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决心
明音心中的疑问无人能解答，但她心里又产生了更多疑问。
难道她要按照原文的发展走下去吗？
像书里那样，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死去，浑浑噩噩度过余生？
不，她不愿意这样。
明音从来没有受到过上天眷顾，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妈妈总是一脸嫌恶，她看人眼色生存，好不容易摆脱了孤儿院，自己打工上了大学，又拜师学习苏绣，看起来后来一路顺遂。
其实她的人生远不止这些，还有无数次摔倒，被人抢功劳，与死神擦肩而过，那些被她放在脑后却从未忘记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不愿意认输。
凭什么她要按照既定的路线走呢？
她从来不会当别人人生的炮灰。
明音想，没有什么，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妹……妹妹？”
明振奇缩在一旁，看着莫名涨了气势的明音，不明所以。
明音回过神，她神采奕奕地回望大哥，“你今后别再赌了，我也不会让二哥再拿钱给你。”
明振奇苦涩一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了。”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明振奇一脸迷茫，仿佛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明音看不得这种伤春悲秋的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把人敲醒了才道：“有手有脚总饿不死，现在，去剥笋，晚上要吃的！”
“好好好。”明振奇倒是一点也没有被自己妹妹驱使的不痛快，得了吩咐立马去做。
这样一对比，他和二哥的差别就很明显了，大哥大概是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二哥在厨艺方面虽说不算精通，但也称得上熟练。
想要吃笋也麻烦，厚厚的笋壳一层一层地把肉都包裹起来，让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内容。
看他一片一片地剥，明音教了他一个方法，从笋尖处分开两部分，用食指卷着笋壳往下绕，这样一根笋只需要两下就能剥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手痛。
明振奇学习能力还算强，明音演示了一遍就学会了。
两人合力剥完这一篮子笋，食指已经通红，从手指内部传来又热又疼的感觉，还不自觉地颤抖。
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剥好的笋只剩下不到半篮子，笋衣也不用丢，放在院子里晒干当柴火烧挺好用。
菜准备好了，明音看了看篮子，又看了看明振奇，最后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排排坐在一起等着二哥/二弟回来做饭。
明振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跟明父一道回来的，一回来就看见两双眼睛盯着他在院子里等着，他皱了皱眉，扫过两人跟前一摊东西，了然地提着篮子便去了厨房。
“你们晚上还想吃点东西？”
明父看着明振然的背影，转头放下锄头，见一双儿女齐齐点头，面露无奈，“哪有晚上还吃东西的。”
很快褚房里传出一阵香味，三人面面相觑，突然听到咕噜一声，兄妹俩平静地看向声源处，被抓了个正着的明父张了张嘴，然后三两步跑进了房间。
“哈哈哈哈！”
昏黄的院子里只余下笑声。
第二天一早明音就被二哥敲门的声音叫醒了。
“小妹，起来了，等会儿要出门了。”
“来了。”
睡饱了的明音揉了揉眼，缓了一会儿就清醒过来。
两人在家随意吃了两口昨夜剩的馒头，这馒头不是纯白色，带着其他的颜色，估计不是用纯面粉做的，她家这条件只吃得起杂面馒头。
差点被噎过去的明音喝了几口水，然后便放下了馒头，她感觉自己像在吃凶器，还是小命要紧。
眼看明振然吃下一个馒头也没事，明音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只有自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出门时明父早已经去了地里，只是没看见大哥的人影，兄妹俩跟娘说了一声便走了。
明音跟着走在田间小路上，时不时遇到村里人打个招呼，她同明振然说了昨天大哥的事情，并让他先不要给大哥钱。
明振然黑着脸色沉吟片刻答应了，显然也明白给一点钱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大哥受骗。
