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野兽、昆虫和眼球

空气变得干净了——如果忽略掉空气中炙热的气息的话。真迪娜的双翼带动着烈风，加上口中喷出的能量光球，将这个空间中还能飞的虫子都烧干净了，还剩地面上的幼虫在苟延残喘。她全身上下的血管都流淌着蓝色的能量，血液似乎已经被蒸了，而她的喉咙直到心脏这一片地方，蓝色的光芒更加闪耀，不过也在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真迪娜从魔方中吸取的能量，大部分被她喷出去了，现在她体内留下的，只有不到吸取的三分一，但是也足够她维持自己身体的活性化——或者该说是强化了。比起血液，蓝色魔方的能量更合她口味的样子。

        真迪娜的口中喷出了残存的气息，就像是打了个饱嗝，蓝色的光雾在空中消散。她的脚爪抓住长杖，只要不把她的脚给砍下来，没有人能从她的爪子上夺走它。

        真迪娜四肢继续攀爬在废墟小山的顶部，头部在转动着，似乎在警惕着什么。她警惕的存在，并没有在空中，而是从地面上隐藏着。几十个形状和大小都不一样的眼球，从下方围住了真迪娜。那没有眼皮和瞳孔的昆虫眼球，齐齐对准了真迪娜，然后，射出炽热的蓝色光线。几十道光线将黑暗驱散，然后落在了真迪娜的身上。

        光线落在真迪娜的身上，光线溅射，散落在周围，化为烟花。真迪娜出嚎叫，想避开这拍打在自己身上的光线，但是光线有几十道，而且没有死角地将她包围住，她只能伏在地面上，用自己的背和翅膀去承受光线的伤害。光线的威力比看上去的要更夸张，真迪娜的皮肤可不是什么柔软的外表皮，是能抵御住锋利的刀剑劈砍的外壳，但是现在的她连抬起头来都有点吃力。

        眼球没有在原地不动，在压制住真迪娜之后，开始慢慢围拢过去，还有一部分飞到了上空，从上方用光线倾注在她的铁骨翅膀上。只有骨架的翅膀被光线灼烧，开始变得通红——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铁块被融化钱，也是会遍体通红，然后化为铁水的。

        如果真迪娜能回想起刚才的事情的话，那么大概就会明白这些眼球是从哪里来的了。那个被她轻易给撕碎的虫人，身躯虽然化为了碎片，但是头部的眼睛，她是没有理会的。这也是她为什么现在会被压制住的原因了。虫人没有真正的死掉，她警惕的气息一直存在在这个空间中，而她找不到，是因为虫人“分布”的范围太大了，那微弱的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让她无法确认位置。因为虫人并不在某一个地方，而是在整个空间中。

        现在，真迪娜要为她自己的疏忽，吃下苦果了——或者该说，虫人的应对，比她所想的要做得更好，最后让她根本无法还手。

        真迪娜的嚎叫，慢慢地染上了痛苦的色彩。那些光线是实实在在地融毁她的翅膀、灼烧她的皮肤，让她痛苦不堪。

        源源不断的光线，像一把把剑插在真迪娜的身上，让她无法动弹。但是她并不是单方面地承受着痛苦，那些射光线的眼球，表面在快地收缩扩张着，光线虽然还在维持着，但是这些眼睛并不是没有任何损耗、也没有余裕。慢慢的，有一些眼睛，再也射不出光线，变成了干瘪的形状，落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的生气。但是光线还在倾斜在真迪娜的身上，在她坚硬的皮肤和翅膀上溅射出一片片的火花。

        眼球在渐渐被消耗掉，一颗颗地落下。虫人的最后的存在，似乎要坚持不住了，但是那个被光线围困住的真迪娜，也越来越虚弱了。真迪娜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手段，翅膀无法扇动，反倒是终于被切断了几根翅膀尾骨，那些铁骨落在身边，出哐当的声音。她的皮肤被融穿，露出了里面的血肉——如果她的血管里还有血的话。流动着蓝色能量的血管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坚韧，被光线照射到，也没有马上融掉，在勉强地维持着形态。

        被灼烧的滋味绝对不好受，真迪娜出痛苦的咆哮，声波在震撼着周围的眼球，但是眼球们并没有因此倒下，仍然在坚持着。

        在这种时候，如果某一方坚持不住而停下来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失败和死亡了。没有人愿意接受失败，更何况是死亡……哪怕是野兽和昆虫都有这样的认知，会挣扎，会抵抗，会竭尽全力去……杀死对方。

        两头在这个地下世界中，或许是可怕的野兽和昆虫，在做最后的抵抗和厮杀，在削弱对方的同时，也在燃烧自己。而事情的转机，往往来自于彼此以外的对象。

        一道如同巨剑一般的强光，劈落在真迪娜的头上。那强光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道会令人感到头晕目眩的光芒。这道光落在了真迪娜的身上，失去形态，化为扩散的光芒，往周围的眼球刺去。

        没有任何生物的眼睛是对光不敏感的，特别是这样的强光。强光射在了每一个眼球上，那些昆虫的眼球，瞬间收缩，随后扩张到极致。然后……蓝色的光线开始不规则地乱射。每一个眼球都在对着不同的方向扫射，光线落在废墟上、落在地板上、落在幼虫的躯体上。被光线扫过的东西，被一分为二，又或是被分成好几块——因为不仅仅只是一道光线扫过。废墟被分成平成的断面，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线痕，看不到底部，幼虫被分割，切割面连体内的汁液都无法爆出来，因为断面被烧成了焦炭。

        这个本该宽阔的空间，被光线给充满了。光线在乱射，那些眼球在疯狂收缩和扩张着，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如果虫人还有能出声音的器官的话，那么现在大概在惨叫，就和杰西卡第一次用阳光之剑照射他的时候一样。有一些眼球，在光线还在射的时候，直接爆裂，变成了肮脏的液体溅落在地上。

        让强光四射的杰西卡，现在躺在某个废墟的边上，脸上带着勉强挤出来的苦笑。“我这算是给自己掘墓了吗……”

        杰西卡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些眼球在围着真迪娜扫射的画面，那些光线源源不断，在那个在她看来和怪物差不多的人形生物上倾斜下去。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那些眼球，她是很熟悉的。虽然那个虫人不见了，但是那些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并不会因为只剩眼睛就会变得不认识了。

        在那时候，看着那个惨叫咆哮的生物，杰西卡做了一个现在她很后悔的判断——使用阳光之剑，来一点小小的妨碍。而现在，她要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了。这些光线可不会避让她这个瘫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而那些乱扫的光线，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打算的样子。

        拇指粗的光线扫了过来，杰西卡尝试着让自己动一下，然后放弃了，“再见了，队长，说不定我们在天堂能见面了……”

        杰西卡闭上了眼睛。然后，她听到了重物落在自己身边的声音。她没有感觉到光线扫过自己身体，将她一分为二的痛苦。她安然无恙，没有任何的痛楚在身上传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有着锋利的四肢、还有一对令人害怕的铁翼的人形生物，用修长的身躯和翅膀遮挡住了自己。

        直到光线的扫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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