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月镇
齐喑也跟他一起沉默了下来，“哥，我刚才太害怕给忘了。”
“那要不你开我的吧，我的车就停在外头，就是去我家里有些麻烦。”齐喑赶紧补救，并且把他拉到阳台上只给他看，“就是那一辆，哥你看得见吗，车牌尾号6155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庄子殊一脸麻木，放眼打量了一圈，看到了一辆黑灰色的长安suv，“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大学还没毕业吧？”
齐喑欢快的点了点头，头上的卷毛乱颤，像是个在奔跑中的小羊羔子，“是啊，我现在还在读大二啊，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暑假了，如果学校还能开学的话那我就是大三！”
“你家就在这儿吗？”庄子殊盯着那辆suv打量，车看起来没有多少年头，周围环绕的丧尸也不算多，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齐喑返回去装水，听到这问题脸上大大的笑容猛的僵硬了一下：“不是的，我只是租在这儿，在学校跟同寝的人不太合得来，就搬出来住了。这车也是我爸妈给我的，说让我放假了开回家去。”
庄子殊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一丝不对劲，很知趣的并没有询问学校的事儿，“那你爸妈呢？你要去找他们吗？”
齐喑的笑容更加勉强，嘴巴都开始紧抿的有些泛白了，“我爸妈死啦，丧尸爆发的时候他们人还在外头，死前还刚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
“……抱歉。”庄子殊没想到戳到了人的痛处，立刻语带歉疚的闭上了嘴结束了话头。
“没事儿。”齐喑眼角微微发红，有一点晶莹似乎在闪烁，又被他收了回去，“我当时看到哥你养着丧尸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等过来看到宋老板他那么人性化的样子，我其实还有些激动。”
“我在想我爸妈有没有可能也变成这个样子。”他深深地吸气吐气，尽量把语调保持平衡，“不过我自己心里也明白啦，我那会儿看见他们尸变的时候反身就去咬人了，和外头的这些丧尸一模一样。”
坦然的宣告了自己心中一直抱有的希望破碎，齐喑终于忍不住啜泣浑身颤了一下，“宋老板他的运气真的很好，变成了丧尸也万中无一，还有哥你愿意养着他。如果我爸妈也是像他这样的情况在家里的话，我肯定怎么也要回去找他们的。”
难怪齐喑对于自己养了一只丧尸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接受的那么快速自然，庄子殊安静的站着，轻揉着齐喑满头的卷毛没有说话。
缓了半天，齐喑用力的憋了憋眼里的泪水，扯开一抹笑来把手上灌满水的保鲜袋递给了他，“快把水放进去吧哥，冰箱开太久了不好。”
庄子殊依言重新收拾起了冰箱，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错开了这个话题，好半晌，齐喑才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哥，那你的爸妈呢？你家是一直住这儿的吗？”
讨论起自己家的老头老太，庄子殊脸上倒是一派的轻松和释然：“我家就一直住在这儿，我爸妈啊死的早，在末世前就已经早登极乐去啦。”
他的笑容还有着一丝丝的怀念，却并无多少悲伤，“还是他俩会挑时间，提前上去享福，不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碰上现在这么个情况，那俩老头老太得比死了还难受。”
齐喑有点慌乱，他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随口一问竟然也这么冒犯到人了，他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啊哥，我……我也不知道你们家……”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庄子殊抬手轻轻扣了扣他的脑门，目光不知道在透过他看向谁，“我是真觉得他俩不用面对现在这样秩序崩坏，血山血海的世界是最好的。至少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这人世间给他们所有的印象都是轻松干净的，这不就足够了吗？”
“那这么说起来你爸妈比我爸妈的运气要好一点。”齐喑也无奈的笑笑，“我大概只是还没有彻底习惯没了自个儿长辈的世界，以前被他们照顾的太好了。”
“只能希望再过些时间我也能跟哥你一样看开就行了。”他话音未落，就看见庄子殊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像我一样，只要不影响你接下来在这个世上努力活下去的欲望，你总有自己的方式来迎接这一切。”
