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往东北方向的路前阵子已经有别的队伍已经走过了，而且我估计现在都还没出来，或者是找了别的道路上去了。不过我对此不抱乐观态度，更有可能是死在下面了。”短斧说道，“去把那些死人的东西捡回来，不失为一个不坏的选择，至少我们知道那个方向有危险，总归有个警觉性……但是风险还是存在。”

        在克里斯指出有哪些道路后，作为带队的短斧这时候就要作为一个队长进行思考和分析，应该选择哪条路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说出来，那是因为他是被雇佣的那个人，他总得让雇主进行选择，当然，他也有否决或是离开的权利。

        “它会通往哪里？”玛丽娜问道。

        “另一条鼠道通往下水道的入口。”短斧回道，“当然，那会是非要遥远和危险的一段路程，大多数时候人们并不会为了来往不同地段的鼠道而这么干，有地表的路可以走，为什么要专门走这种地方呢？”

        “这条路危险吗？”艾克欧问道。

        短斧笑了笑，：“我刚刚说过了吧，最近有队伍走了这条路，然后似乎是消失了——不管是因为被地下深处的东西给袭击了，还是因为其他奇怪的事情。他们确实是没有消息了，这才是关键。这意味着这条路可能存在危险，而且只会通往另一个鼠道，还有其他早已经被探索的地下区域，那些区域因为远离地下，成为了很危险、但是某种意义来说，对罪犯非常安全的地方。你以为我们刚才呆过的酒馆很令人不安吗？那你想多了，酒馆的老板已经是这地下世界为数不多还有点仁慈之心的人，如果你有钱的话，那么他会更好心。我事先声明，那些地方几乎已经变成了各种各样地下组织的据点，不存在任何探索的价值，你只会见到向你兜售伪劣玩意的人。”

        “那么这条路我们是不会走的了。”玛丽娜说道，“而且这个方向也不是我想走的路。”她说完话，望向了另一个管道，“那么这边会通往哪里？”

        “另一片更宽阔的地下空间，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管道和老鼠道将大小的空间连接了起来。”短斧继续说道，“这也是我们这里的鼠道的冒险者和拾荒者们常去的地方，因为那里还没被探索完，至少就大多数人的认知来看的话，应该是还没探索完的，天知道还有什么秘密的空间还没被现。”

        “很危险吧？”艾克欧说道。

        对此短斧嗤笑了一声，“当然危险，少爷，这地下就没有绝对意义上安全的地方，和你们地上可不一样。如果你们打算回头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而且会把你们给我的一半雇佣金再退回一半给你们。”

        艾克欧只要不是傻子，那就能听得出短斧这是嘲讽话，而且根本没有遮掩的打算，都直呼他为“少爷”了。在这种地方被称作少爷，可不算是奉承话，完全就是嘲笑而已。艾克欧面露不悦，正打算向短斧靠近过去的时候，玛丽娜抓住了他的手。

        “他说得对，这地下可能就没有安全的地方。”玛丽娜对他说道，“既然连那传闻中的鼠道都如此混乱了，那么在鼠道下面的下水道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我想你这个本地居民应该比我更明白的。”

        被玛丽娜这么一说，艾克欧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半和短斧理论的冲动——也许还是伴随着争吵和拳头的理论——对他来说，玛丽娜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我想短斧先生也不是有意嘲讽你的。”玛丽娜继续说道，“对他们接了护卫和向导任务的佣兵来说，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短斧先生？”玛丽娜转头望向短斧。短斧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拍了拍裤子，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没有看着玛丽娜和艾克欧，“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这些菜鸟能离开下水道，特别是在接了这种工作，还要带上一个完全没用的小姑娘后。”

        “你能说实话倒是和别人与众不同，短斧先生。”玛丽娜说道，看样子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我觉得我们还是抛开这些无谓的争论，将重点放在眼前的事上比较好。”玛丽娜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不管短斧怎么说，她和艾克欧还是要继续往下水道深处走的，至于露露娜卡这个拖后腿的累赘，也得带上。“这两条在我们眼前的路会通向哪里，我已经清楚了，但是还有一条路，是在我们脚下的。”她指向了那个地面的洞口，“它通往哪里。”

