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一路上，你们队在卡卡西的带领下都完美的避开了所遇陷阱，他还一个人放倒了拦截你们的、由教官扮成的敌对忍者。顺便的，他也适时教了你们一些野外生存的小技巧。

        有他的带领，你们这一路可谓势如破竹。

        太阳西斜，当晚霞染红半边天的时候。卡卡西带着你们在山麓间找地方停下来调整休息，保持体力为明天做准备。

        时间如翻书，眨眼间说黑就黑了。山洞里，篝火被点了起来。你们围坐在一起，开始吃今天的晚饭。

        你从背包里拿出了玲子事先给你准备好的便当。

        打开盒子，里面荤素搭配的正好，摆盘精致，营养均衡，看得出来给你准备这个的人做的很用心。虽然你至今还不习惯吃冷饭冷菜，但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况且对比其他人的晚餐来说，你的已经算很豪华了。

        一旁的悠太就很馋你的便当。

        他带来的全是些膨化食品，中看不中用。占背包位置不说，几下就吃没了，饭量大的他根本吃不饱。估计他带来的这些物资，是他背着大人自作主张的结果。

        悠太是个有点微胖的男孩，喜欢吃零食。老是笑呵呵的他，看上去总让人觉得不太聪明的样子。你虽然不惹是生非，但又安静得过了头。三人之中，只有宇智波止水算得上是最正常的了，但他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一时之间，围着火堆、坐成一圈的你们全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吃着各自的饭。

        打破僵局的是你忽然横向对面的手。

        你实在是受不了悠太一点点啃着最后的薯片，又一边看着你便当下饭的可怜巴巴样儿。他虽然从未开口找你要，但那小狗崽似的渴求眼神直直的盯着你的饭盒，实在是让你很难忽视啊。

        明明都想吃成那个样子了，却还很礼貌的克制着忍耐。比起那些只知索取的这一年龄段的大多数孩子来说，悠太看上去傻乎乎的，但意外的却很懂事。

        玲子给你准备的便当不止一个，而是按着这两天的量给你事先放进了书包里。内心并不是真小孩的你并不在乎口腹之欲，所以你毫不犹豫的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个，隔着篝火，递给了对面坐着的悠太。

        “这是日出酱的，我不能要。我……我有薯片的。”

        悠太又笑呵呵的，看上去真的不想要的样子。前提是，他没有下意识地去咽口水。

        你伸出去的手并没有因为他口头上的拒绝而收回来。指了指自己的书包示意他里面还有，你又伸了伸抬着的手。

        见你不像是勉强的样子，悠太不再口是心非的推辞，害羞的伸出手来准备将便当接过去。坐一旁原本一直沉默的卡卡西却开了口。

        “野外生存最重要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确保食物充足。你现在给了他，明天呢？”

        他并没有动手来阻止，但说出的话却比任何行动都来的更加有效。

        “悠太自己没有准备得当，就该自己承担后果。你们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忍者就一定要遵守规则。”

        悠太伸向你的手，因为卡卡西的话瞬间又缩了回去。他冲你笑了笑，挠了挠头说他其实已经吃饱了的，不应该来馋你明天的食物。还表示听老师的，总是没错的。

        没有抱怨，没有委屈。

        他总是这样：别人说什么都乐呵呵的，也总是逆来顺受。

        知道悠太虽然脑子一根筋，但认定了的就毫不动摇。你收回手，将便当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沉默地扒完了自己盒里的饭。

        一行四人再无话说。解决完晚餐，你们以地为床、就着篝火开始休息。

        洞外的天色浓得能滴下墨来，连虫鸟都在梦中。

        已是深夜，你被后背的不适痒得醒了过来。忍无可忍，最终你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地避开了熟睡中的其他人向山洞外走去。

        踏着月光，你顺利的在森林里行走着。直到一个人忽然出现，挡在了前面。

        你后背难受的可以，还不好表现出来。不想理他，于是你当他透明人似的径直从他旁边走过。

        “你不该一个人私自出来。”

        卡卡西又一次挡在你身前，拦着你，不准你再往前走。

        他的脸陷在浓厚的夜色里半隐半现，单薄的身体此刻好像也多了些压迫感。见你不配合，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你。沉默片刻后，只听得他用无比平静的声线，像重复了无数遍似的，一字一句对你说教。

        “破坏规矩的家伙会被称为忍者中的人渣，你这样不听指挥，以后是想被人这样称呼吗？现在乖乖听话，跟我回去。”

