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6.第946章
沐筱萝觉得怪之时，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了，想必这是老太君的苦心了，这是在告诉大房，从今以后有再敢欺负二房的，严惩不贷，直接揪出大房身边的亲信丫头来发卖！说到底，惊喜因为大夫人腹痛而不去服侍二夫人，到了最后有可能惊喜听了大夫人特别“嘱咐”，要加害二夫人腹尚未成型的胎儿也说不定。
老太君一辈子吃得盐多了，眼皮子脚下的路走得更多，有些事情，她不用思虑太多，知道大致会发生什么，有些事情，她老人家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在子嗣的事情，必须要防微杜渐！
老太君的苦心，小一点的丫头们自然是不太懂得的，不过二夫人筱萝生母和筱萝二小姐心里通透个铜镜似的，还有厨娘子沈默然，别看她一介女流，在冷宫那么多年，看惯了太多太多尔虞我诈的腥风血雨，不林秋芸绵软的性子，沈默然最看不惯的是这个。
看着心爱的婢子惊喜，还是近日唯一一个好不容易做自己的贴心心腹，东方玉漱想要杀死老太君的心都有了，可人家是相府辈分最为高声的人，忤逆她，那是大逆不道，会遭天谴的，所以东方玉漱把恨意之矛指向二夫人林秋芸。
大夫人东方玉漱那个贱人想必是料定了，没有人看到大夫人刚才那股子狠戾的目光洒向二夫人，沐筱萝却是看得真真的。
却不知道东方玉漱此刻在腹内捣鼓着什么鬼主意。
很快，老太君带着众人作鸟兽散，后面没给大夫人任何惩罚，也算是给她一点体面。
不过这样的体面，沐筱萝心想，东方玉漱那个贱人肯定不会此善罢甘休的！
如果她善罢甘休了，那么东方玉漱还是东方玉漱么？
沐筱萝和沈默然一左一个右的，同搀二夫人归了栖静院，沈默然打开了话匣子，说老太君这是为了捍卫二夫人在沐家的地位，也可以说是给大夫人那边狠狠下了一个下马威！担心大夫人后续会不会作出伤害二夫人的事了。
这一点，沈默然倒是想到和筱萝一块儿去了，筱萝入了房，服侍着娘亲坐在软榻，她搬了一个小杌子给沈默然，再搬一个给自己，“然姨，如果后面大夫人不作一些对娘亲不利的事情来，大夫人可以不叫东方玉漱，叫东方善人得了！”
“二小姐，我猜东方善人这个名字，大夫人永远是改不了的。”香夏嗤嗤以鼻，要大夫人改换性情，好叫狗狗不要一般，人家都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谁料，香夏刚想着这茬儿，一旁的瑾秋妹妹却把这茬儿说出来了，“香夏姐姐，尽管说呀，没事儿！你不想要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你读了那么多兵书，是我们相府的女诸葛，怕什么！”
香夏可不敢接过瑾秋妹妹的话，“女诸葛可不敢当。记胡乱读了一些兵书罢了。”
聊到了兵书，沈默然很怪，一个丫头婢子如何懂得这些，又不像那些个出将入相的男人们，不过要是能懂这些应该算得一号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沈默然自己也一厨子，还真的没听过兵书，接过小初梅丫头沐续端过来白釉茶盏，内的温热茶香酝酿着滋养肌肤的水汽，笑道，“我炒了大半辈子的菜了，这山珍海味平时免不得要取几个幽致的菜名儿，所以有时候吟风弄月收集一些好的诗集是常有的事儿，不过这兵书，你倒是给我讲讲。”
“好妹妹，你还来了兴致。”二夫人筱萝生母会心一笑，然后拿眼睛看筱萝，“筱萝你快瞧瞧，你的然姨也要成为第二位相府女诸葛了。”
沐筱萝笑了。
其他婢子们也跟着哄笑一团。
