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公主8

寝殿中只燃着一盏灯，窗户在宫婢们退下后，阿妩便偷偷打开了。

        白泽轻而易举地翻窗而入，甫一落地便看到自己做的兔子灯被安置在公主床侧的案几上，他的心微微一滞，耳际爬上一抹红，想不到她竟如此喜欢他做的东西。

        灯盏光亮有限，阿妩的脸在灯光下朦朦胧胧的像是笼上了一层纱，异常柔和。

        这与初见时的娇蛮，白日里礼尚往来的娇气全然不同，她静静地躺在那，恍如一副水墨丹青，无端生出亲近之意，让他想到她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他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尚不知识得情爱滋味，整日里与二三友人骑马打猎逍遥自在。

        白泽在叶芊芊处冷了几分的心慢慢回温，他看了好一会才又翻窗而出，他站在窗前，雨兀自下着，他伸手小心翼翼合上了窗子。

        阿妩听见细微的关窗声，嘴角漾起一丝笑，翻了个身一夜好眠。

        后面几日，阿妩便在自己宫中琢磨新的吃食，做得实在不错的，她便送到皇后和皇帝跟前，皇后皇帝本就宠爱她这个公主，感动于她的孝顺，又提了提她的食邑。

        日子过得快活，除了三五不时要应付过来探听她心思的叶芊芊，她一来，阿妩便撤下殿中的歌舞和美食，装作郁郁寡欢的模样，再似是而非地透露几句她的相思，没话说了时，她便自顾自地串起红豆。

        看着叶芊芊捧着自己的脸，满脸疼惜地说：“殿下，又瘦了。”阿妩显些绷不住，要笑出猪叫。

        等她一走，凤鸣阁便又歌舞升平起来，而绿柳对于自家殿下变脸技艺的精湛已经波浪不惊，甚至还能在叶芊芊来时，装作不经意地透露出公主近来食欲不佳的消息，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相当默契。

        这也就导致叶芊芊觉得阿妩已经情根深种，是时候安排下一出表明身份的大戏了。

        宫外的白泽收到了叶芊芊的信件，他的关注点发生了些许变化，他反复阅读起阿妩患了相思病的字句，看到她瘦了许多的描述时，他的心隐隐发疼，原来，这些日子，不止是他在想殿下，殿下的心也同他一般。

        但整篇信读完，他的心又被拉了回来，叶芊芊在文末畅想起二人的未来，思及二人分隔两处，相见不易，她留了句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愿我如星君如月。”白泽反复吟诵，他坐在书房半晌，最终还是发了道密令。

        白泽暗想，芊芊如此待他，他绝不能辜负她，即使现在他的心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一个小角落。他一定会将她从深宫里解救出来。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次日，皇帝要到避暑山庄避暑，白泽随行护送。

        皇帝这次带了皇后还有几位妃子，阿妩与几位皇子也在此列，只留下太子监国，而在阿妩的提议下，随行之人多了个叶芊芊。

        避暑山庄坐落在衡吴山下，很是阴凉，山庄边有从山上留下的清泉汇成的溪涧。

        叶芊芊来到阿妩居住的院子，提起了这溪涧：“据良妃姐姐说，那处溪涧十分清凉，清可见底，还有不少游鱼。”

        阿妩兴味盎然接话道：“正巧，我最近爱上了做烤鱼，我还没亲手捉过鱼呢。书上说这种天地养育的鱼最为鲜嫩，若是能尝一尝倒是不虚此行。”

        叶芊芊连忙应和：“正是呢，我也想尝一尝殿下的手艺。”

        “不若我们现在一块去吧。”阿妩提议道。

        “可我近几日正好来了月事，有些不方便。”叶芊芊为难道。

        阿妩也不纠缠，爽快道：“既如此，芊芊在这里等着，我自去看看。”

        绿柳与阿妩二人出了庄子，不多时便到了叶芊芊口中的溪涧。

        溪涧四处无人，只听见潺潺的水声。

        绿柳犹豫道：“殿下，这里没什么人烟，要不我们还是离开此处，多带几个护卫再来。”

        “不必。”阿妩拒绝了，若是带了护卫，大戏的效果恐怕会大大削弱，“你站在此处不要离开，我去前边看看。”

        鉴于近来阿妩一向说一不二，绿柳便止了步，乖乖呆在原处。

        阿妩缓步走向溪涧，脱了罗袜双手领着裙摆，踩在水中。

        这时，几个黑衣人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蹿了了出来，刀面反光有些刺眼。

        “公主，小心——”绿柳惊慌失措，大喊着就要跑过来。

        阿妩像是被吓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再动弹，这时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捞在了怀里，来人出剑挡住了来人的大刀：“捉住这些歹人。”

        “是，将军”身后的皇家护卫上前与歹人搏斗。

        阿妩抬眼愣愣地看着来人的脸：“将，将军？你不是柏霖吗”

        白泽见阿妩的模样，便觉计划得逞，他面有愧色：“为方便行事，我一般化名柏霖行事，先前并为认出您是公主，故而并未据实以告，还望殿下海涵。”

        阿妩还是愣愣地，半晌才羞赧道：“快，快放开本宫。”

        她面上染上红晕，日光下，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白泽一时有些沉迷。

        这时斜方飞来一把长刀，白泽见状侧身想要以身挡刀，阿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最后一刻自己挡了上去。

        歹人眼睛顿时瞪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明明白将军说这刀是要砍向他的。

        白泽怔愣片刻，立刻拎起长剑刺向歹人。

        四个歹人，无一活口。

        绿柳已经上前，扶起背上受了刀伤的阿妩。

        原本这刀伤是要落到白泽身上，因此力道并不重，但阿妩身子单薄，血晕染了衣裳，斑斑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白泽回过身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他的心忽的漏跳了一拍，不顾绿柳的呵斥，将人抱在怀中，往山庄奔去。

        “快唤太医。”呆在阿妩院子里的叶芊芊，看着白泽抱着阿妩一脸惊慌地进了内室，没分半点目光到她身上，她的心蓦地一疼。

        “好疼——”阿妩低声道，心中暗骂，白泽混蛋个，他抱得太紧，都蹭到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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