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家事

在某个岔路口的东方正发生着大事，熊熊大火染红天际，长烟浓浓笼罩不少河山，黑色烟草飞荡数千里之远，到处都是源源不断的爆裂声，不幸的轻巧建筑更是躲不过暗夜精灵，毕竟是专挑熟睡之时，精灵们闪光飞舞，轻盈的跳动，足以称得上舞姿曼妙。

若想寻求红色源头，再简单不过，只需从高空之上向远方眺望，便能一清二楚，毕竟那里热闹非凡，刀剑下血肉横飞，破碎的残肢快要无处安放。精致的建筑会阻碍视线，就连灰色的门神也看得不清不楚，只知红色血液快要拦住风的去路，旁边的木亭之上更是从不消停，以至于刀剑咣咣无处落脚。

隐蔽阁楼之上，女子跪于木板上方，正襟危坐的就苍老太多了，黑色胡须都快藏住脖颈，他也是眉头紧皱，右手拿起茶杯不断往嘴里送茶，口渴的事实演得极像，其实，不过是在酝酿几句话而已，他心中早有定数，不管下一刻会是怎样的打算。

女子的面容可不简单，不施粉黛也能让人恍惚，像是精心打扮了似的，美貌虽如此，倘若宇林在场的话，恐怕直接拔刀相见了，慕司雪此刻也像个娇弱的女子，惹人怜惜，世俗如此，无论天涯还是海角，赏心悦目的皮囊永远是最好的保护色。

“你还回来做什么！”茶杯被撞在桌上，外面的噪音和房间里的噪音持平，沧桑的面孔选择站立，丝毫没有让慕司雪起身的意思。

“父亲，我是愿意的！”慕司雪认真模样，眼里藏着决心。

“你二叔虽然阴险，可你想要逃脱绝非难事，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想帮我，你就去做你想做的，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长辈说到一半便背过身去，是为了掩护情绪，转移视线虽说不靠谱，但也实属无奈之举。

“我不会抛弃父亲的，如果我失去了父亲，我又能何去何从呢”这时她该梨花带雨了，不可舍弃的情感总是很突兀，来不及多想。

“雷奇生性残暴，平日以鲜血取乐，你把我视为何物？没有血肉的石头吗！”长辈厉声喝道。

“那不过是传闻而已，外头不也总传父亲是冷血的老毒物吗？还传二叔是不可多得的圣者呢！”慕司雪擅长顶嘴，看似颇有经验。

“你二叔觊觎家主之位时日已久，此次内乱一定，你三叔一死，他必定借机逼迫打压于我，你也知道，论武力，我不如他，届时他振臂一呼我如何应对？雪儿！如今这家族大难已不可化解，慕家攀附权势为他人效力已成定局......”长辈耐心劝阻，可谓语重心长。

“父亲！倘若我们真的要愧对列祖易为他姓，再加上一个苟且偷生的叛贼之罪又有何难？”慕司雪含泪带笑，她觉得一起离开不会成为耻辱，无非是过意不去的心安理得。

“我苦心四十余载，岂是说弃便能弃的，你走吧！莫要回头，只要你心恒志远，假以时日，不怕取回这山河遥遥无期，这就算是父亲的心愿，父亲，可是从未有求于你！”长辈终究是湿润了眼眶，他把慕司雪扶起来，他有愧疚之心，自己风风雨雨数十载，连一个简单的安稳都无法给予。

“我心意已决，誓要与父亲共同进退！”

她躲进长辈的怀里，昏暗灯光快要熄灭，砰的一声，突如其来的一具躯体撞破旧门倒飞在地，实在不是时候，慕司雪转身一个飞腿，将躯体从房内踢出，脸上的怒气涨得脸红，此刻外面刀剑声渐渐消逝，只剩残兵微弱反抗，她知道，这将是她三叔最后的挣扎。

某一刻，慕司雪的眼神变幻颇为复杂，她三叔是个爽朗的痛快人，只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不爱玩弄心计伤脑筋，不愿屈尊臣服，也想带领家族走向辉煌，这又有什么错呢，仅仅是方式不同而已，她曾听父亲说过自己的小时候，兄弟手足也是亲密无间，实在难以理解，这岁月的分歧变得巧妙，只怕再也见不到原来的面孔了，她看着父亲望着窗外，几颗流星的路过触动心神，属最亮的那颗首当其冲......

“雪儿！你当真决定嫁个雷奇？”流星划过之后，长辈长闭着眼轻声说道，某个地方干枯已久，突然得到滋润，略带沙哑的声音可以说是茶叶的罪过，如果想要污蔑栽赃再简单不过。

“您要执意赶我走吗？”

“你是我的女儿，自然是和我一个性子，不过，可别怪父亲没有给你自由的机会！”长辈来回踱步，在他脑海中，一个之前有过的想法是那么深刻，他有点于心不忍，却还是开口了，毕竟那是最好的一步棋，他见慕司雪哑口不言，丝毫没有悔意，便继续开口。

“这次功宴之上，我会退位让贤，举荐你成为暂时的掌权者，以大局着想，你与雷奇有婚约，想必自是不会有谁反对，正好也气气你那胸有成竹的二叔！”

“我？我一定会被说成乳臭未干的！”慕司雪惊道，有一丝慌张，她没有想过，也没有任何准备。

“这并非无奈之举，是贪生怕死的太多了，威逼利诱又如何呢！自古功成名就离不开疯狂，与其让命运随波逐流，不如由我们亲自掌控，雪儿，这些年来，我们忍受的还不够吗！无事生非的暗箭，有的放矢的针对，哪一件不够丑恶，为此，我们是时候接受领教了！”

“我听父亲的，我们父女不能是软柿子！”慕司雪看着父亲的背影，父亲总是喜欢权衡一些东西，总是把后果摆在眼前，有时候斤斤计较的事，非要为难自己，不知有多少压抑才能让他疯狂一次，这世上能够理解父亲的，怕是只有自己了，或许当年三叔所说的话，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父亲得到支持成为家主是能力所致，他不会利用母亲的。

“父亲！您会利用我吗？”慕司雪脱口而出，她保证这是第一次问这样的话，也是最后一次，父亲对于母亲去世一事一直闭口不言，她相信那有难言之隐，同时也想知道难言之隐。

“我不会伤害你！”他愣了一下，没有太感到意外，也没有正面回答。

“我们去看看三叔吧......”慕司雪转移话题，她不想为难父亲，有时候刨根问底未必是好事。

去见最后最后一面，明明心思迫不及待，他们却走得很慢，他们都希望离开者不要血淋淋的，那样容易激起情感，毕竟情绪若是控制不住定会被小瞧，好像只有无情无义的冷血才能被称为成大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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