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战前会议
顾茜坐在大厅的会议室椅子上，听着26号军舰的各位队长开会。
26号军舰原来只有26个小队，他们所在的小队是编号最靠后的一个。而且他们小队就好像是个编外小队，不仅人数是其他小队的好几倍，据士兵吐槽装备也不如其他小队。2206作为队长，坐在这里，却和其它小队的队长中间隔了好多个座位。
他像被排挤了，那些人都不喜欢他。
顾茜揉揉脸不解，然后坐在2206号身边。
“2206长官，我怎么觉得他们都在看着你啊？”
其它队长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她坐得离2206号很近，所以那目光就直直射在她身上，她从来没被人这样看过，就算知道其他人看的不是她，也是浑身难受。
2206倒是泰然自若，一点也不受影响，甚至还泡了杯生椰拿铁。
那味道勾得顾茜鼻翼翕动，实在是太好闻了，就连她最爱的草莓味也被比下去了！
啊，哪里能够买到这种味道的营养液！
有点心动！
2206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尝尝。”
顾茜眼前一亮，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实在抵不过不断钻入鼻腔的香气。
她尝试去触碰杯子，诶，真的可以碰到！
这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不过2206跟她一起进入的回溯，2206能碰到她当然也能碰到啊，她真是傻了。
食令智昏啊。
顾茜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见到吃得走不动路也很正常。
2206补充说道：“我看过你的基地训练录像。回溯物品承载的食物可以吃，但是不会补充能量。这些杯子和泡出来的饮料，都是在星舰摧毁前存在的，你都可以吃。”
“2206队长，你在跟谁说话？”
全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顾茜握着桌上的杯子，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
2206号看着她窘迫的脸，低声笑了笑，问话的那位队长以为他在嘲笑自己，顿时拍桌震怒：“你笑什么！现在是在开会！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泥腿子出身的，就是没教养。”
“没见过世面的喽啰。”
“他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顾茜恍然大悟，果然2206号没有军衔是有道理的啊，你看这周围的人，估计都被他得罪完了。不过这些人真的是好没有素质啊，竟然用他的出身来抨击他，虽然2206号嘴臭没礼貌，但是他会驾驶机甲、会开高速飞船、手下还有一万个士兵诶。
可听着那些侮辱人的话，2206的嘴角笑容甚至没有变过，他点了点衣领上夹着的扩音麦，那放荡不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作战大厅：“教训我，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
嘶——
这也太勇了！
果然对面的那些指挥官坐不住了，他们气势汹汹地冲着2206号走过来，顾茜第一时间端起生椰拿铁就跑，找了个视野不错又不会被波及的角落躲了起来。她怎么觉得待在2206号身边更危险啊！
“够了。玩够了就都给我滚回去！”
坐在主座上的那个人站了起来，他长着白色的络腮胡，看起来四五十岁。
“舰长！可是2206他！”
那个被称为舰长的白色络腮胡又坐了下来，语气重新平缓：“坐下。”
其他队长似乎很不甘心，但是还是坐了回去。
顾茜也假模假样地端着咖啡杯重新坐了回来，还不忘坐在2206号后面的位子，用2206号高大身躯挡住大家的视线。
顾茜放下杯子，疼得龇牙吸气，刚才跑得太急，生椰拿铁又太烫，洒出来的拿铁把她手给烫了一圈。
她只能在一旁呼呼吹气。
2206也不想再惹事，他看着顾茜，用手遮住半边脸，吃吃偷笑：“顾茜，你果然是个弱鸡。”
顾茜面红耳赤，乱讲什么实话！
其它队长在远处看着2206，窃窃私语。
“2206怎么了？怎么在抽搐？”
“不会是被吓哭了吧？”
“啊，不至于吧。我怀疑是得了什么怪病，还是离他远点。”
“确实，他最近看起来怪怪的，看他一眼我都发毛。”
顾茜双手捏着耳垂，缩在大大的座椅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那些队长的话和2206压抑的笑声却不断传入耳里。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听力这么好。
这什么破舰队开会！
有没有点组织纪律！这些队长怎么这么多废话！
舰长：“好了，我们继续会议。”
顾茜这次很认真地听完了会议，也对目前的形式有了大概的了解。
原来2206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2206的那些士兵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也是跟他一样的泥腿子出身，从小就混迹战场的。星际混战持续了将近百年，人族的上百个星球都被卷入战争，战争孤儿比比皆是，就连顾茜自己也是因为战争而失去了父母。
