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拦车

继续待下去，也是守株待兔。既如此，南门准备做完这一个月的工，领了这一个月的工钱，便去皇宫门口蹲守。在丞相府的这一月，虽然没有见到丞相，不过南门还是听说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最令南门诧异的是，杜丞相今年竟然才二十三岁，如此年轻便位极人臣，实在不简单。其次就是府中的下人也基本上不知道杜丞相的行踪，他们在府中主要是伺候杜丞相的亲眷、妻妾。只不过这些他们住在前院和别院，南门平时也没有接近的机会。

        她本也是为了流民一事而来，也没有什么接近刺探的必要，如此竟然忽略了丞相也许根本不住在这里的可能。

        就这样到了月末，南门从李妈妈那里领了工钱，李妈妈倒是出乎意料地夸她干得不错。只不过南门说已经攒够了盘缠，现下向李妈妈辞行，明日便动身。

        李妈妈有些不满还想留上一留，毕竟切菜这么利落堪比伙夫的小姑娘实在少见，不过说到底她没有南门的身契，当初一时脑热收下了她，如今想走，便走吧。

        第二日一早，南门便来到了皇宫大门口。

        进出的车马，车马里坐着的人，皆是非富即贵。南门在不远处的茶馆细细观察了一下午，感觉那些曾经参观的宫殿旧址都鲜活了起来，虽然北周不存在于中国的任何一段有记载的历史上，制度也大为不同，不过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南门此时才真的体会到，曾经史书上学的东西，如今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了。

        同时也能感觉到，越接近皇宫的百姓生活的条件也就越好，同时也就越压抑。

        南门没想到仅仅为了川洪流民迁居一事竟要见皇上才能解决，不过南门也没有什么恐惧，历经一世她早就看开了。达则兼济天下，若自身难保，那便也无暇顾及他人了。

        若是拦皇帝的马车，命悬一线，那便罢了，毕竟这重活一世，能再次体会到人生的乐趣，能穿越无尽的时空触摸到真实的历史一角。也算她捡来的，如今不过把这份恩赐还给老天爷。

        耳边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是轿撵车轮压过地面卷起尘土的声音。南门循声望去，一架富贵至极的马车飞快驶向皇宫。

        南门迅速起身，从一侧街道的店铺门口向皇宫大门狂奔。马车此时速度太快，到大门口势必要减速，那时候拦下危险最小。

        南门跑到大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十分接近了且果然在慢慢减速准备穿过大门。南门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这是这一下午通行的最富丽的马车且官兵没有要阻拦他验宫牌的意思。

        “等一下！”

        “吁！”一声急促的声音伴随着马的嘶鸣声在皇宫门口响起。马夫牵着马转了一圈马儿才堪堪停下。下一秒南门水云就被官兵压着肩膀跪在地上。

        “放开我！”南门水云不悦，刚想动手反抗便听到那架马车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放开她。”

        压在南门肩上的士兵的手听到这声音后飞快地松开了，南门起身拱手道：“草民，南门水云，为川洪流民一事求见。”

        一片安静中，那片满是金线刺绣的帘子被一只指骨修长却并不细腻的手撩开了。南门水云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双常年打仗的手，这种手她见了不知有多少，只不过都没有这双秀气罢了。由此南门也明白了一件事，这马车里的人，很可能不是北周的皇帝周临渊。

        果然，帘子彻底被下人撩开。帘后的人彻底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剑眉英气，可那一双眸子却暗藏汹涌。此人倒是有沙场征伐的将军气，可怎么看都觉得难掩几分危险和鬼魅杀意。下一刻身边的人跪倒了大片高呼，“参见丞相”。南门诧异地看去，这就是杜丞相？

        “你为何不跪？”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微微抬眸，轻睨南门。看过许多生死的南门又何惧这一眼？

        南门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拱手道：“参见杜丞相，草民为流民一事来京，曾到司户府求解未果，而后求见杜丞相亦未果，如今无可奈何，便冒死求见天子。草民相信，这世上有王法，亦有天道，定不会见川洪民众流离失所。”

        南门这一番话到也并不是全然说给眼前的丞相听的，更是说给四周围观的京都民众听的，如果王法和天道不存在于这高门围墙之中，她希望它可以存于百姓心中。四周的百姓听完南门的话开始窃窃私语。

        眼前的人听完这番话，竟然轻轻笑了一下，周围的人听到这声笑，突然开始发抖，她脚边蹲着的，好像就是？户府大人？此时抖如筛糠。

        “你…”南门水云刚想问他，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南门唯一的念头是，不过是一纸文书，怎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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