两人走了很久，到了地方，明音不用二哥说也看到了那架牛车，牛车边上站着几个妇人和一个男子，不用说她也知道那是二哥拜托的人。
刚一跟那个男子对上眼，明音就认出来了。
“程栎？”
旁边的明振然惊讶了一瞬，“你认识？”
明音没有将两人昨天才见过的事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当然，以前也见过的呀。”
“也是。”
明振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将人带到牛车旁便跟程栎打了声招呼，明音站在她二哥后边冲他笑了笑。
程栎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有些散漫地应了一声。
刚到没多久，牛车便准备出发了。
她坐在程栎对面，跟那几个妇人坐在一起，她二哥则跟程栎坐着。
明音扫了她二哥几眼，原以为他有事不能去，怎么他也要去？
“我从那边走。”
简短说明了一下原因，明振然没再多说，三人坐在牛车上一言不发，明音被晃得发困，听着旁边几个妇人聊家常。
她坐在那儿眯着，整个人随着牛车晃悠，看得人都担心她摔下去。
“坐好了！”
明振然看不下去，低声喝了一句。
声音不大，但牛车就这么大点，自然大家都能听见。
在闲谈的妇人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就连旁边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程栎也睁开了眼。
感受到几个妇人的眼光，明振然的脸色更黑了，明音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她露出被惊吓的表情，还有些摸不清状况。
程栎看着她发白的脸，提醒了一句，“小心摔下去。”
愣愣地点了点头，明音瞟了一眼她二哥的脸色，接下来的一段都正襟危坐，瞌睡都跑光了。
坐牛车也不是件舒坦事，等牛车到镇上的时候，明音感觉自己快被颠散架了，同车几个妇人更是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明振然看起来很忙，从车上下来后，他拉着明音快速交代了几句。
“有什么要买的赶紧去买，牛车过了未时便要返程，我已经跟程兄说好了，他会跟着你。”
说完他又掏出个荷包塞到明音手里，不等明音说什么他便匆匆离开了。
明音攥着手里的荷包，能清晰感受到里面装的铜币的形状，二哥这是把家底给她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钱确实救了她的急，她身上分文没有，之前也是想过来看看就走来着。
目送明振然的身影没入人群，明音回头看了程栎一眼，确定他还在边上这才走近他。
“程哥，你知道镇上的绣坊在何处吗？”
程栎嗯了一声，走在前面带路，明音跟在后边，目光时不时被边上的摊贩吸引，又得抬头找程栎的位置。
镇上比村里可热闹得多，有卖吃的的，卖草编的，卖陶器的，看得明音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这还只是街边的小摊，店铺就更多了。
她攥紧了荷包，在程栎的带领下穿过人群，空气中若有似无地传来一阵肉香，明音左嗅右嗅，只觉得那股香味争先恐后往她鼻子里钻。
有点饿了，她摸了摸肚子，早上没吃什么就出了门，现在都到中午了，也是该饿了。
许是发现了什么，程栎带着她来到一处门房，外边支起了一座草棚，底下摆放着桌椅板凳，有几人坐在那儿吃着什么。
明音仔细一看，这大概是家馄饨摊，馄饨个头大，汤闻着也鲜。
程栎率先找了张凳子坐下，明音见他想在这吃，跟着坐在了旁边。
“二位想吃点儿什么？”
一位头发有些白的妇人走了过来询问。
“不知馄饨是什么价格？”
明音捏了捏荷包，不知道够不够请程栎吃顿饭。
“一碗五文，小娘子若想吃别的也有。”
妇人呵呵笑着，看起来非常温和。
程栎在一旁正想开口，明音已经抢过了话头并将准备好的十文钱递了过去。
“两碗馄饨，钱给您。”
五文一碗还是付得起，就是二哥的钱得之后才能还他了。
看着妇人走到里面，掌厨的是一位看起来同她年纪差不多的老人，这大概是个夫妻店。
馄饨很快端了上来，明音把程栎那碗往他那边推了推。
“程哥，你多吃点！”
被抢了付钱权的程栎也没继续揪着这事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明音也赶紧吃。
“这家馄饨味道不错。”
事实证明程栎没说错，馄饨是用鲜肉包的，吃起来满满都是肉汁，汤底大概也是费了功夫熬制，能尝到大骨的鲜，这里头大概还放了其他东西，但明音没尝出来。
馄饨分量十足，两人吃完喝掉了汤已经是撑的状态。
“走吧，”程栎等明音也吃好了，这才起身准备离开，“绣坊离这里不远了。”
绣坊就在馄饨摊前面两个门面，明音抬头看了一眼牌匾。
巧手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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