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苏冰愕然,面容慢慢地严肃起来,她道:“就算我不拿自己的身体试针,我也会死,我不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她和杨洛衣的身体无法契合,死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君泽天却认为她死,完全是因为救他,也因为这样,这三年来他会这样痛苦愧疚。
“愿你记得一切认了坦诚是我妻!”他心头反复地念着这句歌词,心头钝痛得叫他无法呼吸。
苏冰自己唱完,也觉得心酸难当。
就这样,他躺在床上,她躺在长榻上,两人彻夜未眠,也彻夜没有再说过话。
诸葛明在第二日一早来到,他为君泽天检查了伤口,道:“暂时不要下床,否则伤口难愈合。”
君泽天淡漠地道:“愈合了这个伤口,另一个伤口总还是要来的。”
苏冰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稍微抬了一下。
诸葛明摇摇头,“宫里命人来问话了,你若不尽快养好伤,皇上皇后又该要着急了。”
君泽天瞧着诸葛明,问道:“你是早知道她的身份了,是吗?”
他昨晚听到了诸葛明和苏冰的谈话,他对诸葛明也来气了,说是知己好友,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苏冰,却得知苏冰回来了也不跟他说一声,好友,也不过如是。
诸葛明回头瞧了瞧苏冰,苏冰依旧垂着头,手里捏着一根针,那是她放在袖口自卫的长针,一般不轻易拿下,只是此刻,她手足无措,手中不拿点东西,不知道双手该放哪里。
君泽天冷冷地道:“不必看她,她就是个哑巴。”
诸葛明叹息一声,“知道又如何?告诉你又如何?”
君泽天对苏冰冷冷地道:“你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你。”
苏冰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诸葛明摇摇头,“你何必冲她发脾气?”
君泽天冷厉地看着诸葛明,他没有忘记这段日子以来,诸葛明看苏冰的眼神是怎么样的,他知道他对苏冰有情,他到底是存了私心啊。
诸葛明坦然地看着他,“你不必猜疑,我是喜欢他。”
君泽天冷道:“你终于说出口了,你不告诉本王,是因为你有私心!”
诸葛明摇摇头,“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早知道她跟朱方圆的关系。”他把那日在苏冰小屋看到朱方圆和苏冰亲昵的事情告知君泽天,他隐瞒了自己的私心,是因为,他还是舍不得这段友情。
“你自己也能想到,三年前,她已经认识了朱方圆,她给你的轮椅,也是出自朱方圆的手。”诸葛明有些残忍地道。
君泽天脸色陡然变白,眸光灰暗。
“你是说,本王从一开始就被她愚弄了,对吗?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本王。”君泽天讽刺地笑着,“是啊,本王还以为她对本王一往情深呢。”
“谦,她没有愚弄你,你不要忘记了,她从来都不是杨洛衣,不是你的王妃。”诸葛明蹙眉道。
君泽天嘴角绽开一抹冷漠的笑,“是啊,还是你清醒,你是局外人,你什么都看得透。她既然从来不是本王的王妃,那么,你喜欢她的话,就去追求吧。”
诸葛明摇摇头,“一直以来,我什么都让着你,你应该知道,我心里还是顾念这份友谊的!”
君泽天正要反唇相讥,苏冰推门进来,她面容平静,语气淡然地道:“我早已经嫁做人妇,就算诸葛大夫来追求我,我也不能背夫偷汉啊。”
君泽天的面容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却是遍地狼藉。
他心头苦涩,嘴上却发狠地问:“你既然已经成亲,回来做什么?反正,本王都以为你死了,你就直接死在外边就是了。”
苏冰抬眸看他,眸子灰暗得瞧不出任何情绪,“我说过,你的腿还要治疗半个月。”
君泽天冷冷地道:“不需要,你可以滚了。”
苏冰蹙眉,“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本王很冷静,更没有意气用事,苏冰,本王也从来没有稀罕过你,本王这三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本王一直以为是本王害死了你,但既然不是,那么,本王没有必要愧疚,你没有亏欠本王,本王也没有亏欠你,不需要你来为本王医治。”君泽天闭上双眼,轻声对诸葛明道:“诸葛,让她立刻离开王府,本王不要见到她。”
诸葛明站起来,转身地苏冰道:“你还是先走吧,我来跟他谈谈。”
苏冰摇摇头,“我不走!”
君泽天冷笑,“你怎么这么厚脸皮?赶都不走?你还要不要脸了?回去抱着你的夫君,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要再来招惹本王。”
诸葛明蹙眉,启唇想说什么,苏冰拉开门对诸葛明道:“诸葛,你先出去。”
诸葛明有些担忧地瞧着她,苏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诸葛明只得点头,回头又瞧了君泽天一眼,“好好谈谈。”说罢,转身出去了。
苏冰把门关上,一步步走向他,来到他床前,问道:“君泽天,我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君泽天眸子闪过一丝受伤,不怒反笑,“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相处?”
苏冰手里捏着一根针,趁着他说话的时候,迅疾如闪电一般落在他丹田的穴位上,顿时封住他的内力,她再施针封住他奇经八脉,他便全身都不能动弹,连话也不能说,只能干瞪眼睛。
苏冰挽起他的裤子,他腿上的伤口依旧刺着她的眼她的心,她定定神,连续在他的双脚上施了十六针,然后,再在他的百会穴和涌泉穴各施一针。
施针要等一刻钟才能拔针,苏冰坐下来,瞧着他气得涨红的脸和几乎要冒火的眼睛,笑了笑,“瞪什么?会武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要收拾你,靠一根小小的针就可以了。”
见他依旧满脸的怒气,苏冰叹了口气,收起一脸的揶揄,正色地道:“身体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爱惜,还奢望谁来爱你?”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若眼光真能射出火来,苏冰已经被烧焦了。
苏冰悄然叹息,“好了,不气你了,这半月,我们好好相处,好吗?我们已经错失了三年的时间,兴许我们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你忍心就这样和我怄气浪费掉这半月的时间?”
