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争取时间

直至他受伤之际，苏寒哥进到他的房间悉心照料他。
  当瞧见苏寒哥安然入睡的模样时，宋锦年竟忍不住地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在那一刻，他仿若感觉到自己与苏寒哥之间的距离倏地拉近了许多，宛如一道温暖的暖流一般，在心间缓缓流淌。
  后来，他被自身前世的意识所操控，冥冥中觉得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在这没来由的恐慌笼罩之下，他被刺激得径直袒露了自己的心意。
  即便他当下只能与苏寒哥共度一小段短暂的时光，即便往后的妖生已不再属于他。
  只要此刻自己能与苏寒哥相依相伴，而后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能与他的父母、朋友们一一告别，那他便也毫无遗憾了。
  虽说苏寒哥曾言要与他一同寻觅解决之法，但他对此着实未曾抱有什么期望，他深知苏寒哥这般言说仅是为了让他欢心罢了。
  苏寒眼睁睁地看着宋锦年不断往他身边凑近，他甚至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脸庞上传来的阵阵温热之意，眼前这般状况着实令他苦恼至极。
  倘若换作往常，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宋锦年，或是干脆转身离去，然而此刻......
  他强忍着自己想要闪躲的欲望，直直地望向他，试图看清他究竟想要对自己做出何种举动。
  宋锦年被苏寒这般直直地盯着，莫名地生出些许心虚之感。
  他原本是想要亲吻上去的，可当他看着苏寒面对自己时，那眼中纯净至极，丝毫不见半点情欲，仿若一面澄澈的镜子，将不堪的自己映照得清晰无比。
  这并非喜欢的表现......宋锦年如此断定道，他对苏寒实在是太过了解了，无论是各种行为举止，还是言语表现，他都了如指掌。
  既然并非喜欢，那为何不拒绝自己呢？
  宋锦年满心郁闷地稍稍离远了一些，即便他只剩下极为短暂的时间了，他也绝不会去强迫苏寒哥的。
  再者言，苏寒哥亦与自己一样，存在不了多久了，在如此情形下若是去强迫，他实在是做不到。
  倘若苏寒哥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被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宋锦年自诩并非什么良善之妖，但唯独......唯独在对待苏寒时，他倾尽了所有的耐心与温柔。
  苏寒察觉到他刻意坐得远了些，虽不知是何缘由，但还是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宋锦年，能将之前我给你的那枚粉色晶体给我瞧一眼吗？”
  苏寒身为一个剑修，理应是最相信自己直觉的，即便他的直觉告诉他，之前的那枚粉色晶体并无危害，但现下却还是强忍住不适，如此说道。
  “哦，好的。”
  宋锦年被苏寒的话语打断了之前郁闷的情绪，从储物袋中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粉色晶体取了出来，递给了他。
  苏寒接过之后，并未仔细端详，反倒是如同手抖没拿稳一般，“啪”的一声任由它摔在了地上。
  宋锦年目睹他这一举动，心中先是一惊，而后止不住地难受起来，这可是苏寒哥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苏寒哥竟厌恶自己厌恶到了这般地步吗？
  苏寒并未理会他的胡思乱想，见那枚粉色晶体落在地上并未摔碎，又捡了起来。
  觉得或许是高度不够，又站起身继续摔在地上。
  反正此刻已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了......
  而且宋锦年的母亲是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才表情变得不正常的，说不定摔碎它，还能争取一些时间。
  苏寒见依旧没有摔碎，不满地“啧”了一声，却不想听到了宋锦年低声抽泣。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地将注意力放到宋锦年身上，“宋锦年，你怎么了？”
  他极力将声音放得轻柔，仿若在“哄小孩”一般。
  “苏寒哥......是不是太讨厌我了，才将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想要摔碎？”
  宋锦年的话语断断续续的，还带着没来由的害怕。
  苏寒有些怀疑人生，自己平日里看起来很讨厌宋锦年吗？为何宋锦年会这般言说？
  苏寒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讨厌你。”
  随后，他又将自己刚才的想法解释了一遍。
  苏寒看着情绪逐渐恢复平静的宋锦年，不再理会他，而是继续着他销毁粉色晶体的行动。
  他其实一直都不理解宋锦年为何会喜欢自己，而且看起来还喜欢得那般深沉，那种没由来的感情......
  他既未曾做过什么值得宋锦年感激之事，也未曾对宋锦年表达过“亲近”的讯号。
  当然了，他不懂这些，也不想懂，这只会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讲述的便是她和“所谓的父亲”是如何相遇，如何一见钟情的。
  明明父亲对她漠不关心，如此对待她，但她讲到这些往事的时候，嘴角依旧会带着笑意，流露出怀念的模样。

