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城中有贼爱喝酒
如果城东最热闹的地方是轻衣楼,那城西就非长乐赌坊莫属了。
作为临陵最大的赌坊,长乐可是吸纳了各色人物。不管你是有权有势的权贵,还是落魄无门的寒衣,亦或是偷鸡摸狗的鼠辈,只要上了长乐的赌桌,所有人都是一个样。
作为临陵最庞大的家族,姜离有着足够的银子在长乐挥霍。出手阔绰且身份显贵,让姜离很快便与长乐一众赌徒打成一片。
还未走近长乐赌坊,便已然听到了里面振聋发聩的嘶喊和狂笑。这座鱼龙混杂的赌坊,既是恶徒的聚集地,却也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
站在赌坊对面,姜离便瞧见了几副熟悉的面孔。几人都是一副输了钱的表情,贼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来往的行人身上打着转。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走来的姜离,赶忙起身相迎。
“小侯爷,您来了。”
姜离在门前停了下来,并没有要进赌坊的打算。 “老贼在哪,带我去见他。”
姜安很熟练地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其中一名赌徒欣然收下,一脸讨好地将二人引向旁边一间宅子的后院。
推开大门,便瞧见一人悠哉悠哉地躺在藤椅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脚边倒着一酒瓶。
那人蓬乱的头发已经有些发白,除了两鬓留着些许头发,其余的皆胡乱地束在脑后。
听见声响,那人抬眼看了一眼后,接着闭目养神,嘴里念念叨叨,“你小子来了。”
姜离嘿嘿笑着,也不客气,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这不来看看你嘛!”
“少来这套,没事你能来看我这老家伙。”老贼眼也不挣地说着。
姜安晃了晃手中的酒坛,一股酒香气透过坛口,飘了出来。
老贼的鼻子微微抽动,原本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腾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坛散发着香气的酒坛。
“安小子,快,快过来!”
老贼两眼放光,哪里还有刚才那般淡然。
老贼接过酒坛,仰头便是一大口,飘香的酒气充斥着整个院子。
“还得是醉仙居的仙人酿!”老贼满足地咂咂嘴,用早已破烂的衣袖擦了擦嘴。
“说吧,什么事!”老贼抱着酒坛不撒手,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姜离笑了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老贼的眼睛。
“昨晚的事...”
老贼的注意力从酒坛上离开,也不废话,“那人的法极为特殊,多次避开我手下的人。不知去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人还在城中。”
姜离眉头微蹙,不免有些意外,竟然老贼也不知道沈崇的下落。
但随后倒也有几分释然,毕竟连禁军也只是打听到了点皮毛。
可越是这样,姜离就越对沈崇的下落感兴趣,一个能够躲过禁军和老贼追查的人,想必是有着不俗的手段。
“这条消息,一百两。”老贼打破姜离的沉思,缓缓开口。
“一百两!”姜离吃惊地看着老贼,虽说自己不在乎钱,可张口就是一百两,搁谁也不能平静,况且还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亏了本公子还带着酒来的,认酒不认人的家伙。
可更让姜离不明白的是,以往向老贼打听消息,曾未提过银两,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区区一百两,姜离还不放在眼里。既然沈崇的下落打听不到,那另外一群人的下落总该有点眉目吧,毕竟他们人数较多,追踪起来总归是要简单一些的。
“至于那一群人,一个时辰前,在城南的破庙落脚。”还未等姜离说出口,老贼便脱口而出。
“那他们的身份?”姜离追问道。
“听口音是晋国人无疑。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老贼说完便闭上了双眼,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所能探知到的全部消息了。即便那些人此刻正从他们面前经过,也不会再得到更多的情报。
若想知晓他们的行踪并非难事,他们曾在城中买干粮和药材,显然他们其中有人受伤了,且绝非轻伤。但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能够一直掌握他们的行踪,还能保证不被察觉,这很难。
昨晚,巡防营的人一离开,便已经有人开始留意那些人的行踪了。直到今早赌坊开盘,这消息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也许这消息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也得看是在什么的手中。即便他们是晋人派来的杀手,可在普通人耳中,到最后可能也就是一桩众人饭后之余的闲谈罢了。
在一些赌徒之手,可能也就是赌桌上玩一把的价钱。可这消息若是摆在您小侯爷面前,可就远不止这个价了。
“这消息便宜你了,只收你二百两!”老贼眼也不抬地说着,丝毫不担心姜离会不给钱。
姜离嘴角一抽,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
事不宜迟!
