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谁让你们打针的！”何沐鱼撑胳膊撞开医生, “没有家属的允许，你们善做主张是违法的！”
“你是谁？”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 强调道：“病人的家属已经同意对病人进行镇定剂疗法了，我们这不是善做主张，也不存在任何违法行为。”
何沐鱼伸开手臂挡在谢颜面前。
“小沐……”谢颜的神态已经开始恍惚了。
镇定剂对人体存在一定的致幻作用，他偶尔会看到小沐来看他，他挣扎着要去碰小沐，可是很快，就会有医护人员从门外冲进来将他摁在床上，将冰凉的液体注射进他的血管。
他不禁想：面前的小沐是真的小沐吗？
他伸出手, 指尖轻触小沐的脊背, 那里瞬间僵硬成一条直线。
“你们说病人的家属已经同意了？”何沐鱼言辞激烈：“她叫什么？多大了？男的女的？”
“是裴南，裴小姐同意的。”医生不解的问, “这位先生有任何疑问，可以去问裴小姐……病人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这位先生请退出病房, 在外面等候，”
何沐鱼被推了一下, 身子超前趔趄着倒去, 他踉跄了几步，扶着旁边的桌子稳住身体。
不对……就算裴南同意给谢颜注射镇定剂，医院也没资格这么做。
这家医院是傅深云名下的产业，医生敢这么做, 应该是傅深云暗示的吧……
那么说……裴南那日去找他，傅深云其实也知道？
“等等, 手术我们不做了！”何沐鱼挡住医生的手, 侧身插进谢颜和医生中间, 背过身对谢颜说：“我们不做手术了，颜哥，我们再去别的医院做手术……”
“这位先生，手术器材已经准备好了，病人马上就能得到救治。”医生面容带着急切，“病人腿里的钢板如果不能在今天之内取出来，恐怕会对病人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遗症。”
“够了。”何沐鱼飞快收拾好了谢颜的东西，一边反驳医生，“我们换家医院照样能做，谁要在你们这家黑心医院做手术？”
快点！快点走！
他在心里催促自己。
傅深云已经知道了自己在骗他，他不知道傅深云会不会找过来，不找来还好，如果真的找过来，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傅深云很生气。
“小沐？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着急？”谢颜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着何沐鱼说的去做了，他拄着拐杖，跟在何沐鱼身后，何沐鱼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冲着被医护人员挡住的门口硬挤出一条路来。
“这位先生，您不能带病人走！这不符合规定！”
甚至还有人威胁他：“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如果出了病房，难保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还没问病人愿不愿意跟你走呢！”
听见医生威胁的话，身后的拐杖声停顿了一秒，何沐鱼的脚步也随之停止。
他忽然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他只想着带谢颜走，可是却没与问谢颜的意见。
谢颜的腿需要动手术，如果他是谢颜，还会跟着自己放下手术就这样走吗？
“小沐。”
谢颜的声音让何沐鱼的呼吸一滞，他不敢继续往下听，如果谢颜不愿意跟他走，他该怎么向谢颜解释？
谢颜说：“我愿意跟你走。”
“不管到哪儿，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都愿意。”
何沐鱼的眼睛浸满了泪水。
谢颜怎么这么傻？
他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着想。
感动不过半秒，何沐鱼立刻清醒过来，将谢颜的东西抗在肩头，另一手牵起谢颜的手往外跑。
他们刚到病房门口，路就被高大的男人挡的严严实实的。
门口站着四五个粗壮的男人，胸口肌肉紧绷绷的撑起黑色西装，眼睛带着墨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可是他们胸口别着的胸牌代表他们是傅深云的人。
“真是好感动啊。”门口传来一阵轻飘飘的鼓掌声，脚步由远及近，缓慢靠近，立在何沐鱼半米前的土地上，傅深云浅色的眸子冷气十足，“谢先生对你还真是情根深种呢。”
何沐鱼手中的东西险些拿不住，他倒退到谢颜面前，身体贴上谢颜之后，才勉强可以顺利呼吸，“傅，傅先生……”
傅深云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罩在衣服下面的手掐得手心发白，何沐鱼不断给自己打气，没事的……傅深云只是顺便过来凑巧撞上了，不是特意过来找自己的……傅深云不会在意一个小玩意的……
