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宫夺旗

自打苏青认清招云公主是专找她麻烦的，对招云公主也不如开始那般客气，好在招云公主法术不精，苏青也吃不了多少亏。

        苏青一直跟天界的人打听东篱，东篱是第一个带她看到玉螺山之外的世界的人，她想着大千世界万千风光，与他一人共赏。

        那时候在玉螺山，她不知九野五星四季，他便教她。

        何谓九野？

        苏青摇摇头，只道不知。

        天有九野，分九千九百九十九隅，距地五亿万里，分五星，八风，二十八宿，五官，六府，紫宫，太微，轩辕，咸池，四守，太阿等。谓之九野。

        何谓五星？

        苏青还是摇摇头。

        东方木也，其帝太皓，其佐句芒，持规而治春。南方火也，其帝长生，其佐祝融，持衡而治夏。中央土也，其帝文轩，其佐后土，持绳而制四方。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辱收，持矩而治秋。北方水也，其帝玄冥，其佐禺京，持权而治冬。谓之五星

        何谓四季？

        苏青给东篱递了一杯茶，说是不知。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是为春，万物之始生长也。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是为夏，万物生长之旺也。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是为秋，万物之收获也。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是为冬，万物之凋零也。谓之四季。

        那时山中岁月静谧绵长，言语之间，苏青仿佛已经踏遍天下山河。

        昭武殿的夺旗大赛是每年天宫开春后的一大宴会，四海九野的神仙都会来参与，赛制简单，设十二道关卡，打过止戈帝君坐下六神将和六神兽，最后夺得玄鸟旗者胜。

        武神们争相夺旗，文神们在一旁看个热闹，西方天地一派繁华景象。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洛重华扒在门上，吼得撕心裂肺。

        “你前次跟玄奕打架什么时候？这才多久？你还想闹！”说罢止戈帝君给了洛重华一记手刀，说罢把门关的严严实实，设了结界。

        他看得出来他这个儿子的心思，但他这个儿子从不是个沉稳的人，再搅进去苏青的事，迟早要拖累西方天地。

        夺旗大赛是一年一度的武界盛事，之所以这么火热，另一个原因是彩头便是北方天地亲造的一把兵器。

        姬亦寒是北方天地的公主，北方主造，她的几位姐姐都是天界出名的织女，成年后就在四方任职，偏她不喜织布，素爱造兵器，且比兄长弟弟都造的好，今年夺旗大赛的彩头就是她铸的雁雪剑。

        “见过帝君。”姬亦寒屈膝行礼。

        “小亦寒这么快就到了啊？可是太想念伯父了啊？”止戈帝君打着趣，迎北方帝君一行人入大堂。

        “怎不见我重华哥哥？”左右寻找不见洛重华身影，姬亦寒有些疑惑，自幼与洛重华交好，每次她来昭武殿洛重华都在门前的大树上等她，怎么今日夺旗大赛倒不见了？

        “那个泼皮前些日子在天河和玄奕打架，被我关在屋里面壁思过。”

        “伯父又不是第一日知道重华哥哥泼皮，今日这般盛会把他关起来还不闷死他。”姬亦寒百般为洛重华辩解，她是心疼她这个哥哥的。

        西方帝君与北方帝君是至交，三千三百年前北方帝君还只是西方帝君手下的臣子，两人互相欣赏，相互扶持，西戎之乱后前任北方帝君战死，受止戈帝君举荐前去治理北方一万二千里的地方。

        当时北方战损严重，姬亦寒刚刚出生，便留在了昭武殿，长到五百岁后才接回北方琉璃宫。

        年幼时洛重华便是个好动的，几位兄长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上神，他与姬亦寒年纪相仿，两人常在一起玩耍，他在前面闹，她就跌跌撞撞跟在后面。洛重华的神力觉醒的早，上天入地四海遨游，姬亦寒跟不上，洛重华嫌弃姬亦寒笨拙，但洛重华去龙宫也不忘敲一块珊瑚带回来给姬亦寒。

        再后来西方天帝又生下几个儿子，姬亦寒就成了西方天地唯一的小公主，西方天地的哥哥弟弟们都十分宠爱她，洛重华尤甚。

        “就算不让重华哥哥出来，也让我去见见他，我可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少见止戈帝君这般坚决，西方九个少君中，洛重华与洛倍伐生性凶恶顽劣，天下众神皆知。穷奇素好吵架的地方，止戈帝君最该懂得这个儿子的性子，几千年来都是如此，从前闯的祸也不少，最近止戈帝君却有好好治治他的样子。姬亦寒发现止戈帝君铁了心不让洛重华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

