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际战场
“顾茜女士，恭喜你完成了基地训练。”
龚上校严肃的脸上扯出一点笑容，对着顾茜说道。
时隔三月，顾茜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龚上校。
顾茜也挂起礼貌微笑：“谢谢龚上校，上级要给我派发第一次任务了吗？”
龚上校点点头，还不忘客套一句：“你看起来，比之前的气色要好多了。”
这其实就是句托词，顾茜一直是那张漂亮的冷白皮脸蛋。只不过，之前她见龚上校一直在流鼻血，而现在不再流鼻血了，或许是仪器的治疗真的发挥作用了吧。不过一次治疗并不能根治她的病，王医生说她需要多次治疗才能痊愈。
穷鬼悲哀，除了出卖劳动力，还能怎么办呢。
在她痊愈前，只能帮帝国打工了。
顾茜很客套回应：“还是要感谢元帅，仪器治疗真的很管用。”
龚上校也同意她的话：“当然，为了给你治疗，元帅可是……”
龚上校突然就不说了。
可是什么？
气氛凝固了一瞬，顾茜很快扯开话题，她敬了个不怎么像样的军礼：“长官，顾茜等您派发任务！”
龚上校还没说话，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嗤笑声。
顾茜皱眉，向着龚上校身后看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穿着普通作战服的士兵，衣服上连个章或者标记都没有，应该只是个没有军衔的普通士兵。
哼，那他在笑什么？
不会在笑她刚才的军礼吧？
脸上有些发热，顾茜突然有些气恼。
她打量着走过来的士兵。
相比龚上校小山一般的身材，这个士兵并不算魁梧。但是也是肩膀宽阔，将军装穿得笔挺。他的胸肌看起来也很壮硕，军装的前胸处被顶得高高的，隐约可以看出引人遐想的轮廓。
龚上校微微低头，侧着身子为士兵让路。
士兵走到顾茜面前，龚上校介绍道：“这是这次任务为你配备的机甲士兵——2206号。”
顾茜冷哼一声，果然只是个普通士兵。
可2206号看起来不像个正经军人，相比其他人的严肃和一板正经，他显得有些轻佻。他也打量着顾茜，脸上还挂着笑。他的笑容却总让人觉得轻蔑或者讥讽，那浓黑的眉毛下弯，眼睛眯起来凸显出黑沉的眼袋，光滑紧致的脸上也勾勒出几条笑纹，红润的唇下露出皓白齐整的齿，像只收起利爪的餍足头狼。
顾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不着痕迹地退了一小步，2206号显然洞察力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他的声音低沉慵懒，拉长了调喊着：“顾——茜——”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顾茜的心猛跳了一下，就像小小的困兽被饿狼盯住了，她的名字在他的舌尖弹跳，如同她作为猎物被他标记了一样。
顾茜有些慌张。
但是她奋力反击，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干……干什么，2206号？”
哇，真是毫无气势的反击呢。
看着她红红的眼圈，2206号的笑容扯得更大了。
顾茜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皱着眉，跟着2206号一起走进了飞船。
飞船并不大，内部却很精致。龚上校将相关的资料都发到了顾茜的光脑上，并且非常耐心地给她介绍。
2206号也坐在旁边，看起来似乎是在听着龚上校说话，但是顾茜多看了几眼，才发现他的两眼无神，似乎是在……发呆？
顾茜有一点点生气。
毕竟龚上校说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这些资料可是关系到他们生命安全的！他竟然也不认真听，一点也不把这次任务当回事一样。
懒散，漫不经心，精神恍惚。
顾茜深吸一口气，果然万事还得靠自己，不要奢求有个士兵来保护自己就掉以轻心。
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哼。
只要她跑得够快，危险就追不上她。至于什么机甲单兵，自己玩碎石去吧！
龚上校：“……这次要去的是呜啦星球，也是我们跟虫族最激烈一战发生的地方。那一战只留下了部分战报，很多信息和记忆都已经丢失。这一战对于帝国的建立有很大意义，所以我们要去把这段历史回溯出来……”
2206号突然抬起头，他点开手中的小光屏。
整个星际地图的全息投影展现在他们面前。
人族经过很多年的发展，拥有超过一百个星球，但是无论人族的足迹走到多远，属于他们的母星只有一颗。
母星孕育了人族，人族最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呜啦星球和母星仅仅有半光年的距离，按照虫族的速度，如果占领了呜啦星球，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母星。
