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道君
月色淡薄，夜风微凉。
江尧扛着尸袋，和许惑并肩走下了青城山。
苏禾与涂茵茵跟在两人身后。
只是涂茵茵的背后，死死背着那已经散架一半的书箱。
原本的书籍，也放在了里面。
书箱外用几根草绳固定着，虽然难看但是还算牢固。
“许兄，这书箱你真不要了？”
“不要了，都碎了要它干什么？”
“嗯。”
……
四人走了一段。
“许兄，你真的不要这书箱了？”
“真的，这都没法背出去了。”
“嗯。”
……
又走了一阵子。
“许兄……”
“道长，我真的不要了。”
许惑无奈。
你是复读机吗大哥？
许惑停下脚步，叹气道：“我要进京赶考，书箱是为了便利，这都碎了，我真的不要了。”
“江兄真的不用问了。”
许惑人都麻了。
从下山到现在，自己被江尧问了不少于十遍了。
不就一个箱子吗？
此刻，江尧有些脸红，道：“这……这不是挺贵的吗……”
许惑正色道：“江兄传我道家法术，区区一点木头算什么？”
听了许惑的话，江尧点了点头，道：“嗯，许公子放心，回去我会给师傅说的。”
“让他除了练气呼吸法外，再给许兄一份道法。”
“那就多谢江兄了。”
这才是许惑的目的！
他是缺那五十两银子的人吗？
跟着江尧还不是为了道法！
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撞了妖怪。
此刻遇到了真正的修行之人，自己还不得抓紧多了解一下？
“江兄，练气可以长生吗？”
“可以。”
许惑有些双眼放光，道：“可以活多久？”
“活很久的。”
江尧思索道：“太一观的老宗主是天下第一练气士，三年前仙逝时，寿一百七十三岁。”
“？”
许惑一愣，道：“一百七十三岁？”
“嗯。”
江尧点头道：“练气士活的久一点，大武宗的话，就算是入圣了，也不过活个一百一二十岁。”
许惑闻言稍稍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能长生不死呢。
“许兄，你的书箱……”
“……”
许惑脸一白。
得！
又来了！
……
青山城北。
一座三层的客栈外，高挑的木杆上，红色的棉布用黑墨书写着“来福”两个大字。
在不少城外，都有这样简陋的小客栈。
很多行脚商人都喜欢。
一来是便宜，二来是方便。
进城不但住的贵，货物放起来还得算钱。在城外的客栈，招呼一声，晚上通宵的掌柜就会给你盯着点。
此刻，来福客栈的大厅里，老道正在喝着茶。
这老道士一身青衣有些发白，明显是洗过很多次了。
他腰间挂着一柄用白布缠绕的长剑，肋下的口袋里鼓鼓囊囊。
一根紫木簪子束起斑白的长发，蓄着的山羊胡。
不远处的台子上，身材发福的掌柜耳朵戴着银饰，正在时不时的看看后院的货物，趴在桌子上打着算盘，看起来挺精神。
桌上一盏油灯氤氲，芯子被捏的极细，烧起来会慢很多。
淡淡的烛火虽不如外面的月色明亮，却是多了一丝烟火气。
就在此刻，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传来。
“道士爷爷！”
涂茵茵抱着大书箱直接冲了进来，道：“你看这是什么！”
涂茵茵冒失的将书箱放在桌上。
哗啦——
本来就靠着绳索固定的半破书箱直接散架。
一本本书籍散落出来。
《灯草和尚》、《怜香伴》、《隔帘花影》、《杏花天》……
原本老神在在的道士眼睛一下子直了！
嘶——
这些书？
“师弟说这些木头值好多钱呢！”
此刻，听到涂茵茵的话，老道才将视线恋恋不舍的在书上移开，看到了那木质。
“赤金梧桐？”
老道也是一愣。
“哪来的？”
“许兄送的。”
这个时候，小道士和许惑也一同走了进来。
苏禾探头探脑的跟在身后。
江尧看了一眼朝着这边打量的掌柜，道：“师傅，上去说？”
“好。”
那老道看了许惑一眼，当即点头起身。
……
二楼客房。
“所以，许公子是想要用赤金梧桐换练气呼吸法？”
“是。”
客房之中窗户打开，明亮的月色将房间笼上一层清辉。
涂茵茵坐在床上，抱着那木箱不愿放下，就像抱着一只卤鸭子。
她的小脚丫在床沿上晃荡着，小脸蛋笑眯眯的。
师弟说了，有这箱子，后面一段时间捉妖就不需要购置东西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而此刻，老道看着许惑，却是缓缓摇头道：“不行。”
“师傅……”
老道挥手，制止了江尧，道：“许公子。”
“你想要呼吸法门，老夫可以给你介绍。”
“龙虎山老道有些门路，你钱财够了，拿着老夫的信过去，买个普通呼吸法不难。”
“但是我白狐观的呼吸法门不会外传。”
“这个书箱，你带走吧。”
听了这话，涂茵茵的小脚一顿，直接僵在了空中。
啪，快乐没了。
“呜……”
一时间，小丫头的嘴巴撅了起来，那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瞬间铺满了水汽，委屈巴巴的看着老道，小嘴都快能栓驴了。
而许惑也是一愣。
“那怎么行！”
听了这话，苏禾急了！
“你们不讲道理！”
“你们家小道士差点杀了我们家公子，说不管就不管了？”
“呜呜呜，公子伤都恢复不了！”
“苏禾！”
许惑一把将小童拉过来，道：“不可对真人无礼！”
“呜呜，可是公子你……”
“嗯？”
许惑瞪了他一眼，苏禾撅了撅嘴，没再出声，一脸委屈。
得！
一屋子两娃娃，全跟个怨妇一样。
许惑深吸一口气，道：“老真人，贵观的呼吸法，为何不能外传？”
老道看着苏牧，缓缓开口：“我白狐观呼吸法门，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却是顶尖呼吸之法。”
“非本门弟子不传。”
“那真人，我可以拜入吗？”
“不。”
老道缓缓摇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
“本观虽小，却不纳俗人。”
许惑有些失望，所幸老道愿意介绍。
“晚辈知道了，还请真人指点一门厉害的呼吸法，晚辈好去龙虎山讨要。”
“公子能接受多少香火钱的？”
“最贵多少？”
老道一愣，缓缓道：“龙虎山可以直接拿到的，较好的有吞霞呼吸法。需要缴纳万两银子。”
“还有更好的吗？”
老道微顿，眼神变幻道：“炽阳呼吸法，只比吞霞强两成，但是需要香火钱五万两。是专门提供给冤大……咳咳，大香客的。”
强两成……
许惑觉得不够，既然有这个机缘，那就拿最好的！
看到许惑犹豫，老道以为他嫌贵，轻声道：“最普通的呼吸法，龙虎山八百两银子就能买到。”
“真人。”
许惑抬头，诚恳道：“有没有十万两以上的？”
“百万两也没问题。”
“……”
老道看着许惑的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子是不是在逗自己。
片刻，老道喉头滚动，试探道：“公……公子哪里人？”
“云州临水人。”
“家里做什么的？”
“做一些矿产生意。”
“什么矿？”
“金矿。”
月色柔和，老道的影子抖了抖。
片刻，老道温和道：“我白狐观十年没收徒了。”
“老道掐指一算，也是时候了。”
“公子可愿入我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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