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螳螂捕蝉
姜离垂头丧气地瘫在椅子上,双眼微闭着,食指轻轻敲着藤椅。
“亲自找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老贼瞥了一眼颇受打击的姜离。
姜离也不出声,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只鹰隼正从空中划过,向北而去。
宁腾碰了碰老贼的胳膊,指了指姜离,“贼爷,您是不知道!这几天为了那个叫沈崇的,离哥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家伙能藏在哪,连我都爱搭不理的!”
“您好好劝劝他!有那时间,来陪您喝两杯赌上两把不好吗!”宁腾赶忙端起一杯酒递给老贼,“要不,您老受受累,稍微指点我们一下,尽快解决这麻烦事,我俩也好有时间来伺候您不是!”
老贼看着端到眼前的酒杯,笑骂一声,“就你小子鬼着呢!一杯酒就想让我出手帮忙啊!再说了,你们想知道的事,不都已经知道了吗!”
“贼爷,若是您嫌钱不够,我再……”
老贼单手接过酒杯,没再让宁腾说下去,反而盯着姜离说道:“不然,你就放弃吧!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小喽啰,四处求人呢!舒舒服服的做你的小侯爷不好吗!”
“也不是全然没有线索好嘛!”姜离没好气地说着,看样子如今的希望只能放在沈崇的那柄佩剑上了。但愿能够有所收获吧!
老贼也不理睬姜离的话,淡淡地说道:“虽然这条线索断了,但若是从别处下手也未必不能有所收获!”
这番话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皆是目露疑惑的看着老贼。
“别处......”宁腾紧皱着眉头,开始嘀咕起来。
突然姜安眼前一亮,兴奋地拽着姜离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了,少爷。既然那些杀手也在到处寻找沈崇的下落,想必比我们更着急。只要我们盯紧了他们就不愁找不到沈崇。”
姜安在空中比划着手指,颇为骄傲地说道:“这就叫做以逸待劳了!书上就是这么讲的。古语云.......”
老贼带着几分赞赏的目光看了姜安一眼,继续喝着杯中酒。
“你小子可以啊!跟在我和离哥跟前没少学啊!”宁腾拍着姜安的后背,还不忘夸上自己一番,“我也觉得贼爷就是这个意思,离哥觉得呢?”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那群杀手的行踪呢?姜离不是没有追查过他们的行踪,可是自那日城南破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这些高手潜藏在城中,很有可能是经营在城中晋国暗探。要想知道这些人的藏身之所,让州府的人去查最合适不过。
如果是晋国的暗探,那群杀手未必会在城南破庙内落脚。他们大可去暗探的据点,那里有他们更加需要的东西,药材和食物,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
可转念一想,要想知道他们的行踪或许并非难事。
不怕你们动手,就怕你们不动!
从他们那晚的对话来看,他们从晋国一路追杀至此。他们一定会在城中继续追查那人的下落。各处药铺、客栈,甚至是四方城门都是他们的所必须时刻留意的地方。在这些地方稍加留意,只要他们敢露面行动,发现他们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
螳螂捕蝉,自有黄雀在后,坐享其成。
当然,这是最轻松也是最简单的做法。可若是那些杀手未能及时发现沈崇,让他金蝉脱壳逃走了……
姜离眉头一皱,这种可能并非没有可能。千里之遥的追杀,他都能逃过一劫又一劫。此人的智计恐怕也非常人所能相比。
与其一味地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这才最为周全。可若想在诺大的金陵城中,寻找一个人的下落,尤其还是高手,也绝非易事。不然不会直到现在,也只能查到些没有用的线索。
“这办法可行!”
老贼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个叫沈崇的能够多次死里逃生自然是有些本事,可那些杀手追杀他那么久,也未让他逃离他们的视线,足以说明他们也有着不凡的手段!”
“之前没跟丢,这次也不会!”老贼说得如此笃定。
听见老贼这般说着,姜离心里也就不再犯嘀咕,当下便打定主意,准备着手去准备。
一是要调查各家当铺,查询最近一段时间内是否有可疑之人去当过佩剑。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一个剑客不会轻易当掉自己的佩剑,但在需要钱的情况下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只要能够躲掉这次追杀,大可回头在将佩剑赎回来。
当然,他也有可能会将佩剑藏在某处隐秘之地,但再小的可能性,姜离都不想放过。
二是要让府衙的人到各处药铺、城门等处去暗中追查,看是否有行迹可疑之人四处打探逗留。只要有所发现便暗中观察,断然不可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事不宜迟,姜离几人当即便离开了老贼所在的偏院,直奔府衙而去。
几人离开之后,老贼继续照看几株萌发了绿意的植株,眼眸中也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名小厮一直恭敬地站在身侧,嘴角微动,却又不敢出声打扰。
“想问什么就问,这里没有别人!”