        又是规矩，又是规则，还要听话！从出发到现在，他的嘴里除了这些，你就没听过其他的了。

        没有儿童对世界的大胆幻想，没有少年时特有的朝气，没有人与生俱来的对自由的渴求，卡卡西老成得实在是突破了你的忍受值。

        他的老成是被自我束缚着的，是被框架着的，是被违背儿童天性包裹着的。他不光自己被“斩断了手脚”无法高飞，还试图让其他人也被抓进规章的牢笼里。

        就连虽然破坏了规则，总是迟到的带土都比他来的真诚。带土会犯错，也会不羞耻于道歉，这才是活生生的人。而卡卡西正在让自己远离真实存在，而完全按死的规定来一板一眼行事。他以此为准则要求自己，也想说服他人。

        这样的一个人，你无法喜欢。

        “成为人渣也比你强，你很让人讨厌。”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这寂静之夜中格外清晰。

        虫鸣不及你悦耳，鸟叫没有你动听。你用着最纯洁的声音，对着一个目前大不了你多少的男孩说着最恶劣的话。

        你难得愿意说这么长的话，并且还不结巴。如果被转寝玄师他们知道了的话，应该又是一阵兴奋然后要为你庆祝。但前提是，你说的不是这么伤人的内容。

        卡卡西肉眼可见的身体僵硬起来，呆滞住了连反应都忘了。你不再管他，继续向前走去。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地方。

        你以为你把自己的讨厌表达得那样清楚了，只要是个有点脾气的人都不会再来找你的。毕竟这里的语言习惯是连拒绝都不直接，而是会很委婉表达的那种，更何论这种直白的厌恶。但你显然低估了卡卡西的气性。

        现在他从灌木丛后一跃而来，而你正准备脱衣服。

        “跟我回去！在完成任务之前你都得跟大家待在一块儿。”

        卡卡西抓住了你的背带裤，将你往返方向拉扯。

        是不是没眼力劲儿！没看见你十万火急的只想洗个澡么。你快烦死他了。如果不是他中途拦你，你早就泡进河里了。

        反正你现在才三岁，没什么看头，卡卡西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所以你干脆解开纽扣，让他扯去。

        “任性也不是你这样的！给……给我穿回去！”

        卡卡西手里拿着属于你的裤子，左右不是人。

        他露在面罩外的那部分脸，红的不像话。教训你的声音也不那么有底气了，眼睛看上看下，就是不敢看你。

        你没管他，甚至还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下来。趁着他想不起来抓你，赶紧跳进了河水中。

        月光下，听见水声的卡卡西偷偷抬眼瞥向浸在河中的你。你对着他的背，就这样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那上面红肿了一大片，布满了红色的点点。

        你游到有小瀑布的地方，在那里停了下来。冰凉的河水冲打着你的背，这让你觉得好受了点。原本火急火燎痒到不行的地方，被镇定了下来，你舒服的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睡地上，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引发过敏性的皮疹。都怪系统把你的肌肤改造得太过娇嫩，连睡个野地都受不了。

        放松下来的你忽然注意到，岸边的卡卡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这正合你意，没人旁观，你还自在点。

        冲了会儿凉，冻得有点受不了的你不得不被迫从河里走上了岸。

        穿好裤子，你刚从石块上拿起自己的衣服。原本消失的人“唰”的一声，又出现在了你身旁。

        “这个拿着，”卡卡西将一株草递到了你面前，“嚼碎了涂背上能去痒消肿。”

        所以，刚刚他突然消失就是去采这个了？！

        明明你才对他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一走了之呢？

        不是说，他是会在任务中抛弃队友的人么

        他那样冷漠的个性应该选择不再管你才对啊？

        你不懂起来。

        见你一脸呆呆的，只晓得抱着衣服、仰着小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卡卡西想起自己对你的误会——他以为你是在耍大小姐脾气，睡不着闹着要回家找爸妈。

        不能怪他会有这样的判断，实在是你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是那种受不了委屈的娇性子。白白嫩嫩、又小小一只，被精心装扮着。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站那儿，如清澈见底的山泉，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

        你家里的人应该都很宠你，没有人会不顺着你。即使你不说话也总能满足你的任何心愿，所以还是小孩子的你才总能表现出那种无欲无求的样子。

        正是贪吃的年纪，你却可以完全不在意就与人分享带土给你的高级糖果；自己的东西也可以不顾个人就随随便便给出去。

        白天大家走走停停冒险似的或许很有趣，但晚上，几个孩子独自露宿野外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所以你在地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什么也不表示就往外跑，不是嫌环境差、受不了、干脆撂担子不干还能是什么？

