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只亲一下,行吗?”
裴砚忱眸色眯起,冰冷的视线落在跪伏在地上的春兰身上。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知晓。”益州别院中姜映晚被困卧房、毫无求生意志久坐在窗前的一幕,与今日在窗子前冒着风雪怔怔望着外面场景的画面在春兰脑海中久聚不散。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亦清楚,她今日此举,是以下犯上触主子的逆鳞。
但她不想看着那样有灵气的夫人一点点被磨灭生机,困死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中。
她虽是裴砚忱的人,但她认了姜映晚为主,便也是她们夫人的人。
她想,如果今日紫烟在这里,也一定会做和她一样的事。
“大人。”春兰伏地,一字一字清晰开口:“春兰虽只是奴婢,但春兰看得出您待夫人的心意,奴婢也知晓,您将夫人安置在密室,是为了不让夫人逃离。”
“但夫人生性自由,怎受不了长期囚禁之苦?密室隐蔽,更是机关重重,夫人确实再无逃离可能。”
“但夫人一直被困在那一方暗室,又如何能敞开心扉与大人相处?而且夫人身子并非多好,长时间被落在密室中,怕也会让身体越发虚弱。”
“奴婢斗胆,求大人放夫人离开密室,哪怕只是几日。奴婢以性命担保,必定日夜看顾好夫人,绝不会让夫人离开府中半步,求大人应允!”
这话,让旁边的季弘季白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尤其季弘,震惊地看着壮着胆子跪在地上求他们主子的春兰,后背上浸出的冷汗都快把里衣浸透,他焦灼地上前一步,怕自家主子动怒处置了春兰,有心想拦却又不知道怎么拦。
好在,在自家夫人这件事上,向来不容别人置喙的主子,今日破天荒地好脾气了一次。
没治罪春兰,只淡漠让她起来,什么都没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拂袖转身离去。
季弘揪着的心口长长松了口气。
正要上前,将春兰这不怕死的丫头扶起来,还没过去,又见这胆子肥得捅破天的丫头对着要离开的主子再次僭越地说:
“大人!”
春兰急匆匆喊住他。
语速很快,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散,也怕主子再继续囚着夫人。
她不计后果地再次出声:
“夫人心地其实很软,她只是不喜欢被关着,您哄一哄夫人,她一定愿意留下来的。”
这次,裴砚忱没说话。
径直去了卧房。
待那道清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春兰死死绷着的那口气才如破裂的气球般迅速散去,她整个人瘫软在地,双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后背整个被冷汗湿透。
风一吹,身体瑟缩得厉害。
季弘上前,将她扶起来。
远远看了眼卧房的方向,又低头看着抖如糠噻的小丫头。
“你胆子是真大,夫人逃了整整一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竟然敢劝大人放夫人出密室。”
春兰自己也是后怕不已。
但她不后悔。
先后经过夫人益州别院被困卧房与如今被囚于暗室,曾经京郊别院那段其乐融融的短暂日子就显得更加尤为珍贵。
她们身为奴婢,没有人权,没有尊严,若是碰上了脾性差的主子,动辄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更别说身在裴府这种钟鸣鼎食之家。
但她们夫人从未打骂过她。
哪怕是当初,被她们大人强行困在别院,痛不欲生郁郁寡欢的那段时间,也从未迁怒过她们这些下人,更别提拿她们出气。
她跟过的主子不多。
命也得上天眷顾。
裴大人虽性情冷恹寡淡,但从不迁怒下人,也不为难她们这些奴婢,相反,对院中的侍婢很是宽容。
姜姑娘心地良善,更是从不为难她们。
她身为下人,本没有资格置喙主子们的事,但她不想看到,那样心肠柔软人又漂亮的夫人被生生困死在密室中,更不想主子与夫人永远离心。
她的愿望很简单。
她希望主子与夫人和和美美。
就像当初在京郊别院的那几个月,主子万事顺着她们夫人,夫人也隔三差五亲手为主子烹次酒煮杯茶。
—
裴砚忱进来时,姜映晚已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石室的机关没关,石门还维持着最初的样子敞开着。
深嵌在石榻中的锁链原本只是垂落在床畔,如今被人远远扔在距离床榻最远的角落,可见床上的人对它的厌恶。
裴砚忱站在床前,看着堆积着丢在地上的链子,再看着背对着他侧躺在榻上的姑娘,眼底眸色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
他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放轻动作宽衣上榻。
小幅度将人搂进怀里时,明明动作已经放到最轻,却还是将浅眠的姑娘弄醒。
姜映晚清醒时,远没有睡着时乖顺。
就像现在,她一睁眼,就开始挣扎,避他如洪水猛兽,恨不得远远躲开他,再也不被他抓到。
裴砚忱喉咙发涩,眸子晦暗地朝着怀里人看去。
在她拧着眉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时,他掌住她的腰,轻柔却也强势将人重新抱过来,强行搂进怀里。
“今晚不做。”他低低对她说。
姜映晚动作滞了下,被他抓着这个间隙重重抵着后腰搂得更紧,他力道重的像是想将她揉进骨血中,姜映晚呼吸微紧,有些喘不过气。
她难耐地抬头,想喘口气。
却不想他正好低头,两人唇角擦过,下一瞬,她后颈被他倏然扣住,强横的吻碾磨着她唇瓣,重重落下来。
姜映晚本就呼吸不畅,被他这么一弄,体内的空气更是稀薄。
她刚停下几分的挣扎再次蓄上力。
只是手肘刚抵上他胸膛,就被他钳着手腕握住,并反剪着压往身后。
“只亲一下,行吗?”
他声音如旧,但尾音中,却带了几分商量的意味。
姜映晚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身体的本能快于意识,被他掐握着的腰肢无意识绷紧。
他却仿佛不满她的抗拒。
一边抵开她唇齿侵占性地深深往里吻,一边沿着她脊背往尾椎一寸寸按,直到她被迫在他怀里软下来、肺中本就不多的空气彻底被榨干,他才停下动作。
将她脑袋深深按在他怀里,嗓音喑哑克制,闭上眼哄她睡觉。
“睡吧,不闹你了。”
姜映晚不知多久才终于睡着,但等她醒来时,睁开眼发现入目的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夜明珠石壁,而是熟悉却也久远的床幔。
姜映晚诧异怔了下。
随即迅速坐起身,生怕是自己的错觉,撩开床帐、迅速往外看去。
房间中清冷雅致的装潢,让姜映晚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不等她从床上下来,春兰端着热茶眉开眼笑地从外面推门进来,见她醒来,小丫头脸上的悦色更甚。
“夫人,您醒了?”
她高兴地上前,放下茶水,快步来到床前,将床帐挂上去,叽叽喳喳的像只喜鹊,眉眼飞悦地对她说:
“大人去刑部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奴婢已将早膳备好,夫人这会儿可要用膳?”
姜映晚还有些没回过神。
她低下头,往自己手腕上看。
腕上空荡荡的,再也不见那根怎么拽都拽不开的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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