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暴起发狂
游小糖被他表哥这忽然一嗓子吓了一跳,脸腾一下滚烫,期期艾艾:“呃……我不小心的……”
表哥不说他都没注意到,是刚才关门时不小心手劲儿大了吗?
朱建才不耐烦,哧笑一声,“你说你家明明挺有钱,怎么就像农村长大的似的呢?安全带不会系,车门也不会关,跟没坐过车似的。出个门吧哪哪儿也找不着,人农村孩子都比你闯实,比你有世面。”
确实没坐过几次车……游小糖心里羞愧地小小声说,坐车经验太不足了……
“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回我领你去浴池洗澡?就搓个澡,你扭扭捏捏跟个小姑娘似的,人搓澡大叔都问我,你这亲戚从哪嘎哒来的啊?长这么大没搓过澡?看着白白净净也不像农村的啊……”
表哥兴致上来了,侃侃而谈,小侄女在一边听得嘎嘎直乐,跟她爸捧哏:“天呐他怎么这么丢人啊!我七岁去浴池搓澡的时候都没像他这样!”
游小糖羞窘得脸都要埋进地缝里去了。
求别说了吧,八百年的丢丑老黄历了怎么老提呢……
进了影院之后开始买票,表哥终于停住了他的话茬儿,游小糖松了一口气。
跟从小就怕表姐一样,游小糖跟表哥也不亲,他是想跟表哥处好关系,但表哥这个人,让他总也亲近不起来。
坐旁边座位的小侄女却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缠着他让他多讲一些他丢人的事儿,她想听。
游小糖:……
游小糖一脸认真地摆事实讲道理:“这样不好,不能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嘁,不说就不说!”小侄女翻了个白眼,“谁稀得听啊。”
“咋啦?你俩又吵什么?”表哥问。
“我就是让他……”小侄女巴拉巴拉的不知跟表哥说了些什么,游小糖专注看电影。
看完电影,在表哥去把车开出来的时候,关于去哪里吃饭的问题,表姐和小侄女battle了一轮。
小侄女想吃的表姐不想吃,表姐提议的小侄女坚决反对。
大概知道有亲爹仗腰子,平时不太敢跟朱楠正面硬刚只敢暗中迂回的朱悦悦,今天拿出了她的气魄与坚持。
游小糖拢紧围巾,在寒风中默默等待着她俩作出决定。
最后是表哥一锤定音,去小侄女要去的那家吃,对表姐一瞪眼,“你这么大人了,不能让着点儿你侄女儿,你跟个小孩子争什么争?我是带我闺女出来吃大餐,你就是个捎带沾光的,你还抖上了!”
游小糖看见别人露出凶相就害怕,忙说饿了,听说那家很好吃,咱们快走吧!
吃饭时一切正常,表哥和表姐都没有再发火,气氛维持着和平,游小糖悬着的心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但他不知道,这趟出行的波折才刚刚开始。
吃完饭开车回家途中,游小糖因为晚饭吃得太干口渴,小小喝了一口奶茶。
这一小口奶茶,成了接下来一场风暴的导火索。
他和小侄女、表姐是人手一杯奶茶端着上的车,吃完饭路过一家奶茶店,表姐说那家奶茶特别好喝,小侄女马上就要了,表哥就给小侄女买了一杯。
表姐说他俩也要,表哥斜了她一眼:“你俩这么大人了还喝奶茶?”
表姐说:“喝奶茶跟年龄无关,跟喜好有关,我们就爱喝奶茶。”
表哥很不爽地逼逼了几句,不情不愿地给他俩也买了。
游小糖其实没有在车上吃东西的习惯,即便他的晕车症状大有好转之后,也从来不在车上吃东西,怕出意外,比如一个急刹车噎住什么的。
不过他现在渴得难受,想着是用吸管喝奶茶,应该没关系。
他太渴了。
结果游小糖刚吸了一口,正埋头吸第二口的时候,表哥忽然一个急刹,猝不及防之下有一点奶茶溢了出来,洒在了游小糖身上。
“拐弯不看路?艹!”朱建才怒拍方向盘,冲着前方骂了一句。
“都说了别在车上吃东西!”朱建才扭头大声吼游小糖,“非要带奶茶上车!”
游小糖急忙拿纸巾擦干衣服,把奶茶老老实实捧在手里,不敢喝了。
“擦干净没有?”朱建才一张脸黑如锅底,怒气汹汹。
“干净了。”游小糖忙回答,手拍拍自己衣服。
“我问的是车!车座!洒车座上没?给我整干净了!谁问你衣服了?!”
“没有,只洒出一点在我衣服上,”游小糖慌张地说,“车座上没有。”
“我让你看!”朱建才忽然一下子特别凶狠,活像要吃人,游小糖被他吓得一哆嗦,怔怔地看着他。
“都说了没弄车座上!”朱楠最看不惯他这狗脾气,跟个变态一样,“你吼什么啊?”