        卡卡西一开始就是基于这样的设想，才出来找你的。他原本只是想说服你跟他一起回去，没想到你是因为背不舒服想洗澡，才固执不肯的。

        觉得自己误会你了。出于补偿，加之你看上去一副完全没听明白的样子。卡卡西认命的揪下几片草叶子，背对你，掀开面罩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嚼，吐手上。

        “转身。”

        你此刻听话得像个提线木偶，他说什么你都乖乖照做。

        青色的草汁被卡卡西用手轻轻抹在了你的背上。冰凉的感觉，与刺骨的河水天壤之别。

        直到回到了山洞里，悠太他们仍睡得昏天地暗的丝毫不知道有段插曲，一切就如同你从未离开过一样。

        为什么？

        站在篝火旁的你，脑子还是懵的。

        你们这个队在卡卡西的带领下貌似表现优秀。可你知道，这只是表象。

        越是平静的表面下往往越隐藏着山雨欲来。

        卡卡西在任务中表现得很称职，你们在他的要求下，这不准碰、那不准干，没出任何小插曲，甚至把其他组都远远甩在了后面。

        可问题是，他并不在意你们的想法，只想着圆满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在这点上，吃便当的时候卡卡西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忍者的规矩，在他眼中远比人重要。

        为了抽象的规矩，便舍弃现实的实在发生，这让你无法接受。所以你才能毫无芥蒂的对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说出那样的话，去伤害他。

        可当你觉得这人除了任务之外，其余任何都被他舍弃、抛诸脑后的时候，他又这样对你。

        会关心人，虽然别扭着。

        人的偏见在于，总凭着片面言行就着急的去给他人下定义。

        你并不知道那一面才是最真实的他。意识到自己其实也不过今天才跟他有所接触后，你心里开始后悔起刚刚鲁莽的对他恶语相向。

        暖烘烘的火堆，逐渐烤得你昏昏欲睡。胡思乱想的脑袋，也意识模糊起来。你小鸡嘬米似的，头一点一点的打起盹来。怕背又开始痒，这次你选择了站着，没有睡地上。

        意识清醒的时候你当然能保持住站姿。但渐渐地你越睡越熟，维持住这个姿势就变得高难度起来。在你差点一头栽进火堆里的时候，一只手快速地抓住了你的后衣领。

        你勉强睁了睁朦胧的睡眼，看清人后。睡迷糊的你，像只眼看快要摔到地面却应激反应，用爪爪勾住了墙面的灵活小猫。行动比脑子反应还快，强烈的安全意识让你一个反身，牢牢抱住了卡卡西原本抓住你的那只手臂不放。思维不清的你还依赖的蹭了蹭，找了个舒服角度又放心的站着睡去。

        你的脸被火烤得两颊彤红，如同一个香香的苹果。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落下阴影，形成了一个让人心痒的弧度。卡卡西看着这样的你。小小一团，抱着他的手站得东倒西歪的，都这样了还是睡得着。

        这就是小孩子啊。

        这一刻，卡卡西忘记自己也不多大的事实。他欣赏了你片刻的高难度睡姿后，才不动声色的移动手臂，将你拖过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样碰不到地面了，就不会起疹子难受了吧？

        姿势的大变动，让睡着的你再次转醒。迷迷糊糊间，你看着上方卡卡西的脸。离得这样近，让你一望便能进入他黑白分明的眼里。

        那里面有光，有森林的舒适。

        如同被献祭的羊羔，你软软小小的身子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懵懂地望着卡卡西，脑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睡吧。”

        卡卡西坐在石块上，抱着没什么分量的你，不再睡眠而是守起了夜。见你被他弄醒了，动作生疏的拍了拍你的胳膊，学着记忆中大人的样子哄你入睡。

        察觉到你一直看着他的视线，他低下头回望你。你在暖色火光下泛着水润色泽的纯净眸子里全是他的模样，仿佛他就住在里面。这一刻，卡卡西忽然懂得了为什么止水说你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子了。

        如果父亲不那么早早的丢下他，母亲也不那么早去世。他应该也可以有个妹妹吧？像这样的，柔软的、纯洁的，只看着自己、依赖自己。

        那样应该就不会再觉得孤单了吧？

        “卡卡西……”

        你沉溺在他此刻无限宽广的温情里，好像触碰到了最真实的他了。有点明白了的你，想向他道歉，想感谢他，想对他说很多很多……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你根本不喜欢多讲话。

        最终，想说的话都输给了睡意。

        只来得及叫了他的名字后，在他怀抱里觉得很舒适的你，往里窝了窝，又沉沉睡去。

        “嗯？”

        卡卡西等了半天也没见你继续说出个什么来。一低头，才发现你早睡熟了，只有手还抓着他的衣服不愿放开。

        真是的，叫了人名字又不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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