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怎么不告诉哥?
“室友他们刚开始对我不坏,因为我拒绝请客吃饭的事儿闹掰了。”游小糖捏着手手说。
“他们老让我请客吃饭。我想着一个寝室的要呆四年呢,是要好好相处搞好关系,他们一起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连着请了三次,火锅烤肉海鲜。”
“他们都是大胃王,都可能吃了,啥贵点啥,还爱喝酒,回回一顿饭吃出去一千多呐。”
“只怂恿我请,他们从来不请。”
“烤肉那次本来是说他们请的,结果都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最后还是我付的钱。说还我钱,到今天也没一个人还。”
“不只吃饭,干什么都怂恿我出钱。”
“我不傻的,他们就是把我当冤大头糊弄呢!”游小糖气鼓鼓,眼里涌出生气和委屈。
“之后还嚷嚷着让我请客,我就跟他们说,请客要轮流请啊,不能可着我这一只羊可劲儿薅羊毛啊,毛都让你们薅秃了!”
程诺不知怎的,眼前忽然划过游小糖变成只秃毛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画面……
咳咳。
“那之后他们就对我不好了,然后越来越坏。”游小糖说。
动不动对他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成了每日娱乐项目。
寝室的公用鞋架上不准他放鞋,游小糖把鞋放上去他们就给扔下来。
“还说我的鞋臭熏死他们了,我鞋不臭的,明明是他们的鞋臭,但他们就说是我的鞋臭,把我的鞋扔垃圾一样通通扔到了走廊上,不准我的鞋进门。”
还有不经他同意,随便开他衣柜穿他衣服,穿脏了就往他椅子上一扔。后来更过分,老是弄上油点儿什么的洗也洗不掉。
还经常用他的洗发露沐浴露什么的,谁都来用,游小糖那些东东买回来没几天就见底。
“这些也就算了,没闹掰之前他们就是这样,说大家都室友嘛,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相互之间东西随便用嘛,别整小家子气那一出。然后看我东西买的全就都用我的。”
“我有点气,但是想想,算了,别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大家不愉快,也不差那点儿钱。”
“但可恶的是,他们连我的内衣皂都拿去用!不只搓内裤还搓臭袜子!”
“他们可不讲卫生了,内裤攒一周都不洗,袜子也是,臭烘烘的上面都不知有多少细菌呀。”游小糖皱皱着鼻子,“然后就用我的内衣皂搓,洗完盆里水都是黑的!我觉得好恶心啊,他们用完我都不敢再用了。”
“跟他们商量不要这样,他们不听,说我大少爷臭毛病多。”
游小糖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些私人物品都锁在了柜子里,他的室友们就火了,说他小抠、龟毛、臭讲究、难伺候、不好相处等等等等,说得可难听了,还到处跟别人说他坏话。
“把我说得可坏可坏了,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儿,可大家都信他们不信我,都认为是我不好。”
“还说,一个人两个人说你不好还有可能是他们的问题,但全寝室的人都说你不好,那肯定是你的问题。”
“更过分的是,连大号回回不冲厕所都栽赃到我头上!明明是我们寝室曹峰干的,他肠胃不好经常拉稀,一拉拉一大坨也不冲,气得打扫卫生的阿姨跳脚大骂抓也抓不着,可我知道是他,他却跟别人说是我干的,气死我了都!”
“班上人都信他们说的谎话,都不搭理我了。”
“这些事情你有没有跟导员反映过?”程诺皱眉问。
“有,没用的。”游小糖一把捏住了手,咬了咬下唇,“导员说会批评他们,导员也说我不要总是独来独往太特立独行了,要团结友爱同学,不能因为自己家庭条件好就瞧不起同学,说这世上困难学生有很多的,你要学会有同理心,同学有困难了要热心帮助不能冷眼旁观,做人冷漠自私是不对的……”
“我没有,我没有冷漠自私,也没有不团结友爱同学,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游小糖越说越委屈,眼睛里慢慢汪上了一泡眼泪。
“是,我们寝室里是有两个贫困生,他们上学是走绿色通道申请了助学贷款助学金的,可难道就因为我家里有钱,我就应该一直被无底线地蹭吃蹭喝、一直扶贫吗?”
“谁穷谁有理,这是对的吗?”
“而且他们也没有很穷啊,他们还吃必胜客、偷着买九百多块钱的名牌球鞋、用最新款手机呢!他们也没有去勤工俭学打扫教室什么的,天天下了课就在寝室打游戏呢,贫困生是应该这样子的吗?”