他的手和身体一起颤抖起来，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傅先生怎么有空过来。”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傅深云冰冷的陈述，“昨天晚上不是哭着求我不要艹你了，今天却还能从床上爬起来找谢颜？”
“你骗的我好惨。”
谢颜粗重的喘息从何沐鱼身后传来，“小沐……你真的和傅深云是那种关系？”
这个“真的” 引起何沐鱼的注意。
原来谢颜早就知道他和傅深云的关系了？
是谁告诉他的？
他忽然想到裴南那天脸上的心虚。
他已经对整个事件的经过有了猜想。
——裴南将他和傅深云的关系告诉了谢颜，谢颜才会失控？谢颜吵着要去找他，医生就给他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裴南怕谢颜出危险，所以才不得已去找他？
看傅深云的表情，何沐鱼断定这一切都在傅深云的算计中。
可是傅深云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先生。”傅深云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纯白的手帕，掩在鼻翼下，高挺的鼻尖微微抬起，露出一抹薄情的侧脸，“我和沐沐是什么关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权利决定和谁在一起。”
“你胡说！”谢颜崩溃中夹杂着仅剩的一丝理智，“小沐怎么可能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一定是你强迫他的！”
“我这种人？”傅深云意味深长的问：“谢先生口中的这种人，是哪种人？”
“傅深云！”何沐鱼小声提醒他，“有什么话我们等下再说，现在……”
“沐沐。”傅深云“深情”的捏着他的后颈往跟前一提，“你最好解释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何沐鱼所有的话堵在嗓子眼，他要解释什么？他现在还能解释什么？
“对不起。”何沐鱼背对着谢颜，不敢看谢颜的表情，“我没有经过傅先生的允许，擅自跑出了来。”
傅深云越过何沐鱼，视线落到了谢颜身上。
“嗯。”他朝后捋了把头发，“还有吗？”
“还有……”何沐鱼的牙齿磕在下唇上，“我想给谢颜办出院手续，他不能继续待在这家医院了。”
“小沐，你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见何沐鱼事无巨细的朝傅深云报备，谢颜追问何沐鱼，“小沐，快告诉我，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何沐鱼不知道怎么回答谢颜，他甚至不敢直视谢颜的眼睛，谢颜脸上的焦急和担忧让他无地自容，他的心紧紧揪起来，“没有人欺负我。”
“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谢颜痛心疾首的说：“裴小姐都已经告诉我了，小沐，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太让我……”
何沐鱼闭起眼睛，嘴唇咬出一排密集的牙印子。
对于谢颜的指责，他一声不吭。
他没办法向谢颜坦白，他知道，如果让谢颜知道真相，他一定会接受不了的。
“谢先生似乎很看不起沐沐的做法？”傅深云插嘴，“可是他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吗？”
何沐鱼意识到不对，下意识伸手堵住傅深云的嘴，可是脚下一绊，居然直接跌进了傅深云的怀抱。
从谢颜的角度看过去，何沐鱼更像是主动扑进傅深云怀里的。
“是啊……”傅深云的唇角上扬，“谢先生还不知道么？沐沐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条件就是，希望我能支付谢先生的全部医药费。”
何沐鱼惊叫：“傅深云！”
谢颜怅然失声：“什么……”
“看来沐沐从来都没有在谢先生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傅深云垂眸，怀里的人缩着脑袋，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何沐鱼就会扑过来咬他，傅深云警告的看着何沐鱼，接着说：“沐沐一直将谢先生当亲哥哥，不告诉谢先生，应该也是怕谢先生担心。”
傅深云口中的“沐沐”叫的很顺口，看何沐鱼的眼睛也不似看其他人那般凉薄。
傅先生很有钱，如果小沐和傅先生在一起，以后就不用为生计担心了。
谢颜的心口空缺了一大块，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摁在上面，呼吸道中的气体呛的他剧烈咳嗽起来。
原来小沐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他。
他居然还对小沐说那种话。
谢颜的身体开始向后倾。
“谢颜！”
谢颜倒在了地上，脸色难看的很，病态的脸颊泛着诡异的白光。
何沐鱼想扶谢颜，可是傅深云不肯放开他，那边医护人员已经检把谢颜平放在床板上并且进行了简单的检查。
“病人血糖过低，心跳过快，没什么大碍……”
谢颜的情况明显没有医生说的那么简单。
