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谈判
镇中的民会开的很快，镇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刘财的情况，然后又慷慨激昂的说了通石柳的存在。镇民们一阵欢呼，像是得知小镇被神祝福了一般。
会议很快就散了，现在几乎所有的镇民都知道了刘财这一号人物，并尊称其为刘大人。
刘财全程在台上微笑着看着众人，当他看到离去的人们都跪拜在古柳旁，满脸幸福，充满希望。连那群承受丧子之痛的人们也仿佛得到了救赎，找到了活下去的盼头。
他心里不禁闪过一句话“人世本就苦，可如果成为这人世中一名有信仰的普通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
天色近晚，霞光早已落了大半。
刘财有些踌躇的在镇长门前转悠，镇长听到声音，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前倚着石柱愁眉不展的刘财。镇长忙将刘财迎进屋里，开口问道“刘弟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能帮一定帮。”
“镇长，您有没有觉得这镇不太富裕？”
“刘弟，这五镇十三村皆以古柳镇为首，农耕亦是繁荣异常，这里虽无无达官显贵亦无贱民乞丐，也很少有金银交易多是以物换物，民风淳朴。你为何会认为这里贫穷呢？”
“这……我不是说这里的人们生活不好，毕竟我是从外面来的，那里有一种机器可以将这里十几人地里一天的活一个时辰干完，那里一亩地的产量够一个人吃一年，那里有一种工具可以看到远在千里的景物等等还有很多你们不敢相信的事情，难道这一切你们都不向往吗？”
镇长沉默良久，他是相信刘财说的话的，毕竟谢壮从山外拿来的东西确实令人难以想象。可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一老掉牙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不禁心下担忧。
“可是镇中的人们确实不太会赚钱，而且这么好的东西价格该是不便宜吧。”
“没事没事，只要镇民们想要，我帮你们。”
“如何帮”
“由山至海的这块地可是块宝，您愿意将这块地交给我我一点让你们赚的盆满钵满。”
“这地？……你想干什么？”
“将这里开发成旅游景区，也就是说你们要同意让外面的人进来游玩，还要同意让我们在这里建造一些房屋啊等等。”
“不行！这里的平静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破了。再说，你如何保证他们会尊敬古柳。他们可愿跪拜？可愿尊重我们这里的习俗？这里的镇民们当然乐意招待陌生人，可你又如何保证大批陌生人中不存在欺负镇民，破坏古柳的人呢？”
镇长叹了一口气道“诶，我管理五镇十三村上万口人家已经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我没经历过。你是天选之子，我不求你留在镇里当镇民们的精神支柱，我只希望你别被欲望迷了眼。我们只是普通人，这里虽然很小，很落后，但你也看到了，这里的人们对财权的欲望很小，追名逐利不该是他们的生活，劳动才是，希望才是。你明白了吗？”
刘财怔怔地望着镇长，心下回荡着“精神支柱”四个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猛然发觉这镇长似乎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古柳的存在只是一个精神支柱，他也知道刘财的存在也是一个精神支柱，那他不跟镇民们说清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财呆呆的点了点头退出了镇长的房间。
天色将晚，刘财脑子里的思绪依旧是一团糟。他想不明白镇长话的寓意，但他清楚让镇长卖地的计划泡汤了。
“该怎么办？”
刘财烦躁的揉了揉头，拿出手机在屋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试图找到信号。
依旧是没信号，刘财瘫倒在床上，叹着叹着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谢壮就敲响了刘财房间的门。
“怎么了？”
“刘老板，镇长让我带你出去逛逛，说是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别整天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我也不知道啥意思，不过你想去哪里啊。”
刘财嘴角一抽，明白这是镇长在警告自己。他摇摇头整理好心情开口问道“你找到这镇里有信号的地方没”
“额，还没有”
“那，镇里有什么地方是几乎没人去的吗？”刘财想到镇中鬼神风气盛兴又说道“镇民不敢去的地方也行。”
谢壮低头想了想“哦，古井吧，那里有些邪门，几乎没人敢去，哪怕去了也不敢长时间逗留。”