“你给我闭嘴!”朱建才冲后座咆哮,“都特么你撺掇的喝奶茶!喝屁的奶茶!”
“你别天天的狗脾气上来就拿人撒气!”朱楠毫不示弱。
“艹你妈的!”朱建才伸手就要打后座的朱楠,游小糖吓得忙去拦,开着车呢!
“停车!”朱楠大喊。
朱建才一个急刹,小侄女手里的奶茶没拿稳,一下子掉在了车里地板上,奶茶从吸管流出来,迅速洇湿了一小片地方。
她也忘了去捡,让她爸突然一个发飙变脸给吓住了。
朱楠咣当推门下车,游小糖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朱建才冲着他俩骂骂咧咧了几句,开着车扬长而去。
就这么把他俩扔在了冬天傍晚寒风呼啸的半道上。
“朱建才个变态!”朱楠跺着脚连声恨骂。
“表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心脏被吓得依然一抽一抽的游小糖艰难吞咽了一下,“脾气变这样的?”
开车回家之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要暴起吃人一样,太吓人了。
刚刚表哥发飙那个瞬间,那张因为暴怒而狰狞扭曲的脸,让游小糖眼前瞬间浮现出另一张脸。
渣渣爹的脸。
渣爹发火时就是这样,跟个变态一样暴跳如雷,怒火来得比火山喷发还要恐怖。
并且,他酷爱跟个变态一样迁怒折磨身边所有人。
如果渣爹有毁灭世界的能力,游小糖毫不怀疑他脾气上来时会让全地球人死无葬身之地。
游小糖一度认为渣爹有躁狂症,非常非常严重的那种。
但他头次发现,表哥竟然也有这个可怕的病!
那一刹那,表哥那张脸,跟记忆中噩梦里折磨了游小糖无数次的那张可怕的脸一下就重合了,电闪雷鸣地勾出游小糖很多痛苦的记忆,令他几乎溺水一般喘不过气,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stop!游小糖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将心神收回来,不去想那个老变态。
表哥怎么也这样了呢?
游小糖跟他表哥相处不多,年龄差距大,他表哥从来不带他玩。
小时候表哥还在老家做小买卖的时候,也就逢年过节妈妈带着他来二姨家串门的时候能打个照面。这些年表哥表嫂去南方打工后,更是面都见不上几次。
之前他印象里表哥也就是脸酸,爱损人,刚才这暴露出来的另一面他第一次看见。
“你第一天认识他?”朱楠没好气,“脾气上来就这死出!专冲着我来的,我吃他饭喝他奶茶了!我从今往后吃他一粒米喝他一口水都叫他出门让车轧死!”
游小糖刚要劝可不能气头上胡说咒自己,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他表姐后半句说了个啥,顿时哭笑不得。
“嫂子知道他脾气这样吗?”游小糖问,有些担忧。
“他在他老婆面前才不这样呢!跟个舔狗似的,他敢冲人家嚷嚷一个?人家爸人家三个哥不冲过来打死他!脑袋都给他踹地里去!揍不死他!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软怕硬!”
“对你不也是吗?”朱楠把话头转到了他身上,“人家宝贝女儿车上喝奶茶的时候他说一个不字了吗?转头就冲你凶!什么玩意儿!”
表姐开始了新一轮的恨骂。
游小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他有过很多很多次这样愤怒又无力的时候,表姐比他强大多了,至少她不害怕,她不恐惧,她能勇敢表达出自己的委屈、愤懑和怒火。
这一刻,大概因为有同一款渣爹/渣哥,游小糖心里对总欺负他的表姐的讨厌,都一下子没了不少,多了些同仇敌忾同命相怜的悲愤。
他在肚子里搜刮来搜刮去,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他把我们扔在路上,回去二姨肯定会骂他的!”
他寄希望于脾气火爆的二姨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拉倒吧!”朱楠冷笑一声,“我妈有那个空?不信现在打个赌,到家我妈一准儿又打麻将呢!”
“就算没打,就算告诉她她知道了,也不会说朱大变态一句的你信不信?她那心眼儿都偏到天上去了!”
两人在寒风呼号中走了好半天,也没打到一辆车。
公交车也跟他们作对似的,连个影儿都没瞧见。
朱楠越发暴躁,游小糖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顺毛捋使劲儿哄。
走着走着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回去。
回到二姨家,果然一进门就听见从饭厅传来的噼噼啪啪的麻将声。
游小糖从没关严的门里探头一看,他二姨跟牌友们战局正酣。
把他俩扔下的表哥,正没事儿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大爷状瘫在客厅沙发里嗑瓜子看电视呢,他俩进门,表哥眼皮都没抬一下。
游小糖瞥了一眼,迅速转开视线。
现在再看到表哥那张脸,面目可憎。
朱楠似乎忘了路上跟他打的赌,也可能冻得没力气了,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就回了自己房间,房门砰地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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