说,老了才可怕。”傅以臻有意在她脸上来回看了好几遍,“岁月的痕迹哪是化妆品能遮得住的。”
严经纬并不显老,化了妆的她看起来还十分精致,可过了二十五岁的女人都会默默在心里数着自己的年纪,比任何人都清楚还有几年几个月又到下一个坎。当有人说出来,即使不是真的,她也会不自信起来。严经纬也不例外,脸上有被羞辱的强烈愤怒。
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们何苦要相互为难,只有一个男人,最多只属于其中一个,胜负与否不在于谁更能羞辱谁。
终于有辆车过来,傅以臻打开车门奔上去,富贵竹掉在地上,她没来得及捡,车子驶出去之后,她看着它越来越远,散乱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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