“古井？”
“对，就在半山腰，现在去的话，看你这体格一个来回应该要一天时间呢。”
刘财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就去那里吧，你回家准备准备。”
“行！”
……
这一路上谢壮可没少跟刘财说这古井的奇事异闻。
当刘财看到长满青苔的古井时，想到谢壮说过这井里面尽是动物的死尸，眉头紧皱带着厌恶。
他踩过几乎没什么人踏足过的荒草向古井走去，一边走一边抽动着鼻子，心下疑惑这里竟然没有腐臭的味道。
谢壮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刘财停在古井旁向下看去，井很深，前几天被扔的红柳在井水的浸泡下有些腐败，但可能是水量补给充足，红柳上面竟然还能抽出新叶。
这井水是锈红色的，像是多年未用的水管里流出的锈水。水很混浊，但刘财还是发现水面上几乎没有杂物根本没有动物的尸体。他正疑惑时，猛地注意到井水的水面不是平静的而是带着小波纹，像是风吹过一样。
“这难道是活水？”刘财自问。可没人给他答案。
刘财扭头走向谢壮刚想开口询问时，他衣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刘财一惊忙拿起手机，原来是他儿子打来的电话。他心下一喜“终于找到有信号的地方了。”
“喂！儿子呀，对，我是爸。我没事……”
没错，电话是刘哲打来的，本来他只是出于对父亲的关心，但说着说着，味道就变了，因为刘财跟刘哲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一旁的谢壮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静静的听着，突然间，他发现刘财沉默了。
这个本来滔滔不绝像怨妇一样跟自己儿子抱怨的男人此时静的就像一座雕塑，仿佛连血液都停止了一般，让人心惊。
他侧头看去，只见刘财拿着手机俯视着山下的柳树群，眼里有着他读不懂的情感，不是因为难懂而是因为太复杂了。似乎有震撼，有恐惧，有向往，还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欲望。
刘财挂断了手机，眼里原有的疑惑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坚定与疯狂。
“谢兄弟，你想赚钱吗？”
谢壮跟古柳镇的镇民不同，他出去过，他亲眼见过那些繁华，那些纸醉金迷，那些不一样的人生，那些他想得却得不到的东西。
“我……我当然想。”
“如果让你背叛整个小镇你也愿意？”
谢壮沉默了。
刘财继续道“你好好想想，你这不是背叛，你这是为了他们好。你想想，他们为什么不同意用小镇赚钱，那只是因为他们没去过外面，他们没亲眼见过金钱的魔力。”
谢壮眸光闪了闪，有些动摇。
“你再想想当你卖你从外面拿回来的东西时，有谁不想要？有谁不喜欢？你这是造福他们，不是自私。得了钱，你又不是一个人花，对吧？”
话音一落谢壮的神情逐渐扭曲，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留下了两行泪水。
“好，我…我答应你！我该怎么做。”
“别急，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嗯。”
下山的路上，刘财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刘哲说的话“要想成功，一是百分之百的臣服，二是百分之百的恐惧。”
刘哲，是刘财的儿子。
刘财是一个商人，所以他对儿子的教育从小就没离开过经商之道。他常说商人以利为首，富有时可做好事收买人心，炒出声誉。但走投无路时也可以另辟蹊径，损人利己。
而刘哲主修经济学与心理学双学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可他的童年却不幸福，幼时的他家庭并不和睦，父母常常争吵互相殴打，而五岁丧母的他也不觉得生活美满。可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他从小学习优异，是所有同学眼中别人家的孩子。除了性格有些古怪，不太合群之外几乎就是一完美好青年。
可社会终究是残酷的，它不存在绝对的平等，所以哪怕他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他所受到的不公和委屈也一点不比平常人少。
刘哲成年后，天才的心高气傲与优越也似乎蒙蔽了他的心灵，他开始不满这个社会对待他的态度，他想让所有人都承认，他刘哲值得更高的报酬和更优越的生活。
当然，有时他也会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发狠的想，如果可以，谁不想一步登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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