老贼的话飘进小厮的耳中,他才敢正视着老人略显佝偻的身躯。丁沐是老贼一手调教的,人也够机灵也很努力,也深得信任。
这些年一直在老贼身边伺候,偶尔也在帮忙打理赌坊的生意,有着不小的话事权。但是在这位老人面前他一直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差错。
“有什么就说!”老贼的话再次传来。
丁沐深吸口气,嘴角动了起来,“沈崇在赌坊赢钱的事,几天前我们便是知道的,为何当日不告诉小侯爷,反而今天才说于他知道!”
“更何况,你还收了他的钱,还有上次也是!”丁沐补了一句。
老贼回过身看着眼前这位不敢正视他的小厮,缓缓走过他的身边,轻声道:“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
丁沐有些诧异地问道:“凭您和小侯爷的关系......”
丁沐没有说完,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虽然姜离不像他这样随时在老贼身边伺候着,也没有打理过赌坊的生意,更加不会像宁腾那样说些奉承的话哄老贼开心。
但他知道,老贼真正看重、在乎的人只有姜离一人而已。
老贼教导姜离,可谓是倾囊相授。跟他讲市井之徒的条条道道,与他说小偷小贼之人的偷摸伎俩,和他授无赖之徒的应对之法......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用得着的用不着的,统统都讲了个遍。
在丁沐看来,老贼是真心对姜离好,反之也一样。
但就是因为两人之间如此关系,老贼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却出乎他的意料。非但没有尽心帮助姜离,反而次次都意外地收钱,而且一次比一次多。
虽然这些钱在姜离的眼中并不算什么!
“凭我和他的关系,我就该什么都告诉他?”老贼反问道。
丁沐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更何况,求人办事哪有不拿好处的!”老贼拍了拍丁沐的肩旁,沉声说道:“今天,还只是些银两,他尚且拿的出来!以后他去求别人的时候,恐怕就不只是钱财这么简单了,到时他未必能拿的出来!”
“您老这是...”丁沐满是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总感觉跟以前很不一样。
老贼轻叹一声,眼中略带疑虑,“这小子表面看起来一幅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实际上心里傲气的很。再加上侯府世子的身份让他有恃无恐,这些年来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挫折,甚至连困难都不曾有过。如此下去,迟早会吃大亏,酿大祸!”
“可在凌州城,谁敢惹上小侯爷,怕是不要命了!”
“在凌州自然是没人有这个胆量,可若是出了凌州,出了关外呢。”老贼双眼一抬看向东方的天际,阴沉地骇人,“谁又能护得住他呢!”
“关外啊...”丁沐喃喃自语起来,他不知道凌州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也不向往。从小到大他便一直混迹在临陵城的市井,每天挨饿遭受各种欺负,直到被老贼收养才结束了这种漂泊的日子。在他的心中,这才是最好的家,是任何地方都替代不了的。所以,他也一直都不想过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
“所以,您老其实是在敲打小侯爷,让他尽快成长!”丁沐好似明白了老贼的苦心,心中的担心总算是落了地。虽然他与姜离之间毫无关系,但从老贼这边来论,两人多多少少也算是师兄弟了。
山外山,人外人。
这样的道理讲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如亲身体会一遍来的深刻。
老贼摸了摸丁沐的头,感慨道:“希望这次事能让他有所成长!”
但下一刻,老贼眼中的忧虑反而愈发浓郁起来。
这几天姜离一直在忙着搜寻沈崇的下落,但老贼这边同样也闲着。
虽然他希望沈崇能给姜离带来一些困扰,但他也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告不告诉姜离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本以为这个过程会遇到点麻烦,却不曾想会一丁点的线索也没有。
这个人仿佛真的从临陵城中凭空消失了。
一个消失的江湖客,竟然让临陵几大势力都束手无策。
到底是真有通天的本领,还是背后有人在插手此事?
或者不止一人!
老贼双手轻握,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来,这次的事情当真要变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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