“看不看开又有什么呢，他们本来也值得你用一生记着他们，只要明白一切并非你的过失，别让最后的那通视频成为困住你的梦魇就好。”庄子殊的声音如夏日溪流般镇定清冽，齐喑感觉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沉痛似乎得到了些许的疏减，他仰头看着庄子殊被阳光打的明明灭灭的侧脸，不知道庄小哥是不是父母走后也才被迫成长成了这般模样。
——
等把这一层的冰全部取出来重新换了一批水进去以后，庄子殊和他回到了九楼，九楼的丧尸依旧是最少的，但也有好几只还在走廊上游荡。
“我们要怎么过去？”齐喑也从猫眼处看了一眼，他们冲过去用钥匙打开家里的房门还要些时间，这些丧尸可不会等他们。
“你到楼下去弄出点响声来，等这层的丧尸下去以后我就放家具出来把楼梯口堵上。”庄子殊指挥着齐喑往楼下去，“你不是带了一堆东西过来吗？怎么把车钥匙给忘了？”
齐喑利落的往外头翻，“我平常不怎么用到车，再加上那会儿收拾的太急了，也没想到后头车还有用，就忘记了。”
庄子殊紧紧盯着门口，当楼下传来“叮呤当啷”的刺耳响声时，走廊上的丧尸立刻闻声而动，几乎是顷刻之间外头就空了下来。
就是现在了！庄子殊一把拉开门，一件又一件的大型家具和柜子往走廊口堆，听到落地动静的丧尸又往上头涌来，等到确认一时半刻它们没法突破这道防线后他扬声招呼齐喑：“齐喑可以了，别敲了，回来！”
“唉——好！”楼下传来齐喑影影绰绰的回音，没有多久从身后的房间里翻窗的响动，他从913走了出来。
看着被牢牢堵住的丧尸，齐喑感慨了一声，“跟着你可真是安心了不少啊哥。”
“别贫了，赶紧进去找钥匙。”庄子殊把他推进屋里，两人分工明确，齐喑去翻自己的车钥匙，庄子殊负责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移进空间储存。
房间空空荡荡，从齐喑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子，这次估计再也不会在回来这儿了，要说离开自己常住的屋子心里总是很舍不得的，里头全是自己这么多年从小到大的记忆。
重新回到三楼，庄子殊打开平板上的地图，“最近有什么大型一点的幸存者聚集地吗？就是那种电影里类似于基地的地方。”
宋驹凑过来，百无聊赖的搅动着庄子殊偏软的头发丝，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默默出神。
“哥你等等啊，我看看。”齐喑点开幸存者论坛，“他们好像有计划想要搬去遂城，因为那里有一个很出名的粮仓，而且地势又比较平坦，平常的自然灾害也少。”
齐喑看着底下热血沸腾的计划帖，脸上露出些不赞同来，庄子殊也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他，“怎么？你对这个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吗？”
“有，你看着底下回应的人，很多一部分本身就并不在遂城，哪怕是只隔了一个城市，末世前可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但放在现在是绝对的危险。”齐喑把下头的城市定位一个一个的点了出来，“再加上我们现在的异能，你说对于有痛感的普通人是挺有威胁的，但对于这些丧尸，我们不是上赶着送菜吗。”
庄子殊赞扬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我也是刚想起来，我们带着只丧尸，也不适合往人堆里聚集。”
受到表扬和肯定的齐喑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所以我觉得遂城我们是不该去的，一个我们离得远，一个是带着宋老板他们肯定不肯接受。”
“再加上人气儿越多的地方，丧尸也就越多，我们不如避开他们，你看这个地方。”齐喑把地图往一旁拖了拖，掉在了一个地标上，“我们不如去这个缃城的塘巷村，这个地方我还是以前意外路过的时候才发现的，远离城市人特别少，地形也比较复杂。”
庄子殊点开地形图细细看了一眼，乍一下听齐喑这么确实挺不错，但良久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缃城可以，但是这个塘巷村不行。”
“为什么啊？”齐喑也挨过来看，大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这个塘巷村在深山里头，地势高，人烟稀少是不错，但现在能够出入的路就只有一条，我们进去就相当于是被堵死了生路。”庄子殊的手指在地图上用红笔画出了一条纤细的线路，那是上下山唯一的道路。
“再加上我觉得缃城的小月镇更加合适，偏僻，平坦，离我们不算远，而且这里有一个小粮仓。”庄子殊放大地图，圈起一个小小的点。“知道这个粮仓可能不多，我还是前两年在新闻角落看到那里修缮不佳谷子泡烂冒芽儿了才留下些印象的。”
齐喑连连点头，“只要人少就行，不然我怕我到了那儿只能困在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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