为他拔了针,他愤怒地瞪着她,刚要张嘴骂她,她却俯下身子,吻在他的唇上,“我说我早已经嫁做人妇,是因为三年前,我就当自己是你的妻子了。”
君泽天眨眨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她。
苏冰泪盈于睫,道:“谦,我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能回来一次,已经是上天额外施恩了,我始终是要走的。我走,不是因为我舍得离开你,而是,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
君泽天问道:“那你为何要走?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还魂在洛衣身上?又为何一定要走?”
苏冰黯然道:“我是一缕时空的游魂,当初寄存在杨洛衣身上,我也以为可以重生,再活一次,但是,你还记得我受伤之后,总是无缘无故地好了,然后又无缘无故地复发,伤口溃烂无法痊愈吗?那是因为我和杨洛衣的身体无法契合。我死后,寄存在另一具身体上,但是,你看……”她拉起裙摆,挽起裤管,让他看自己双脚的伤口,“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我的伤口无法痊愈,我经常没有痛觉,即便你现在拿刀砍我,我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君泽天看着她腿上脚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骇然问道:“那,最终你会怎么样?”
苏冰苦涩地摇头,“我会死。”
君泽天摇摇头,颤声道:“不可能,一定有法子的。”
“没有法子,连我师父都没有法子。”
“那……”他急乱了神,“你死了之后,是不是可以另外找一具身体附身?”
苏冰摇摇头,“事不过三,我师父说,这具身体若是留不住我的灵魂,那么,再没有借尸还魂的机会了。”
君泽天伸手死死地拽住她,狂乱地道:“你师父是什么鬼?这天下能人异士多了去了,你师父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了?本王不信,本王还真不信,我们入宫找国师,他既然知道你是异世女子,他一定有办法帮你。”
说着,就要挣扎起来。
苏冰伸手摁住他,微愠道:“不要乱动,谦,你要是再这样,半个月后我就真的走了。”
君泽天立刻举起双手,惊惶地看着她,“好,本王不动,本王不动,你不许走。”
苏冰叹气,“这一次回来,我本以为你们都不知道我是谁,我想着治好你就离开。只是看到你这样,我哪里忍心?跟你说了这些,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我要你答应我,无论我最后结局如何,你都要坦然接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否则,我魂魄不宁。”
君泽天捂住她的嘴,“你不要说,你说这个,本王心里怕得要紧。”
苏冰静静地瞧着他,眸子濡湿。
她轻轻地伏在他肩膀上,默默地,什么话都不说。
君泽天伸一只手抱住她,眸子里布满惊惧不安。昨日与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如今,又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他静静地道:“不管如何,本王都不会要你独自面对以后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本王都要陪在你身边,生死不离。”
这是他的承诺,若是三年前,苏冰会很开心,很幸福。但是,现在听来,却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不要他生死相依,她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她是异世女子,本不该招惹他的,若没有她,他的生命会跟随之前的轨迹一路走下去,或许登基为帝,或许一辈子是亲王,娶三五个美妾,幸福美满一生。
但是,现在的他,无论如何,已经回不去以前的人生去了。
而这时候的苏冰,已经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不往她设定好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她不知道等在她眼前的,会是什么样一条崎岖的道路,她无法探索,只能伸手摸黑前进。
有苏冰的陪伴,君泽天的心情开朗很多了,伤势也恢复得特别快。
而苏冰,又再一次搬家。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和朱方圆说起这个事情,朱方圆有些郁闷,“那你之前回来隐姓埋名的,是为了哪般?”
苏冰也十分郁闷,“我也没有隐姓埋名啊,只是,事情都不往我想的方向发展,没办法。”
朱方圆道:“你现在又跟他在一起,你想过你日后瓜老趁(死掉)之后,他会怎么样吗?你不要忘了他这三年做过的事情,真是一个疯子,绝对的疯子。”
苏冰坐在椅子上,托在腮帮子道:“我当时没想得这么远,只是觉得时间不多,想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你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不该糊涂的时候你糊涂了。君泽天也是的,以后有他哭的时候。”朱方圆没好气地道。
“喂,不要那么恶毒好不好?兴许我不会死呢?兴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有个神仙出来打救我,我和他就能白头偕老啊。”苏冰故作乐观地道。
“听说,你师父就是神仙,要不是他给你一颗灵珠,你现在早死了。”朱方圆坐在她面前,语重心长地道:“不管如何,我们应该两手准备,我听人说过,那诸葛明研制过一种药,能够让人忘记前事,不如,等你快要死的时候,就给他吃那种药。”
苏冰摇头,“傻啊你,要是真有这种药,诸葛明早就让他服用了,怎么会让他受苦三年?”
朱方圆耸耸肩,“说真的,我觉得那诸葛明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喜欢你。”
“喜欢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我觉得喜欢我的都是好人.倒是你,不是什么好人,还不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晚了一会又得下大雨,这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像破了一角似的每天漏水。”苏冰烦恼地看着外面的天色,这昨天傍晚才停的雨,现在又沉了天色。这秋天应该是干旱的,怎地那么多雨水?
“你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两件换洗的衣服,对了,你自制的文胸洗了,还没晾干,你先不要带过去,明天我给你送过去。”朱方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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