何沐鱼狠狠踩了傅深云一脚，傅深云居然也不躲，昂贵的皮鞋被踩下去了一个凹槽，皮鞋表现多了个脚印，何沐鱼大叫：“放开我！”
“你放开我，傅深云，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之间不是只是一个交易吗？你为什么要伤害谢颜？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疯够了吗？”
何沐鱼吸着鼻子，眼睛被泪水充满了，看不清面前的人。
傅深云的声音冷如冰霜。
“这么担心谢颜的话，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私自跑回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非得看见真相才会死心。
“小沐……”谢颜虚弱的对他说：“快走……”
他看不清脚下的路，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谢颜对他来说和其他不一样。
他爱谢颜。
谢颜的腿是因为他才被撞断的，没有他，谢颜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会找一个贤惠的妻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压在床上，每日打镇定剂。
他眼前一黑，痛苦像潮水包围了他。
“傅深云。”他捉着傅深云的衣裳，颤抖的说：“协议快要到期了，你不能这样对他……”
“协议？”傅深云没有打掉他的手，听见他的话，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他真是罕见的叹了口气，“原来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
何沐鱼听出傅深云的嘲讽，却固执的说：“就剩两天了，协议上规定的时间快到期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何沐鱼一怔，他不理解傅深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傅深云似乎是在埋怨他。
他埋下头，“傅先生，我想提前终止协议。”
“……”
“我想带着谢颜去外地治病。”他不安的呼吸声从胸腔中发出，“这五十万我以后一定还给您。”
【宿主……我忘记告诉您一件事了。】
何沐鱼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咳咳，傅深云的好感度已经到95了。】
何沐鱼：？？？
你怎么不早说？
【抱歉啊宿主……我看你早上急匆匆的样子，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何沐鱼看着傅深云那张阴骘俊美的脸，心里一沉。
好感度在89还好说，可好感度达到95，情况就变得复杂多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傅深云朝何沐鱼走过来，何沐鱼觉得不妙，转身要逃，可是转身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就被男人一只胳膊捞了起来，脚下悬空，他被压在桌子上趴着，肚子上的软肉被桌沿磕的生疼。
“傅深云！”他又急又怕，“你做什么？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有话好好说！”
谢颜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他想从床上爬起来，却被人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傅深云，你不能这么对小沐！小沐快逃！”
何沐鱼被撞之后有些发蒙，他能感觉到傅深云身上的怒气，却没办法在一时之间完全适应。
“协议上最重要的内容是，乙方不得违反任何条理，否则一切解释权皆归甲方。”傅深云压着何沐鱼的背，“而你，在合约期未满的情况下私自约会其他男人，我有权利无限期延长时限。”
“你凭什么这么做！”何沐鱼扭过脸看着傅深云，“你这么做和强盗有区别吗？！”
“傅深云，你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之间不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吗？”何沐鱼扭动身体，“我们……”
傅深云掐住何沐鱼的两侧脸颊，让何沐鱼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嘴里。
“你说的对。”傅深云快要被何沐鱼气炸了，“既然是交易关系，那就按合约上的来吧。”
“你放开……”
他不想在谢颜面前和傅深云保持这种动作。
“谢颜的手术准备的怎么样了？”傅深云问医生。
“已经准备好了。”医生连忙回，“随时都可以进行手术。”
“你要做什么？”傅深云哪有那么好心？
何沐鱼心慌的厉害，他求傅深云：“放了他吧……放了谢颜好不好，这一切和他都没关系，你要是生气了就冲我来，我抗的住我什么都抗的住…！”