姜离立即要求老贼安排手下的人带路,不然光凭他们两人怕是找到黑天也找不到地方。到那时可就真是白花几百两银子买来两则没用的消息了。
姜离几人离开后,老贼转头身旁的那名乞丐说道:“记住了,下次他再来打探消息,就是四百两了。”
城南,破庙
“大人,已经查到那小子的身份了。”黑衣人恭敬地站在徐戎面前,顿了一下道:“是姜玄的独子!”
“姜玄?”
这个名字让徐戎的眉头一皱,抚拭着佩剑的大手也不由得攥紧了几分。仅仅是这个名字,便足以让他思绪大乱。
虽不曾亲眼见过姜玄,但徐戎却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切实地感受到了他带来的那股致命的气息。震惊与恐惧并存,给尚且年少的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那个宛如神兵天降的男人,策马持枪立在晋国都城的城门外。夜幕笼罩着整座都城内外,没有人看清他的脸,却同样不会怀疑那个男人就在那,那股恐怖的压力就在以他为中心席卷而来。
仅三里之外!
那个男人仅仅是站在那,冰冷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便足以让整个大晋的皇城颤抖不已。
他不该在这!
他怎么会在这!
整座大晋皇城没人会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本该在千里之遥的凌州,分身乏术,他本该和新月的精锐厮杀,自顾不暇,又怎会冲破层层关卡兵临城下。
直到一道道战报传到御前大殿,直到城门外呼声震天,直到那个男人就立在城门外,皇城上下才从震惊中惊醒,他真的来了!
姜玄只率两万轻骑,从凌州一路向东,越三州之地,破五关之险,斩七万之军。以雷霆之势杀得大晋、新月联盟溃不成军,血流千里。
在他身后数万的铁骑,振臂高呼,随时准备冲破城门,凌踏着整座都城。
年少的徐戎手持长剑,和所有士卒一样,在恐惧和慌乱之中做好了战斗牺牲的准备。
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刃,仅隔着一道随时都可能破碎的城门,狂跳的心脏仿佛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咽着口水,拼了命地想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待铁骑破城的那一刻,便浴血奋战到底,绝不能后退一步。一旦他们败了,身后的大晋皇城随时都会沦陷。
也许能守得住,也许是摧枯拉朽般地毁灭,皆在一线之间。那时的徐戎如此想着。
一直以来,常荣以为姜玄在自己心中的恐惧已然消失了,直到这时才惊醒,原来他的影子一直都在。如今身在临陵城,一种想见姜玄的念头突然涌了上来,强烈异常。
这次,会碰到那个男人吗?
“大人?”
黑衣人轻唤一声,徐戎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暂且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徐戎轻咳一声,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稳定下,“沈崇的下落,可有消息了?”
“还不曾查到。”
徐戎起身,透过早已破烂不堪的窗户向外望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他回想起这两个月来的追杀,从大晋到凌州千里之遥,一路上本有多次机会杀掉沈崇,可终究是功亏一篑。在进城前沈崇已然重伤,是解决他最好的机会,可偏偏一场大雪又救了他。
进城后,沈崇混进了轻衣楼,乔装打扮以便趁此躲过追杀。可这一切都没逃过徐戎的眼睛,安排人手、避开禁军,便有了昨夜的激斗。
这本是必死之局,可还是出了意外。徐戎在进城后便收到消息,上面已经派了杀手过来。
目前的局势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徐戎走出破庙,看着这个暂时的落脚之处。四周破败的景象,算是掩盖了他们的行踪,算是一个好消息。此次行动已经过了数月之久,依旧没有完成任务,返回晋国更是遥遥无期。
就在徐戎出神之际,一柄飞刀从他的耳边掠过。等他回过神来,飞刀已然插进破庙的木门之上,刀身上缠绕着的纸条还在微微晃动着。
徐戎猛然回头,想寻扔飞刀之人的踪迹,可四周的颓败的景象掩盖了一切。他细细看着那柄极为普通的飞刀,却在木门之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这么远的距离!
徐戎再次看向身后的树林,此人修为在自己之上。他拔下飞刀,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却足以让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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