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猫鼠游戏（下）

剩下的一根绳子绑着一只手电筒，没了，就这个。
  “这都什么事啊？”周纳幸抱头喃喃。
  这么大的力，除了约足，汪馗迤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做。陆至半蹲下来，仔细视察一番，头也不抬地说道：“没有血。”
  “又能怎样？能说明什么？”
  “至少不是什么野蛮生物的袭击。”陆至神色变得轻松，“我们坐了这么久，没听见他们反抗呼救的声音，也没听见他们持枪自卫的声音。我猜，没有什么生物攻击他们。”他捻起一个绳头，“他们自己解开的绳子。”
  “拉力呢？巨大的拉力又是怎么回事？”周纳幸问。
  陆至捡起手电筒，上面有撞击的痕迹。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不是，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猛烈撞击？陆至陷入思考，汪馗迤拼命想了好几秒，把所有因素串起来：巨大的拉力、猛烈的撞击、自解绳子……
  “风……风洞？”
  在坏死几千万个脑细胞后，汪馗迤想出一种可能性。
  “不会吧？”周纳幸倒吸一口凉气。
  “有可能。”陆至把手电筒翻过来倒过去，随便挑了一个绳子绑在腰上，“下去看看吧，一直待在上面也不是办法。”
  “你认真的？”周纳幸傻眼了，而陆至只是看了他一眼，先一步跳下去。他咂咂嘴：“胆可真大！”汪馗迤确定身上的登山扣不会松后，也仰头跳了下去。
  周纳幸：“……”
  跳完他就后悔，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高估了他的攀登水平，看着陆至顺利到达那四个人消失的岩洞，而自己却不上不下吊着。
  过了一会儿，周纳幸也下来了。看着他笨重的蹬着两条腿，汪馗迤心里平衡了不少。陆至看到他们后叹了一口气，出了岩洞帮他们拉了过去，并说：“看来我高估你们了，难怪刘沿也没叫你们下去。”
  然后他们听到了有风声传来，似是野兽的咆哮声。
  三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周纳幸心有余悸的握住身上的绳子：“这么大的力，不会把人撕碎吧？”
  陆至：“你就不能盼着我们好？”
  他们一直走到尽头，风洞空间很大，风刮过岩壁的声音在耳边呼呼作响，震的耳膜疼。陆至突然问道：“你们说，他们走到了尽头，为什么不返回，而是跳下去了？”
  周纳幸先开口：“也许是被迫的吧。”说着把那有撞击痕迹的手电筒往风洞里面一扔，手电筒在空中打了个旋，向上飘去，陆至看着越升越高的手电筒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那个……”汪馗迤刚想说话，周纳幸突然爆了一句粗口，接着消失在风洞中。他惊愕回过头，但身后什么也没有。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原因，一旁的陆至也叫了一声，不由分说拉着他跳入风洞中。
  先是一股巨大力狠狠撞击汪馗迤的胸部，把肺中的气全压了出去，窒息感瞬间来临。接着，他看到一滴又一滴鲜血在他眼前上升，腰部火燎般疼痛。他摸摸腰，绳子快陷入肉里了，忍不住骂了一句，去解登山扣。
  风中杂音很多，他大叫了几声，希望有人能听见，等了一会儿，只有杂音，不禁心灰意冷，突然，一个声音猛得灌进他耳朵里：
  “抓紧绳子！”
  他下意识紧抓绳子，静等几分钟，汪馗迤发现他开始下坠，几秒时间，风陡然停下，汪馗迤猝不及防被狠狠拍在岩壁上，撞得他七荤八素脑子嗡嗡作响，手一松，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恍惚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刺激着他，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吸到的却都是液体。液体？汪馗迤打了一个激灵！是水！他猛得咳了好几下，因为在水下，又被灌了几口水，肺难受得不行，两手空抓几下，最终因为窒息缺氧意识溃散，只能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把他环腰抱住，翻出水面，再拖上岸。
  那人在他胸口处按了几下，汪馗迤勉勉强强吐出些水，还是能感觉到肺中充满了水。那人摁了半天发现没有效果，一拳狠狠落在胸口上，在巨大的压力下，汪馗迤把肺中所有的水全部倒吐出来，一股辛辣从喉咙涌出，缓了半天，他才听到那人一直在说话：“醒醒！醒醒！靠！不会被我打死了吧？”还疯狂摇着他的肩，汪馗迤被摇得难受，出手拦住了他，语气虚弱：“咳咳！别摇……你打我干什么？”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陆至那副“我竟一拳把人给打死了”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很欠揍！
  陆至见他醒了，笑了笑：“不打你肺里的水出不来，行了，能坐起来吗？”
  他托住汪馗迤的背，使他慢慢坐起来，汪馗迤捏着喉咙说：“你们为什么急不可待地往风洞里跳啊？”