殊不知，他越是求情，傅深云就越生气。
傅深云冷清了二十多年，冷冻的心终于有了温暖，却被何沐鱼一点一点敲碎了。
他掐着少年的脸，扭到谢颜对面，让他们两个人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他问何沐鱼：“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
他抱着可笑的幻想，如果何沐鱼表现出一点点自私，起码不要表现出一副为了谢颜什么都豁得出去的样子，他就放他们一马。
何沐鱼的睫毛蝴蝶羽翼般翻飞。
他控制着震栗的声线，“傅深云，你想要我做什么？”
傅深云心烦意闷，把何沐鱼转过来，命令他：“把衣裳掀上去。”
“什么？”何沐鱼惊怕的看向谢颜。
“不愿意？”
傅深云淡漠的朝压着谢颜的人看了一眼，那人心领神会，朝着谢颜的腿狠狠踹了一脚。
踹的正是谢颜受伤的那只腿。
谢颜疼闷声不响直接倒在地上。
何沐鱼身体发软，“你混蛋！你放开谢颜！有什么冲我来！别打他！别打他！”
傅深云捞起何沐鱼，眼里闪过心疼，却很快被嫉妒淹没，“还不照着我说的去做。”
撩起衣服要做什么？
何沐鱼看着谢颜，眼泪一串串往下淌。
谢颜的腿一定很疼吧，
病房里围了七八个人，何沐鱼没办法忽略他们的视线，屈辱，不堪，一时间涌上他的心头，
他看向带给他屈辱的男人，咬紧牙根把衣裳掀了起来。
何沐鱼的身上还有傅深云留下来的痕迹，纤白的肌肤上红痕尤为明显，每一道，都是浓浓的爱欲和贪欢。
傅深云的手掠过肌肤，感受到指腹下的战栗，凛若寒霜的面庞多了一丝温柔。
“把谢颜的头抬起来。”
谢颜被人抬起来，被迫“观赏”眼前的景象。
何沐鱼想放下手中的衣裳，傅深云却在这时候把着他的手，“让你的谢哥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疼爱你的。”
“你别太过分了…”何沐鱼的脸色很难看。
“小沐……”谢颜看清了何沐鱼的身体，那些痕迹代表着什么，他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猜到。
他曾经被室友哄骗着看过一个视频，上面的主角就是这样，浑身布满红痕。
年少时他曾经梦到过河和小沐欢好，他厌恶那样的自己，甚至在某一段时间内无法直视小沐的脸。
“小沐……”几乎是嘶声力竭的低吼。
何沐鱼闭着眼睛，“够了吧……”
傅深云就算是想折磨他，现在这种程度也已经够了吧？
“送谢先生进手术室，”傅深云说完拉着何沐鱼就走，何沐鱼脚下轻飘飘的，一踩一个坑，头重脚轻的载了下去，傅深云伸出胳膊挡在何沐鱼前面，把人拉进怀里，轻呵道：“谢颜是进手术室了，不是死了，你这幅要死要活样子做给谁看？”
何沐鱼挣脱傅深云的胳膊。
谢颜被送进了手术室。
他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谢颜的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看向踹人的男人，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带着最后一丝力气，上前扇了男人一巴掌。
男人被打歪了脸，显然被打蒙了。
“走狗。”他骂完，越过傅深云的位置，扶着墙走到手术室门口，他没有任何力气了，重重的跌坐在手术室门口。
傅深云让那些人在走廊外面候着。
“你要一直在这等下去？”
何沐鱼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选择漠视他。
“别让我再问一边。”傅深云舔了舔上槽牙，带着几分不耐，“谢颜在里面动手术，死不了，不过你要是继续等下去，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傅深云缓慢蹲下来，平静的面对着何沐鱼，“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不想懂。”
“何沐鱼，”傅深云叫他的全名，似是而非的问他：“利用我好玩吗？”
“什么利用……”
“你知道是裴济让人撞伤了谢颜，所以你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复仇。”
何沐鱼的眼睛眨了两下，
傅深云接着说：“你故意在我面前接近裴济，是想让我吃醋。”
何沐鱼任然不说话。
“你那天用手机给裴济发消息，虽然伪装的很好，可是骗不了我。”傅深云一件件跟何沐鱼算账，“你敢跟着裴济出去，无非只仗着我能找到你。”
“傅先生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依着我？”何沐鱼觉得好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傅先生精明一世，既然知道我在算计你，为什么还要被我牵着鼻子走？”
换傅深云不接话了。
“你放下几十亿的生意不谈，跑来医院抓我，又是因为什么？”“傅深云，”何沐鱼抬起美丽的脸颊，“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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