气氛暖暖的，与鎏飞院相，鎏飞院可冷清得要多的多，自从沐筱萝重生之后，鎏飞院仿佛被一个极为可怕的诅咒给控制了似的，这里边的丫鬟厨娘们，不是干的不久，是失踪，抑或者更多的是，被惨遭发卖。
东方玉漱满脸泪污的从地起身，在老太君走后，她还在地住了足足半刻钟，整个人好像是给魔怔住了，她倒也想起身，不过腿却是麻痹了，要不是外头的三等嬷子看到了，来抬了一把，要不然东方玉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来着。
起来的第一件事，东方玉漱发下重誓，从今天开始，对于二夫人筱萝生母，东方玉漱在心里头默念着，“贱人！该死的贱人！今生今世，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可不是我的那个愚蠢胞妹东方飞燕，本夫人有的是狠辣的手段和卑鄙的招式！听说怀孕之人最最受不得惊吓的了，如果二夫人无缘无故给吓得滑胎了，可不关本夫人的事！”
想到这里，东方玉漱哼哼暗笑起来，笑容狰狞可怖之极，总角童稚小儿看见了，肯定会做噩梦！一点都没有夸张的成分在。
东方玉漱把刚才那个搀扶自己起来的三等老嬷子抬了二等嬷嬷。
那老嬷姓元，姑且称呼她为元嬷嬷，入了相府几十年了，年龄与长安园负责跑跑小腿的嬷子黄瑞家的有的一拼，可偏偏不受重要，混到这番光景了，仍是一名低贱的三等老嬷子。
要不然元嬷嬷今天撞了个运，无意间看到东方玉漱在地，冲来作吃螃蟹的第一个人似的，第一个给大夫人搀扶起来，东方玉漱一个开心，直接抬了一级。
相府等级之森严，别小看，一等，二等，三等，或者是三等之下的四等，皆有着严格的泾渭分明，三等的老嬷子月例银钱也只不过两三贯，二等老嬷子可不同了，月例银钱可是二三十贯，足足差了十多倍，每个月还会额外次的珠花戴着，主人们也会赏给二等嬷嬷一些吃酒钱。既然升了二等嬷嬷，那说明是至少主子们疼爱的奴才，福利神马的，三等老嬷子们好太多了。
饶是这般缘由，所以元老嬷嬷受宠若惊极了，想不到她这么一个一脚快要踩进去烂在棺材里边的老婆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被主子赏识的身份，这个主子还是相府的当家主母，相国的第一夫人！何等荣耀呀。
元嬷嬷差没有眼泪汪汪，哭着喊着求着东方玉漱，有什么脏的绣花鞋与元嬷嬷，元嬷嬷她会用嘴巴仔细舔干净的。
“奴婢谢大夫人大恩！”元嬷嬷跪在地，鼻涕都流了一地，“大夫人的赏识之恩，奴婢无以为报，以后全听凭大夫人的！大夫人哪怕要我老婆子的性命，老婆子双眼一闭，绝不二话！奴婢肯定是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瞧着在自己脚跟处的地砖连连磕着四五个响头，大夫人心大叫一个满足，总算平复了一丝之前那股子愤懑的气息，东方玉漱正色道，“好！可是丑化说到前头，若是你事情办砸了，本夫人不但把你降回原级，还要你死了也没个全尸！若是办好了，这院子里头的一等嬷嬷由你当了，鎏飞院的丫头们任凭你颐指气使！”
“大夫人，有什么事，请吩咐，奴婢一定照办，不管是刀山下油锅……”元嬷嬷话说到了一半，却被大夫人个一个眼神制住了。
东方玉漱道，“你且放心，事情是轻而易举的，不需要你刀山下油锅的，只要注意一切要掩人耳目，若是事露东窗事发，你知道后果是怎样的？”
为了日后的福利和权贵，元嬷嬷只好铤而走险，她早看不惯每次经过黄瑞家的跟前，这个宁官二家凭借着在老太君身边当差，身份金贵，可从来不给自己好颜色看，元嬷嬷再也不想受这个鸟气了，“奴婢记下了，奴婢一定不会叫人知道的，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儿，还请大夫人示下。”