母星对于人类的意义非同寻常，所以这场战争他们必须胜利。
“……我们现在要去的，是留存在呜啦星球的人族船舰。你这次要回溯的物体就是它，曾经见证了人族辉煌的船舰。……”
一整个船舰！
她的基地训练从来没有回溯过这么大的物体！
这不仅意味着需要耗费更多的能量，更意味着她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在回溯的过程中，只要是船舰上有的东西，都可以成为伤害或者杀死她的武器！
那么只会逃跑的她，在灾难发生的时候，能够一瞬间跑出船舰的范围内吗？
她有些害怕了。
可2206号偏要将她的恐惧具象化。
他又点了点手中的光屏，全息投影的星际地图变成了那个他们要去的船舰。
船舰顾名思义，是能够放置飞船的临时基地。
他们要去的船舰能够放下多少船舰呢？答案是10万艘。
而每一艘飞船都不会比他们现在乘坐的这一艘小。
真是好极了。
顾茜已经麻了。
龚上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出口安慰：“顾茜女士，您不用害怕。有2206号在，他是星际最优秀的机甲单兵，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真的吗？
顾茜平静了一些，略带期待的眼神看向2206号。
2206号却只会恶劣地笑：“到了战场，谁知道呢。”
啊啊啊，好气呀！
她要是到了呜啦星球，20可能是被星舰弄死的，80可能是被2206号给气死的。
她的气愤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呜啦星球。
当顾茜看到那已经破败到成为太空垃圾，却还在呜啦星球外围随着引力漂浮的星舰时，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渺小。
他们的飞船停泊在呜啦星球外围的1号空间站，飞船打开舱门，他们穿着厚重的太空服走了出来。
顾茜刚走了两步，就开始了剧烈的喘息，因为身上的太空服实在是太重太闷了。她的太空服上挂着长长的牵引绳，系着太空站的里侧，而她一脚空一脚实地踩在太空站外部的光板上，像个刚学会走路小脑不太协调的傻子。
耳麦里传来低沉的笑声：“顾茜，你好弱。”
不用猜，肯定是2206号的嘲讽。
顾茜边喘气边回他：“怎样！有本事把我踹回首都星！”
2206号没有回答她，而是朝她走了过来，明明顾茜站都站不稳，他却好像行走在重力正常的星球土地上。
顾茜睁大了眼，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然后——
“啊！！！”顾茜大叫着，手脚慌乱地在太空中乱刨，2206号竟然一脚把她踹出去了。
她漂浮在太空中，抓不到任何支撑物，就连身后的绳子她也碰不到，弱鸡如她，在太空翻个身都困难。
“你好吵，闭嘴。”2206号恶劣的话语在耳麦响起。
顾茜略带哭腔地求他：“2206号，你拉一下我，我……我有点害怕。”
2206号欢快的笑声洋溢了整个耳麦，不知多久他笑够了，终于停下来：“顾茜，关掉你宇航服上的灯光，抬头，看看这片宇宙。”
顾茜愣了一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恐惧，她伸展了手脚，一点点将自己放松下来。她关掉了身上的所有光源，让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周围变得一片死寂，那些她在慌乱中忽视的东西开始闪烁起来，宇宙仿佛最神秘黑沉的幕布，无数行星在如同宝石一般缀在幕布上。
从物理距离上看，它们距离顾茜上亿光年，当它们的光芒到达顾茜眼前的时刻，或许早已泯灭消亡，可即使是一闪而过的璀璨，也惊艳了一个有思想有意识的生命体。
她想把这些都记录下来，通过影像，通过手上的笔。
只有这样，能够延长它们的存在。
死亡从来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空间站沿着既定轨道逐渐移动，将他们送到那一座已经破败的星舰面前。
黑洞洞的星舰口凝望着他们，如同巨兽的深渊巨口，刻进基因的恐惧感让她不断战栗，她的头脑发蒙，似乎能听见来自古神的低语。
耳麦中那恶劣的嬉笑声突然变得沉稳可靠起来：“顾茜，跟我走。”
他解开了顾茜身上连接空间站的牵引绳，带着她行走在星舰的路上。当踏上星舰的那一瞬间，视觉破开了黑洞洞的迷雾，属于人族曾经战绩与辉煌的残骸展现在她眼前。她的心变得无比平静，如同站在人族无数烈士的墓碑之上。
他们为人族而战，为人族而死。
就算化作宇宙尘埃，也依旧是守护他们的人族烈士。
顾茜想到师父写在《人族简史》扉页的那段话：「我们在浩瀚的宇宙中龃龉前行，蓦然回首，已不见古人，我们忘却并丢失了一些我们不该丢失的，现在是时候把它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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