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只要还活着……还活着……
云初暖缓缓走近,对着那块血玉左看右看。
的确就是连翘曾经赠予她的那块,上面好像血丝遍布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她伸手拽了一下,想将那块玉佩取下来。
谁知娇软的小手就好像被电流从指尖窜过一样,很快便蔓延全身。
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不停地转啊转,转啊转……
也不知转了多久,云初暖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子。
入目,却是漆黑一片。
她一手扶额,适应了黑暗之后,四下环顾。
却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于一座破破烂烂的寺庙之中?!
云初暖有点懵。
低头看看了,便瞧见身上还穿着那件被鲜血染透的白色亵衣,血渍早已经干涸,呈现褐色,像是干了很久一般。
她又瞧了瞧周遭熟悉的环境,这不是第一次与夫君初遇的地方吗?
那座已经坏掉的佛像下,便是她那时的藏身之处,只不过已经没有了稻草……
所以,为什么从纳戒中出来,会来到这里?
最关键的是,她去到空间的时候是一大早上。
换算到她那个年代的时间,也就早晨六点左右……
在空间里迷茫地转一圈,最多用去半个小时,怎么天都黑了?
再多的,云初暖来不及思虑了。
如果她消失了一整天,夫君说不定会疯掉!
她光着脚,匆匆跑出破庙,可这里是山林,到处都是树,根本不知道该朝着哪边的方向走。
很快,云初暖就迷路了。
天又很黑,她分不清脚下的路,白软的小脚,鲜血淋漓。
心里又恐慌又害怕,可她太着急了,什么疼痛,什么恐惧,压根顾不上,只想着快一点找到出路……
下山,回家。
越往山林里走,天色就越暗,耳边时不时地传来雕鸮‘呼呼’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云初暖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地紧张回头看,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只能拼了命地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好累好累,心脏似乎要从胸口中跳出来一般。
可悲的是,她彻底迷路了。
无论往哪边跑,都没有尽头。
云初暖双手撑着腿,倚在树干上,有一种想重新回到空间中的冲动。
再出来,或许就能回家了。
可她还搞不清楚空间的具体作用,万一进去之后再出来,将她送到更远的地方怎么办?
茫然、无措、害怕、惶恐,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云初暖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倚着那棵大树,缓缓坐了下来,决定就在这里等待天亮。
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不如……
‘唰唰唰——’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野兽在暗处伺机伏动。
云初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顿时绷得更紧!
从纳戒中取出一把匕首,乌泱泱的瞳仁瞪大,紧盯着那声音越来越近的地方。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云初暖却感觉度秒如年。
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化作豆大的汗水,一滴滴从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滑落。
终于,她看到了!
那是一个在黑夜中无比明显的白色影子。
显然,那个身影也看到了她!
“嗷呜呜呜——”
一声长啸后,那巨大的白色身影,飞速地向她狂奔过来。
在黑夜中,带着满心惊恐,迷路了那么久,云初暖都没有哭,此时看到那飞奔过来的影子,鼻子忽然一酸。
“大白!!!”
那道白色的影子,不是她的大白,还能是谁?
半年的时间,它已经从原来的小不点,飞速成长成了一匹身型健硕的大白狼。
“嗷呜嗷呜——”
大白跑过来之后,直接扑到了云初暖的怀里。
若不是身后还有大树支撑,定会被它整个扑倒。
它的声音带着委屈的控诉,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将它丢下。
云初暖抱着大白的脖子,努力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大白,你一直在找我吗?我迷路了,没有丢下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呜呜呜……”
大白的声音,化作小声的呜咽,顺着血腥味,它疼惜地舔了舔她白软小脚的伤口。
云初暖痒得连忙收了回来。
“嗷呜!”大白不满地又是一声吼叫。
“不疼的,没事,带我回家吧。”云初暖揉了揉它的大胖脸,大白闷闷地趴下身,示意小主人爬上自己的背。
“呜——”
就在这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更加威武霸气的吼声。
大白眨了眨眼,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气。
不过它还是起身,仰着头嚎叫一声,回应那属于狼王特有的号令。
“是疾风吗?!”
