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蒋云川

“你要去哪里呀？”暄妍戳戳尤利安。“去慕尼黑军校报道，我任那里的教官。”尤利安一眼便看见了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寻找自己的玛莎，下意识地不愿意让暄妍看见：“小可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送你。”

        “尤利安，你不能甩了我，你亲口说过要娶我的！”满怀期待地在慕尼黑车站迎接他的玛莎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一向温柔绅士的男友竟然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语。

        尤利安漫不经心地低头亲吻手指上象征党卫军的银质骷髅头戒指：“亲爱的，我似乎是在床上这么和你说的。”“你混蛋！”玛莎狠狠地扇了尤利安一巴掌，他的俊脸被打得偏向一旁，轻佻的蓝眸中只有戏谑而毫无情意：“你今天的头发真漂亮。”

        玛莎不禁低声抽泣起来，点点的珠泪顺着她苹果花般饱满的脸颊滑落，滴进茂密柔顺的金发。她本是直发，却为了讨他欢喜，特意五点时早起花费一上午请姑妈为自己烫成卷发。

        尤利安转过头，怜悯地俯视着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友，在他心里她不过是贪慕珠宝和他官职的情人，从未动过娶她的念头，所谓的承诺不过是一时之兴，因此他的嗓音温柔而残忍：“亲爱的玛莎，你说你最喜欢我穿上军装的样子，但是…”他叹了一口气，把帽檐理正：“当我穿上军装，心中就不再有你了。”

        “真是狗。”赫尔曼出声讽刺，皮笑肉不笑地向他递来一张帐单：“既然要护着你的小美人，那我们之间也明算账，把火车上的那顿结一下。”

        尤利安不以为意地签了一张支票，签上那个一看就是在敲诈自己的数额：“我可没指望吃上你请的饭。”他不再去看泣不成声的玛莎，视线四处寻找着暄妍，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人生地不熟会在原地等着自己，然而她白鹿般轻盈的身姿已经湮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慌乱，没能逃过少校的眼睛。窥破他的无措的赫尔曼心情大好：“你不会连美人的名字都没记下吧？”

        两分钟前。

        “上车。”塞茜莉娅做为天蓝色跑车的后座上，前排是一位银发苍苍，带白手套的司机。她傲娇地命令暄妍，后者看着跑车流线型的车身，默默地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然后她狗腿地向万恶的资本主义和漂亮的小姐姐低头了。

        “你真好。”塞茜莉娅在她的双眸亮晶晶地注视下难受地闭上眼睛，她厌恶其他异性隐含着嫉妒的言不由衷的赞美，但是她不一样，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你扶了我，知恩图报是应该的。”或许她无家可归会求着自己收留她，哼，她才不会轻易答应呢。“我要去哥哥家，麻烦你啦。”暄妍乖乖地系好安全带坐好，报出蒋云川给她的地址。

        塞茜莉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哦。”她假装闭目养神，故意不搭理暄妍。

        暄妍掏出素描本，开始勾勒窗外流动的景色，碧绿而模糊的树影在她的笔尖摇曳生姿，还有一池虚构的泉水在树荫下蜿蜒，恰有青绿的醺风而至，拨乱了身边少女玫瑰色的发丝。她仿佛从塞茜莉娅光洁的额头上读出了一行诗：“把扇子扔掉吧，现在是醺风的季节了。”

        车停在一处宽敞的院落前。德国尚未完全从经济萧条中走出来，但这处宅院整洁的草地上却盛放着被雨水打湿的油牡丹。蒋云川欣赏冷逾苍翠的兰花和香草，却被放置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为暄妍最喜欢的花让道。

        她刚想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塞茜莉娅忽然睁开眼，扬手夺过了她手中的画本，俨然是玫瑰的傲慢：“我不好看吗？你为什么不画我？”

        暄妍半侧身，一只手按在靠背上，攸然将塞茜莉娅抵入角落，平视着少女深棕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地如冬日阳光下漂在静水上的枯叶。她绕起塞茜莉娅胸前的一缕卷发，缠绵地摩挲片刻，便替她绾在身后：“因为您太过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

        一楼随窗纱透进来的浓荫合地，满室寂无人语。以为他在二楼，想给他一个惊喜，暄妍脱下鞋子，猫似地踮着洁白的脚尖，提着裙裾向楼上走去。当她走到楼梯的中央，一声月光乍泻的乐声从一楼的琴房传入她的耳畔。

        她远远地有些看不真切，他的半张脸隐在光影里，古典得像黑白电影的开场。一只修长的手褪去了皮手套，手套随意地搁在钢琴架上，曲调如流水一般自他的指尖流淌。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致爱丽丝》，然而蒋云川的薄唇边却噙着一丝极浅淡的得意的笑纹。

        他以军人独有的敏锐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寒星般平静的眸光转为惊喜，左手仍抚在琴键上，右手摘下军帽，乌黑的发丝和俊逸的容颜刹时间分明：“妹妹。”


　　https://www.biqivge.cc/book/52540381/2476325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