        “好好好，那你便去见见他，也好好说说他。”

        “好妹妹，”洛重华立马几步踏云飞过去，“你可算来了，这都要闷死我了，你可帮我求了我父亲了？”

        “重华哥哥你到底还做了什么事，惹得伯父这般生气，以往我们求个情伯父也就给个台阶让你下了，今日倒是怎么都不行。”

        “那苏青今日来了吗？”洛重华心里挂念着苏青，那日不辞而别心里有些愧疚，说好教她法术，带她去北岭看雪，他却为了繁华世界弃她而走。

        “重华哥哥怎么问起她？哥哥与她熟吗？”姬亦寒在那日册封宴上与苏青有一面之缘，大张旗鼓的认义女，来历却不清不楚，四方天帝却又鼎力支持，如今重华哥哥也记挂起来，这个女孩，像谜语一样让人猜不透。

        “也不是熟，那玄奕不和她走得近吗，我也是好奇。”洛重华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哥哥还是这么在意玄奕，有时候听殷烨说多了，我都要以为哥哥喜欢玄奕。”

        “你个丫头片子，”说话间洛重华屈指敲敲姬亦寒的额头，“好的不学。”

        玄奕来时，苏青正在摸绕在柱子上的龙，她想明白这个东西是什么样的。

        “我带你去西方天地玩可好？”

        “西方天地？洛重华家吗？”

        这一问让玄奕有些发懵，小姑娘为何突然提起洛重华？

        “嗯。”

        小姑娘思考了一下，快快乐乐的跑进殿里，去叫她的侍女。

        “玄奕哥哥你怎么来这了呀？马上就要出发了，大家都等你呢。”顾招云抓着玄奕的胳膊，对着梧桐小筑的牌匾邹眉头。

        “我想带苏青去。”

        “青儿眼睛看不见，你带着去她也没用，青儿仙气尚弱，不要折腾的好。”说话的人是天后萧宁仙子，顾招云的母亲，她看得出来女儿的心思，为母者怎能不为女儿考虑呢。

        “臣自荐为苏青殿下讲解。”

        萧宁仙子也不恼，反观顾招云，气得直跺脚，“玄将军，你是要代表中央天地夺旗的，你若去照顾青儿，谁来担此重任？”

        “臣……臣知道了。”

        苏青在门后的走廊听的清楚，虽说自她有记忆以来，除了寒月江月，认识的便是萧宁仙子，她说她是她的姨娘，与她的娘亲是姐妹，但是其中的疏离远近她还是感受得出来的。

        萧宁仙子对她只能说客气，算不上亲切，但几千年来她仍旧视她如母，听到那样子的话，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玄奕进来和她碰个正着，“我回来以后给你好好说，你且等我。”说罢要赶到中央天地的队伍中去。

        “玄奕，”苏青咬着下嘴唇，若不是眼睛蒙着白绸，玄奕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眼泪在她眼中打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她觉得这天地间，除了东篱，只有玄奕真心实意把她当做朋友。可是那么多人喜欢玄奕，他又为什么偏偏要对她好。

        为什么呢？兴许是那日看她磕磕绊绊的找路，孤独无助又有些倔强。后来听说她是西戎之乱的遗孤，家族唯剩她一人，瞎眼的孤女，在这天地间像一棵小树，无人照料，随便一点风吹雨打就要断了枝叶。

        他忽而想起三千三百年前，不过两百岁的他被抱到昭武殿，养在西方天地。那时候他站在昭武殿门口巨大的桑树下，看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他突然明白，这茫茫九重天，以后他就是孤身一人了。

        没有人会听他诉说他有多想念他的父母，更没有拍着他的背让他淋漓尽致的哭一场。

        西戎之乱平息的时候，天地一片悲戚，他夜里流了一宿眼泪，第二天起来帮着整理战死的神仙名单，统计毁损殿宇，甚至去安慰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大家都夸他懂事，都说他以后一定是栋梁之才，谁也不知，那个男孩，一夜之间成长，把满目苍夷的心冰封了起来。

        玄奕走过去，摸摸苏青的头，淡淡一笑，随即飞走了。

        孤独的人想要找一个同样孤独的人，温暖她，或者相互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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