游小糖气愤地攥紧了拳头。
“这些你有跟导员说吗?”程诺问。
游小糖摇了摇头,“我没说。我想说来着,但没有说。我想了又想,一来导员未必会信,问起来他们也可以辩解说只是偶尔去吃了一次必胜客,贫困生也不能剥夺人家想要吃顿好吃的的权利呀。”
“手机和球鞋也可以说是亲戚或者好心人给买的。”
“二来,万一他们家里是真的穷,只是他们自己不懂事儿,那我要是说了,他们的助学金什么的都被取消了上不起学了,那我不就是在害人吗?毕竟申请贫困生也得家里真贫困才申请得上吧。”
“最关键的是,我现在也换不了寝室,万一把这件事捅了出去,无论结果如何,我在宿舍里的处境都会更艰难的,因为导员找他们谈话之后,他们就更加变本加厉了,说我背后打小报告人品忒差,搁抗日时候我就是汉奸卖国贼,其罪当诛!”
“我半夜出去上厕所他们就把我锁在外面,怎么敲门也不开。”
程诺眉头已经皱得死紧。
察觉到程诺的脸色越来越沉,游小糖猛地反应过来他好像有点说多了,怕程诺担心,忙道:“我现在出门上厕所打水洗衣服都钥匙不离身的,再也没被锁在外面过啦!”
程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被安慰到。
情况比他所想的严重得多,这已经是校园暴力了。
那些人竟然一直这么欺负游小糖!
怪他,怪他没有早一点想起处理这件事,怪他之前没有深究游小糖为什么寝室关系不好这件事,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他万万没想到游小糖的室友竟然是这么一群垃圾。
他该在知道那个帖子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询问游小糖,并处理掉这件事的。
“之后呢?”程诺沉声问。
“嗯?”
“你被锁外面那晚,之后进去了吗?”
“嗯嗯!找宿管大爷拿钥匙开门啦。”
游小糖一语带过,程诺却捕捉到他目光里的躲闪。
“说实话,乖。”
游小糖耳朵尖儿一红,只好实话实说。
其实当晚敲了好久也没人给他开门,他自己蹲在没人的水房小声哭了好半天,心里难受极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当时都已经夜里一点多,宿管大爷早睡觉了,他不好意思也不敢去敲大爷的门拿钥匙,怕打扰人休息,脾气火爆的大爷会骂他。
可最后没办法,还是只能去找大爷。
宿管大爷一听气坏了,跟他一起上楼,结果室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宿舍门给解的锁,一推就开了!
大爷问,他们还说都在床上睡的可死了,都不知道游小糖啥时候出去的,怎么可能下去把门给锁上呢?
一定是游小糖自己半梦半醒稀里糊涂地敲错了寝室门,闹了乌龙。
言语间还内涵游小糖脑子不好,经常闹乌龙。
“怎么可能!”游小糖气得眼眶发红,“我非常确定自己没有敲错门,而且来来回回推了好几次都是锁着的。”
一定是他下楼去找大爷的时候他们才开的。
可恶!他们简直坏透了!
这幸亏是宿管大爷那里有钥匙,要是换成有些学校只有公寓办才有备用钥匙,而公寓办晚上是没人值班的,游小糖估计要被那群垃圾锁在外面一宿了。
“这些事……”不断往上蹿的怒火烧得程诺胸膛里一阵一阵疼,烧得他嗓音都微哑了,“你之前怎么不告诉哥?”
游小糖垂着脑袋,捏了捏手指。
之所以一直都没打算告诉诺哥,因为,他不想让诺哥更累了。
“已经给你添了很多负担,”游小糖对程诺说,“让你为了我的事够累了。”
自打租熊计划开始,为了他的事,诺哥忙前忙后费心费力,又要解决他的学习问题,又要解决他的生活问题,他的手洗不了衣服,诺哥给他洗;他食堂吃饭抢不上槽,诺哥带他去给他占座。
学习上跟不上,已经忙成陀螺的诺哥还要抽出时间给他辅导、给他找家教;甚至连他上课怕提问,诺哥都私下里找老师,免掉了他的课堂提问。
诺哥已经为他做了足够足够多,他才给过诺哥什么?区区一百五一小时的报酬而已,比起诺哥在他身上所花费的时间和心力,九牛一毛。
其实游小糖提出抱抱熊计划的初衷,只想着能有个人陪他说说话,在他难过的时候抱抱他就谢天谢地了,他没敢奢望过多,没想让诺哥这么累的。
所以他不能什么都麻烦诺哥、有问题就指着诺哥,宿舍矛盾这事儿,他得自己解决。
人总是要独立行走的,不能什么都靠别人。
而且跟诺哥说了,诺哥又能怎么办呢?只会给对方徒增烦恼。
唯一能解决这件事的人就是导员,所以他去找导员,跟导员提出申请换寝。
“可是,导员不同意。”游小糖捏着手手,“说学校宿舍紧张调换不开,学院的间间宿舍都是满员的,没有房间给我换。”
况且,哪有刚一来就要换宿舍的?导员就对他展开思想教育,说新舍友之间还不熟,生活习惯都不同,需要磨合,说现在你们这些九零后啊一个个的都很有个性,相处中难免发生些磕磕绊绊小矛盾。
有问题当然要来找老师,但你已经是个大学生成年人了,自己也要学会处理这些,你不再是初中生高中生,只要把学习搞定就万事大吉,学会处理人际关系上遇到的问题,这是你必须要攻克的一个人生课题,不然将来到社会上怎么办?指望着你的上司领导天天给你解决跟同事间相处上的小矛盾吗?