旋即，大夫人见四下耳目，便关门来，对着元嬷嬷附耳一阵子，元嬷嬷讶异一下，心想，只有这样，大夫人以后的地位才会稳固，而自己的一等嬷嬷的位置也会稳当，做什么事情不是靠着风险换来的，如果干一些些有风险的事情，却能够摇身一变，手抓权力，对着每一个自己地位低下的人们，颐指气使，倘若有一天，元嬷嬷她自个儿能对宁官二家这样的大奴婢颐指气使，该是多么解气的事儿呀。
元嬷嬷终究是答应下来了，大夫人不是叫自己在府外找一只流浪猫吗？然后趁着夜黑丢入栖静院嘛，这事儿简单。
二更时分。
鎏飞院的大夫人东方玉漱躺在床，心绪不宁，她在静等元嬷嬷的消息。
与其同时，栖静院的二夫人林秋芸在拔步床酣睡，也亏了相爷送来的金兽炭炉，款款沉香袅袅而至，熏得屋子里头暖暖的，小丫头小初梅在隔间浅睡，生怕二夫人半夜起来要喝水什么的，自从二夫人怀有身孕这些个日子，每天入了夜都要喝水。
在这个时候，二夫人醒来讨水喝，唤小初梅，小初梅拿着衣披了一下起身，掌着烛火，谁料，纸糊的窗户突然袭来一个黑影，那个黑影那么闪得一下，还犹如婴儿般的啼哭，骤然间吓得二夫人冷汗频频。
“小初梅，这外面是什么？”林秋芸眸间闪烁，轻轻拿手抚着肚皮儿，生怕吓出个好歹来着。
小初梅连忙把烛火凑去，小巧的身板儿坐在床榻，小声得说，“回夫人，可能是寻常夜猫入了院。”
是寻常夜猫入了院么？相府高门大院的，可没有听说过谁家的院子养着猫咪，几位姨娘们可没有猫的，长安园的老太君那，还有鎏飞院的大夫人处，也无人见过有人养猫。
小初梅说了。林秋芸点点头，“真怪，没人养猫的，却有猫，真是怪。难不成是狐狸精变得狸猫？！”
一说到这个，小初梅往二夫人的身边侧了侧，低低得道，“夫人，可不敢乱说。小初梅会害怕的。”
“傻孩子，我是信口胡诌一番。”林秋芸宠溺一笑，“你若是害怕，今晚与我同床。”
二夫人人正好，小初梅连连摇头，“那可怎么使得，夫人怀着身孕呢，我怕压着您。”
这倒也是，相爷这几天过来，林秋芸也不是不让他睡到自己床，怕他压着孩子了。
小初梅眼珠子咕噜一转，道，“夫人，要不，我把我的小棉被抱来放在塌下，这样可以跟二夫人作伴了，我也不会害怕的。”
“那怎么行。夜幕清寒，小心遭凉。”林秋芸倒是很疼爱小初梅这个丫头，一想到她姐姐大初梅的不幸，林秋芸倒是想要对她更好了。
小初梅心生一丝感动，“没事，这地面还有一层波斯地毯着呢，暖和着很，再说，老爷子的金兽炭炉在那里，熏得温暖，寒气都被驱散了，更觉得暖和了。”
“还有，小初梅，以后唤还是唤二夫人，你唤我夫人，叫大夫人听了去，恐不免要生出空隙。知道吗？”
“是。单凭二夫人的。不过在小初梅的心里，二夫人是大夫人！嘻嘻！”
“你个丫头！耍嘴皮子的猴！”
……
三更。鎏飞院。
“放好了么？”躺在锦被之的东方玉漱，对跟前的元嬷嬷道。
元嬷嬷谄媚一笑，“大夫人放心好了。我放野猫的时候，可没人瞧见的！还好大夫人给我的府院备用钥匙。”元嬷嬷拿出袖隐藏的金晃晃的钥匙圈儿，三更半夜的，相府府院大多数的前院后门都锁了钥匙，一般人想要进去，特别是栖静院必须持着钥匙才能进，栖静院四通八达，元嬷嬷选了一个极为隐蔽的角门，元嬷嬷举着的那一把钥匙，是打开角门走向栖静院的钥匙。因为大夫人素来疼惜奴才，所以这个时分，春寒夜凉，守夜的人一个都没有，也方便元嬷嬷作案。
东方玉漱满意一笑，“继续的两天内，你给我放夜猫，干好头三天，本夫人立马给你升职，升你一等嬷嬷，月例银钱可不是二三十贯了，别人家的嬷嬷月例是多少，本夫人不管。本夫人到时候给你十俩纹银。干好了，往后还有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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