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氏道：“这情分是用一分则少一分，经不起耗。再说了，圣上即使看在老大和老大媳妇都为国捐躯的情分上，是不会委屈了延哥儿，可将来的子孙后辈呢？他们又靠什么情分？若延哥儿自己不立起来，过不了几年，这将军府就真的没落了。”

        “娘，您忘了还有咱旦哥儿呢，旦哥儿学问不错，此番科考，考那进士科定能考取功名，这哥儿相互扶持，将军府定能兴盛下去。”二夫人说到自己的儿子傅旦，笑得更开心，语气里也不免带着几分夸耀。

        王氏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旦哥儿成就再好，那也是他自己的，将来旦哥儿成家了，总不能还和隔房兄弟住在一起吧，总是要开府另住的。将军府还得靠延哥儿自己撑起来。”

        “娘说的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延哥儿如今也弱冠了，是不是该成家了，其他如他一般年纪的儿郎，孩子都会走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延哥儿成了家，许是就收心懂得上进了呢。”二夫人笑容可亲，一副为傅延考虑的样子。

        王氏：“哦？你可有什么人选？”

        二夫人拿出一份名单，“娘，这几位儿媳觉得还不错，都是家世清白的女子，性子温婉，家里人口也简单，不会有太多牵扯。”

        王氏接过名单，一一看过，许久才道：“是不错，只是这家世是不是略低了点。”

        “娘，儿媳说句不好听的您别怪，高门贵女性子都烈，延哥儿这脾气若娶个高门贵女，恐怕要打起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只怕到时候是结仇而不是结亲。倒不如找个家世低一些性子温婉的，也好压得住。更何况延哥儿……”二夫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王氏，不敢说下去。

        她不说，王氏也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说延哥儿文不成武不就的，高门贵女也看不上他。

        王氏再将手里的名单看了一遍，实在觉得不满意，“此事日后再议，现如今要紧的还是科考。”

        “娘……”二夫人还想说些什么。

        王氏单手扶着额头，直接开口打断她，“好了，你回去吧，我累了。”

        二夫人只能无奈地站起来，“是，儿媳告退。”

        只是二夫人心里绝不会因此放弃，要知道她费了多少的精力才找到这些各方面都看似不错的女子。她知道老夫人肯定会派人去查，不过她保证这些女子除了家世，各方面都挑不出错。

        二夫人嘴角微微勾起，说好听点是性子温婉，不好听点就是耳根子软，毫无主见。家世简单，说白了就是没有什么帮衬。

        傅延要是娶了这么一位夫人，到时候傅延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他的夫人又没有什么主见，那将军府不还是牢牢掌握在她的手里吗。

        王氏被身边的一等丫鬟彩萍扶着回了内室，躺在床上，等底下人都退了出去，才微微叹息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呀！”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她老了，没几年可活，眼不见心不烦，将来怎么样，她也看不到了。

        六月，临近千秋节，各宫各苑都在为此做准备。

        颜歆对着镜子描眉，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满意，正唤人打水来洗掉时，她身边的宫女半夏进来了。

        照例，公主身边有四个一等大宫女、八个二等宫女，三等宫女若干。颜歆身边的四个大宫女分别是半夏、玉竹、天冬白蔹。

        半夏一边接过帕子细细帮颜歆擦掉，一边问道：“公主，尚衣局将千秋节的衣裳送来了，公主可要看看？”

        “嗯，叫她们进来吧。”

        颜歆放弃自己画眉的想法，端坐在镜子前，任由半夏帮她化好妆容后，才站起来一件一件仔细看宫女们手里端着的东西。

        见她的视线停留一条裙子面前，一个女官打扮的宫人，稍微上前一步，面带微笑，恭敬地说：“公主，请容奴婢为您细说。”

        得到颜歆的允许后，女官命左右两个宫人将裙子展开在颜歆面前，道：“此裙名为云锦鸢尾裙，一匹云锦也就制了这么一件，由三百多个绣娘绣三个月制而成。且云锦布料制作繁琐，花纹也必须需要绣娘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缝制，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

        颜歆伸出手摸了摸，感觉触手细腻，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半夏，重赏这位姑姑。”

        “谢公主赏赐。”女官从半夏接过一个荷包，感觉手里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颜歆又看了看其他的东西，微微颔首，“东西都不错，就放这吧，你们通通有赏。”

        这下宫人们全都喜笑颜开了，齐声道：“奴婢谢公主赏赐。”

        怪不得满宫上下都愿来这栖凤宫跑腿，油水可真足。

        等尚衣局的宫人们都退下后，半夏带着人在一边将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

        另一个宫女天冬从外面回来道：“公主，奴婢打探到，今年云锦稀缺，总共就上贡了五匹，皇上那留了两匹，皇后娘娘那两匹，太子妃那还有一匹。这云锦鸢尾裙便是三个月前，皇后娘娘叫人匀了一匹出来送去尚衣局给您赶制而成的。”

        半夏听了这话，想了想，说：“奴婢记得之前皇后娘娘好像还赏赐过一支步摇。”

        听她这么一说，玉竹也想起来了，她转身从一个盒子里找出一支钗步摇，道：“公主您看，这支鎏金双飞步摇配这云锦鸢尾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天冬笑嘻嘻地说，“千秋节的宴会上，公主您着这一身，定会惊艳四方，这样才不辜负皇后娘娘的美意。”

        “你呀，就会贫嘴。”颜歆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天冬的额头。

        不过，想到之前母后的话，颜歆想，估计还是因为要给她选驸马了，才有的这一出。

        虽说天家公主不愁嫁，本朝也没有驸马不得参与朝政的条例，可若是公主长得太磕碜，有些底蕴的人家怕也舍不得自家儿郎去填这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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