你现在一味的逃避解决问题,跟室友有了矛盾,你就要换寝避开他们,那换到新的宿舍里又遇到新的问题了呢?你又要换寝吗?这是不行的……
“听着很有道理,”游小糖说,“可一细想,好像就是在拿一堆大道理,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来搪塞我。”
游小糖说自己受到了性质很恶劣、情节很严重的霸凌,全寝室都合起伙来欺负他,不是磕磕碰碰小矛盾,导员就说会详细了解情况,然后对他的室友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
可批评教育根本卵用都没有,只是给他雪上加霜罢了。
他想搬出校外住又不行,学校在住宿方面管理很严,大三以后除非有极特殊且合情合理的缘由才能申请住校外,大一大二学生必须住校。
想偷摸住到外面不可能,查寝老严了,隔三差五就来个突击查寝,有谁想偷偷回家住个一两天,都得室友们帮忙打掩护加运气好才能瞒天过海,而他,是没人会帮他打掩护的。
游小糖无计可施,就跑去学校宿管处问,可宿管处的老师也说没有空床位。
他不死心,不是每年都有出去交流学习的学生吗?或者其他情况的,他天天去天天去,总能让他捡个漏等来空床位的吧?
哪怕那些出去交流的学生没有退寝,那他能不能跟对方联系协商一下,暂住个一年半年的,等人回来了他就搬走,学校方面住宿费照给,对方学生他也会给钱,不会白住的。
只要让他混过这两年,混到大三可以申请住校外就好了。
只要宿管处这边说有床位出来了,他马上去找导员签字盖章,校规校纪手册上可没有写禁止跟别的学院学生混住这一条的。
虽然他真的很不善交际,但到时候豁出去了使劲儿跟导员说些好话求求导员,总能答应的吧?
程诺看着他,叹了口气。
小孩儿啊,在这件事上自己闷声不响地真的想了不少办法,做了很多努力,有去很积极地尝试解决问题,超出了程诺的预料。
可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虽然校规校纪上没有明令写,”程诺看着他说,“但咱们学校是不允许不同学院间的学生混住的,不利于学院统一管理,万一出个什么事情的不好办。调寝一般只能在学院内部调,而你的导员明确拒绝你了。”
“导员不同意,有别的学院的空床位也白搭。而空床位这个信息你也不太可能从宿管处获取到,咱们学校调寝这件事实际上操作起来很难,宿管处卡得死紧,你估计去八百次,他们也只会一直告诉你没有空床位,换不了。”
“为什么呀?”
“一方面学校宿舍确实紧张,”程诺解释给他听,“倒不是学校故意要为难学生。”
“另一方面,无非是一旦调寝变得容易,就这个也要换那个也要换,乱了套了。”
“没有矛盾的寝室是不存在的,大多数寝室都鸡飞狗跳,大家都想换寝,都把自己遇到的问题说得很严重,学校相关部门的老师哪有闲空成天处理这些个鸡毛蒜皮呢,那就从根本上掐断这个可能,只能自己去忍受、去学着调解矛盾解决问题。”
“可我遇到的问题确实有点严重嘛。”游小糖鼓着脸颊说。
“是啊,”程诺摸摸他的头,“这种情况,按理来说就算真的没有空床位,也该同意搬出校外住。住宿管理得这么严,就是生怕学生出什么安全问题,学校在责任方面说不清,但涉及到校园暴力,反倒没有给到应有的重视。”
“或许在你的导员看来,一没挨打二没受伤三没得抑郁症,也算不上什么校园暴力。”
“有些极端情况和悲剧就是这么来的。”程诺不无嘲讽地说。
寝室关系不合,甚至存在校园暴力,仅靠轻飘飘的口头批评教育压根儿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批评教育有用,也不会屡屡爆出那么多校园暴力事件了。
你说申请换寝吧,学校说没床位。
那我出去住吧?
不行,学校有规章制度必须住校。
可我都遭受校园暴力了啊!精神已经受到折磨,继续住下去我的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啊!
亲,放轻松,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都是可以解决的,批评教育!务必对相关学生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
可是,批评教育没有用。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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