“嗷呜呜!”
大白哼哼唧唧。
它不喜欢狼王!
狼王……也不喜欢它……
不过它喜欢狼王家可可爱爱的小狼崽子!
要是不看在小狼崽子的面子上,它才不会回应!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疾风的速度能有多快呢?
上一秒,云初暖还觉得它在很远很远的距离,最起码处于山林的另外一端。
下一秒,便听见一阵狂风呼啸的声音,以及林中大片大片的枝杈顷刻倒塌。
一只身形巨大的黑狼,似是闪电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引颈长嚎、声震四野!
黑暗中,那个连影子都在颤抖的人,几乎从狼背上跌下来。
刚一落地,腿软的差点跌倒。
“夫君!”
云初暖连忙上前。
“暖暖!!!”男人脚步踉跄,却强撑起身子,一把将她抱住。
他浑身颤抖,再多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活着……就好!
只要还活着……还活着……
对于云初暖来说,她上次见这男人,也就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在自己去了纳戒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夫君,你是不是找了我很久?对不起啊,不是我想离开的,而是……”
“暖暖!”
他忽然打断她,“我会亲自将那些人抽筋扒骨,千刀万剐!他们一个都……”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人?”
云初暖从他颤抖的怀抱中,退开一些,“你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完!”
她望着黑夜中那双透彻心扉的眸子,急迫地解释着,“没有人伤害我!也没有人绑架我!还记得母亲给我的那颗药丸吗?我服下之后,便被带入了纳戒之中!”
她举起同样颤抖的小手,“或许你听来很荒谬,但我的确是被这东西带入了一个空间之中,就一小会儿的时间!
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在你将我捡回去的那座破庙之中,我也不知为何天就黑了,明明我被带进去的时候,还是清晨!”
暗绿滋生的瞳仁,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听不懂她的话,什么纳戒,什么空间,什么黑夜,什么清晨……
这些字拆开来他都明白,怎么组合到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耶律烈望着他的小娇娇,“无人……伤你?”
“无人!我发誓!夫君,你听懂我……唔!”
他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冰凉而又颤抖的双唇,带着一丝血腥之气……
耶律烈将失而复得的小娇娇带回了家,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云初暖想将在空间里的奇妙境遇说给他听,他却强行将她带去浴房,亲自给她洗了个澡,又将满是伤痕的小脚涂好了药,包扎好,将她带回房间。
他强制她休息,睡觉。
她只要开口,他就有办法封住她的嘴。
在山林里担惊受怕,狂奔了多久,云初暖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的确很累、很疲倦,窝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中,很快便被无法抑制的困意席卷,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之后,男人就坐在榻边,一眼不眨地望着她,像是生怕她会再次消失一样。
“醒了?饿不饿?”
他满脸倦容,却已经将昨夜里一脸的胡茬,剃得干干净净,衣裳也是新换的。
云初暖还记得,昨夜里,他一身的血腥之气,连他的吻,都带着那种无法掩饰的味道。
她连忙起了身,“夫君,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离开了很久吗?你说的他们是谁?”
耶律烈面色一顿,视线瞥见她缠着白布的小脚上,“疼不疼了?小傻瓜,无论你在哪里,为夫都会找到你,下次,等着我,好不好?”
对于她离开时所发生的事情,他只字不提,满心满眼地全都是她。
他越是避而不谈,云初暖便越是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将军……”
门外,忽然响起了巧儿怯生生的声音。
那双清浅的瞳仁,霎时变得幽暗冰冷。
只是刹那,云初暖却捕捉到了。
他将过年时整修房间,云初暖在床头加的小柜子上的热粥端了过来,“先吃饭,有话吃饱了再说,你说什么,为夫都信。”
在小娇娇懵懵地接过那碗热粥的时候,男人起身,走到了房门口。
打开了一条缝隙,压低声音,与门外的巧儿,不知在交待着什么。
云初暖探头看去,便瞧见了眼睛肿成一条缝隙的巧儿,双颊又红又肿,脸上还有着未消去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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