  这着实有些可悲不是吗？因为那种感情.....可以说是“爱情”吗？就变成那副失去自我的模样。
  所以此次不管成功与否，不管会不会被前世的意识所取代，在那之前，他都会去杀了“他”，杀了那个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
  苏寒这般想着，拔出了自己的剑，全力一击斩向那枚晶体，可那晶体似乎有着魔力一般，表面没有丝毫的损伤。
  可惜不能熔炼，不然做出防御护甲也是不错的......
  苏寒胡乱地想着，再度捡起了它。
  既然摔不掉，那就直接扔掉，或者离远一些好了。
  但直接扔掉，万一有心怀不轨的妖兽利用了，伤害到自己和宋锦年.....还是找个地方寄存隔离封印起来吧。
  “宋锦年。”苏寒这般想着，转头看向了宋锦年，轻声喊道。
  但转过头的那一刻，观察力极好的他，哪怕并非刻意，也在下意识之间看到了宋锦年眼周围的那抹红色。
  那是因为哭红，再加上宋锦年去擦眼角上的泪滴，不易之间揉成这样的。
  苏寒本来是想要当作无关紧要的信息忽略掉，就像他之前做过的无数次那样，但不知为何就好像格外有存在感，让他无法忽视。
  “怎么了？苏寒哥。”宋锦年听到他喊他，笑了笑，问道，却察觉到苏寒一直在盯着他脸的某处，也不应话。
  “苏寒哥，我......脸上粘上什么.....东西了吗？”
  宋锦年不确定地问道，眼里尽是小心翼翼。
  苏寒听到后，这才回过神来，装作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想问问你家有没有类似封印功能的灵器，我想把这枚晶体封起来。”
  宋锦年思考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家里确实有，就在后花园的尽头，一扇大门进去后，有一个封印阵。”
  “但是如果想要封印这枚粉色晶体的话，就要先把原来封印给打开，这点.....我没有能力。”
  宋锦年颇感为难，“我的母亲倒是有解开封印的能力，但是我想.....既然是被封印起来的东西，那肯定是穷凶极恶的，如果为此.....抱歉我做不到。”
  苏寒倒是没有再继续坚持，反而转过话题问道。
  “那还有其他的吗？”
  “.....应该是没有了，哦对了，我记得我远方亲戚家有‘天封印’，而且是能直接封印的，不会释放出原来封印的东西。”
  宋锦年眼睛亮了亮，“我这就去联系，先不说能不能答应了，先联系了再说。”
  苏寒看着他已经在写信了，为他的效率感到惊讶，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苏寒莫名一阵心悸，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却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苏寒，你的想法行不通，我有更好的办法。】
  苏寒疑惑的往四周看去，宋锦年没有开口说话，还在认真的写信。
  于是，他又用精神力探入自己的识海，发现识海里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正当他以为是幻听时，那道声音又出现了，相比于之前听不太真切，这次清晰了很多。
  【苏寒，不要试图封印它，这只会激发记忆碎片，加速同化进程。】
  这次苏寒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了，他试探的从心里无声的说话。
  【你是谁？】
  可奇怪的是他的话语久久不见有人回应，就像丢入枯井的石头一样，激不起半点涟漪。
  果然是自己最近思考太多，产生幻觉了吗？
  苏寒垂眸，看向一旁写信的宋锦年，看他这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应该是想怎么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措辞之类的。
  挺有趣的....
  苏寒愣神看了一会儿宋锦年的举动，这些评价道。
  就像他小时候在院子的角落看蚂蚁在运送食物一样，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看多久都不会觉得无聊。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再次响起。
  【玖夜，算是你的前世。】
  苏寒听到这个名字，总感觉莫名熟悉，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随后他才想起，宋锦年被前世意识占据时，称呼他的就是这个名字。
  因此，他对这道声音是他前世意识，可信度增加了。
  【所以，玖夜前辈愿意和我交谈，是来劝解和安慰我，让我意识消失之时，没那么难以接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玖夜前辈还真是贴心。】
  苏寒自嘲起来，连话语里也满是阴阳怪气，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
  【放心吧，玖夜前辈，我报完仇后立刻就死，不会打扰您和另一位前辈相会的。】
  不知为何，苏寒说完这句话后，那道声音消失了，又或者说是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那道声音才再次传来。
  【抱歉，这些并不是我的本意，虽然理论上我和你是同一个人，因为灵魂是同一个，但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有占据你人生的权利。】

  【怀之他....太偏激了，当年我自觉突破无望，寿元将至，打算陪他最后一段时光。】
  【但怀之他不愿，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我不想，就拿...我珍视之人的性命威胁我，所以我就只能和他一起走进了轮回之路。】
  虽然信息量有些多，但苏寒还是在一瞬间就理清了，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绽放出了些许光彩。
  【玖夜前辈，您的意思是说，您愿意帮助我和宋锦年。】
  【....不是，准确来说是帮助你，怀之他性子太偏激，极度容易失控，帮助你的好朋友....我没有太大把握。】
  苏寒听闻，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其实有选择的话，他更希望宋锦年能活，他自己无牵无挂，活不活无所谓。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预想到要好多了，他没有什么可挑剔和不满的了。
  【那玖夜前辈，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可活，宋锦年依旧是被他前世意识取代，也就是怀之前辈，怀之前辈如此重视您，知道这种情况，不会第一个杀了我吗？】
  玖夜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苏寒提出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苏寒听到他的话语，有些无语。
  【玖夜前辈太高看我了，和活了这么多年，底蕴如此深厚的怀之前辈比的话，他想杀了我，分分钟的事情，我还没有自信到这种地步。】
  【所以....还是希望前辈可以救救宋锦年，就算...我活不了也没关系，相信玖夜前辈这么好的人，是不会伤害他的。】
  那道声音像是在思考和斟酌，过了许久，才回道。
  【....我会想办法劝劝怀之，尽量让你们都活下来的，毕竟...造成这种局面，我也很愧疚。】
  【谢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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