不过顾茜很幸运，她的师父养育了她。
更多的是像2206号这样，在战争中失去家人，自己还在战争中挣扎的普通人。
而他的士兵跟他一样。
这里坐的其它队长，有财阀扶持的，也有世家出来的。
只有他，孤身一人，没有背景。
舰长在主座的中控屏上点了点，很快大厅身后那由无数小屏幕拼接而成的巨幅屏幕就被覆盖了，全息投影清晰地投射在会议桌上，顾茜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刻进基因的恐惧感又再次让她的灵魂战栗。
填满一半视野的呜啦星球正在缓慢转动，它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如同一只苍老而布满血丝的巨眼。它的外表面覆盖着点点星舰，那些星舰连接起来，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这颗狰狞而苍老的眼球包裹其中。
星际普通市民顾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有说不出的恐惧感。
星球与宇宙的浩瀚第一次完整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有点呼吸急促，准确来说，是有点恐惧这样庞大的物体。
这样庞大的星球，真的需要他们保护嘛，又真的会被虫族摧毁吗。
全息投影的视线拉开了一些，不再对准那颗庞大的星球和密布的星舰堡垒，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已经不断逼近的虫族。
虫族的身影在不断变大，顾茜知道，这是虫族快要到达，战争也快开始了。
那些虫族比密布的星舰、比眼球一般的星球更加可怕，他们的战舰如同虫族本身一样扭曲着，一个个突然绽开的虫洞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阴暗和邪恶即将从里面攀爬而出。
她感到有些窒息。
2206号皱眉看着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你需要适应一下，我不希望因为你的恐惧而让这次行动失败。”
顾茜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努力不闭眼，去看那些让自己感到害怕的画面。
她在努力适应。
即使眼圈红的更厉害，脸也更苍白了。
2206号叹了口气：“算了，你只需要跟紧我就好了，我会保护好你。”
顾茜捏紧了手中的杯子，有一瞬间的暖意涌上心头。师父死了之后，她能够感受到的善意不是很多，所以会对每一份善意对表示感激。
她看了一眼2206号，可他已经撇过头。
舰长还在说：“……26队作为先锋，你们先行开战，务必要把虫族的第一轮攻击拦截。……”
顾茜听明白了，舰长让26队打头阵。其他几个队长听到舰长的安排，都得意地看了一眼2206号，顾茜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测，打头阵果然很危险。
顾茜有些难堪，就好像揭开了帝国平静的表象，看到那掩盖下的腐臭脓疮。
因为2206刚才的善意，她心里已经把2206号当做朋友了。听到这些，她突然有些同情2206号了，即使这场战争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即使帝国已经获得了人族的胜利，可2206号还是个没有军衔的普通士兵。
“顾茜，你那是什么眼神？”2206号感受到了异样，他看向顾茜，然后不满地开口。
顾茜的同情更深了，她叹了口气：“2206长官，你放心！虽然我也很穷，还生了重病，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回溯任务结束之后，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帮你！经过这次的共患难，我们就是朋友了！”
2206号的眼神难得呆滞了一瞬，他张了张口，一时没说出话来。
这个小漂亮……是在同情他吗？
他放声大笑，乌黑的眼瞳都被他笑得遮盖起来，会议桌上的所有目光再次聚集。
被打断的舰长也有些不悦：“2206号队长，你是对我们的排兵有什么意见么？”
2206号摇摇头，他半歪着头紧盯着顾茜看：“没有意见。只是突然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被逗笑了而已。”
“他怎么阴阳怪气的？”
“果然是对舰长有意见吧。”
“岂止舰长，我觉得他对我们都有意见。”
“就是，上次我去上厕所，他看见我竟然轻蔑地笑！他在笑什么！”
话题越跑越歪。
舰长青筋暴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旁边的队长立马递上一杯冰水。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散会！”舰长灌了一杯冰水，还是跑了。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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