  陆至：“我也很奇怪啊，你往后看什么？”
  “啊？”
  “那个叫什么周纳幸的人跳下去之前还说了一句话——”他顿了顿，“上面有东西。”
  “上面？”
  “对，我只往上看了一眼，便看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我们。我啥也没看清就拉着你跳了，不管有什么，跑总是没错的。”

  陆至安顿好汪馗迤，重新下水找周纳幸。汪馗迤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突然发现远远的一堆岩石上趴着一个人，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周纳幸？”
  那人一动不动，他走过去，惊讶地发现这人下半身卡在了岩石缝里，看衣着似乎就是周纳幸，他推推这人的肩，想进一步确认一下，那人慢慢顺着岩石滑倒在地，露出自己的脸，然而下半身却还卡在岩石缝里。
  是周纳幸，被拦腰斩断了。
  汪馗迤突然想起周纳幸曾经说的话：“这么大的力，不会把人撕碎吧？”
  身后突然有一颗石头掉落进水里，发出“咚”的声音。汪馗迤神经质地转身，手电筒照在泛起涟漪的水上。他想到陆至下水去找一个叫周纳幸的人，扯着嗓子吼道：“陆至！”
  “陆至！”
  “陆至！！”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他想再喊一嗓子，回过头来，突然愣住了。一个黑洞洞的枪管对着他，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男人。
  这人看起来很面熟，汪馗迤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他是考古队的其中一个队员，但名字汪馗迤忘了。不过如果是考古队的队员，那就好办了。汪馗迤语无伦次地像这个男人解释他们的遭遇：“我是跟着刘队来的。我们先是在上面遇到了盩，然后我们……不对，他们先下来了，我们找不到他们，就也下来了，然后，然后，他死了。”汪馗迤指指男人身后的尸体。
  不管男人能否听懂他的话，现在的汪馗迤也只能解释到这份上，他问：“何队他们呢？”
  “何队死了。”男人眼底掠过一丝悲伤，冷笑一声：“刘沿害死的。”
  汪馗迤看着枪管，好像明白男人想要干什么，说：“你不应该找刘沿报仇吗？”
  “你们都该死！”男人说道，动了动握着手枪的食指，“会跑算什么本事？你们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肮脏！自私！无情！我们玩一个游戏吧，我给你五秒时间逃跑，我在开枪。好，游戏开始！五——”
  汪馗迤冷着眼，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一个助跑冲上前去抢手枪。男人才数到三，猝不及防被汪馗迤抓住了手腕，情急之下胡乱开枪，打中他的小腿，汪馗迤吃痛倒下，把男人狠狠往下拽，人被拽到了地上。他朝男人下巴打了一拳，顺利抢到手枪，往后边退边把手枪举起来：“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我可没你仁慈会数五个数。”
  男人冷笑着慢慢靠近，无情拆穿了他：“那就开枪啊！握枪的姿势都不对，小心伤到自己。来，不会开枪我教你。”
  汪馗迤手臂发颤，大喊：“停下！停下！再走我就开枪了！”
  男人突然加速，他吓了一跳，手抖开了一枪，被后坐力震得坐到地上。再睁眼时，男人倒在地上，脖子在滋滋冒血。他捂着脖子，对汪馗迤咧开嘴巴。汪馗迤想也没想抡起枪托砸在男人头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头皮被砸烂，黄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混在一起迸发出来，白森森的头骨露出大半，两个眼珠子被砸扁。
  汪馗迤大口喘气，丢下手枪转身跑，跑到一旁干呕，有人递来一杯水，他惊恐回头，战砺煊笑着说：“杀了就杀了呗！反正这人也是活该！陆至呢？”
  “水下。”他无力回答，战砺煊转身，背对着他。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天旋地转，继而眼前一黑。
  战砺煊看都没看一眼，环视水面，吹起了一阵口哨，很快，别的地方就传来了回应他的口哨。陆至从水中冒出来一个头，接着爬上来，“啧”了一声：“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死这里了。”
  战砺煊快速扫过周纳幸，说：“既然找到一个外含派的人，我和祝留邪的合作也就没必要了，这人喜欢过河拆桥，一会儿小心他翻脸不认人。”
  陆至比了个“OK”，去背起汪馗迤：“那我们直接沿地下河出去吗？”
  “先去主墓室。”
  “可是主墓室三年前就被掏空了啊？还有什么？”陆至不解。战砺煊说：“走到这一步，再往回走是不可能了。而且，我们可以送祝留邪最后一程，至少他的人不能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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