        “我不知道。”短斧说道。他这回答让玛丽娜和艾克欧都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你说你不知道？”玛丽娜皱了皱眉头，“这个洞口是最近才出现的吗？所以你才没有任何的了解？”

        “不，它已经出现很久了。”短斧说道，“但是很少人会从这第三条路下去。想到地下更深处有很多的方法，不管是这一条路还是哪一条路，都可以一步步、想办法走向地下更深的地方，只是需要的时间会比较多，但是相对的也会比较安全。”短斧的目光转向那两条通往东北和东南方向的路，然后视线又回到了洞口上，“但是这一条路不一样。如果说有什么去地狱的捷径的话，那么你们眼前的这个洞口就是了，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需要用金钱贿赂冥河的摆渡人，你只需要往下一跳，眼前一黑，过个几十秒、或许是几分钟，你就能到地狱了——因为你死在了下面，又或是见到了下面如同地狱一般的光景。”

        “但是你知道下面很危险。”玛丽娜说道。短斧笑了几声，“那是因为有一些倒霉蛋活下来了，虽然不是疯了就是残了，而且每个人都神志不清，根本无法描述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曾经有个回光返照的，在死之前就说了一句话：到处都是水。在说完后他就死了，全身变成深蓝色，就像是血管都被水给撑满了一样，那个样子非常恶心，我光是远远看着，喉咙就像是要涌出什么东西一样。”

        “到处都是水……”玛丽娜走到洞口的边缘，往下看。洞口漆黑一片，除了黑暗，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眼睛再好也看不到下面有什么的。”短斧说道，“扔一块石头下去的话，你连它落地或是落进水里的声音都听不到。这垂直往下的通道很深，深到底下的声音无法传上来。下面也许会是淹没整个空间的水，所以那些活着爬上来的人才会说到处都是水。”

        “我能扔一块石头下去吗？”一直安静地听着众人交谈的露露娜卡突然开口对短斧说道，而且看起来小心翼翼、担心会惹短斧生气的样子。

        看到露露娜卡这畏缩的模样，短斧只是叹气摇了摇头，“我很高兴你能将我一开始说的话给听进去，想做什么之前向我汇报。如果你想的话，就扔吧。反正这洞口已经有很多人扔东西进去了，不仅仅只是石头，还有尸体。”

        露露娜卡将早已经握在手中的小石子扔到了洞口里面。正如短斧所说，什么声响都没有，石子像是落进了一个无底洞。露露娜卡站在洞口边缘，小小地探头到洞口上方，然后又缩了回来。“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到底有多深。”

        “深到能拿来毁尸灭迹。”一直没有说话的克里斯突然插话，让露露娜卡吓了一跳，躲在了玛丽娜的身后。“我不认为还需要作太多的讨论，其实就一个选择而已。”

        正如小斗篷先生所说，他们这个小队眼前有三条路，但是其实也就一个选择而已。

        “是的，我们要走下去的话，其实只能选东南方向这条路。”玛丽娜说道，然后望向艾克欧，“这样可以吗？”

        艾克欧点了点头，“你想去哪里，我都会跟着。”

        这话听起来很有男人的承诺的味道，而且很容易就能让人拥有好感……如果不是在这种东西，不是玛丽娜这样的对象的话。

        玛丽娜只是笑了笑，握了握艾克欧的手，“谢谢你陪着我，你本来没必要做到这份上的。”

        看两人的态度的话，他们两位大概不仅仅只是相识，但是关系也还没有太过前——或者说艾克欧还没有得到成果。

        “既然就一条路的话，那么我们出吧。”短斧众人后面催促道，“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们浪费的时间越多，补给只会越少，火光也会变得更暗淡，如果没有火了，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可能就会出现了。”

        五人小队继续保持着不变的队形，向东南方向的通道前进。而在他们身后的地下洞口，直到最后，都没有声音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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