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了

金陵城早已变成一座新的城，能保留下来一点古城气息的，也就只有金陵河附近。红肃与秦千垣悠悠地沿着金陵河蹒跚着，走走停停，这点蒙蒙雨，还奈何不了这二位神仙，夏天虽有一些热，在这个烟雨蒙蒙的早晨，秦千垣的奇异装束也不显得离奇。

        鸡鸣寺，人间传闻求姻缘最灵的月老庙，古往今来多少对痴情人来过这里祈求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红肃最是熟悉这个地方，这个他将自己的心爱之人弄丢了的地方。

        皆是过往，全是曾经，不提也罢。

        不提不罢……

        二人并肩，登上鸡鸣寺众多的台阶，庙中一处挂满红丝带的树上，飘飘然着好些个名字，同白云庵中的祈愿长廊有些相似，红肃常年居住在月老府邸的相思树下，多年前来人间时顺手带了一支相思树的树枝种在了此处，过了些日子，竟长出了一棵与天宫中那棵相思树相差无几的相思树，于是往后的上万年，但凡他来人间，皆是住在鸡鸣寺的相思树下，这里也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白云庵中那一句并肩于雪山之巅叫他久久不能忘怀，只因这段爱情并非男女心向，而是心之所向。

        不出所料，相思树上挂满了红色丝带，隐约中里面还掺杂着一些绿色的，一些黄色的，仔细看去，那些红色丝带上面也有不少依旧写着并肩于雪山之巅那二位。这三种如此出入的颜色此番同时出现在一棵树上，还真有些像极光，叫人流连忘返。

        “他们二人……可曾来过这里？“红肃问道。

        秦千垣答：“来过，分开来的。”

        “求了什么？”

        “大的求了曲终人不散，小的求了愿得一人心。”

        “可曾兑现？”

        “虽说有些曲折，但最终还是如他们所愿。”

        红肃想起千年前在月老府邸经手的一桩往事，那时，人间尚无此种信息四通八达之景，若有人真心想要归隐，那便是真正的避世，那时的绯闻也不至于满城风雨。“曲终人不散与愿得一人心，我曾在月下垂钓之时偶然间听到过，那时的有缘人亦是两个男子，一位乃是洛邑城世家百里小公子，另一位乃是渝州城一座仙山中的一位避世小神，机缘巧合，两位相遇之时恰逢乱世，洛邑城主请了那位小神出山，二人才有了这修来的缘分，后于战乱之中，他为了救百里公子舍去仙身坠入地界，从此变为凡人的魂魄，如今千年已过，他们二人大约也重新回到人间了吧？”

        秦千垣听红肃所言，这些情景他在看过雪山之巅二人之事后在姻缘簿中见过，当时有些好奇为何会出现这个景象，但若是按照红肃这样所说，那便说得通了。“其实雪山之巅那两位的缘分，千年前求过一次，千年后的现世也求过一次，而上一世，正巧那个幼小的姓作百里。”

        “哦？”

        此刻即使秦千垣不再多言，红肃也知晓他们二人是怎样的关系，两生两世求来的姻缘，上一世未能厮守，这一世秦千垣也顾不得什么伦理，将他们二人牵在一起也不过是圆了千年前小百里与小神仙的遗憾罢了。

        红肃沉默了许久，秦千垣又道：“师父，洛邑白牡丹同渝州的红玫瑰是否能够共同培育出一种新的品种？”

        红肃当真仔细思考了一番，扇着扇子一本正经答道：“花圃类的玩物，若是精心培育，许是可以培育出来的。”

        秦千垣笑了，此种花卉若是培育了出来，虽在短期之内不会太入流，但经过一段时期的风吹雨打，世人早晚也会承认。

        “莫非你也想同乐从一般培育出类似于彼岸花的玩意儿出来？”红肃问道。

        “师父误会了，我只是看这两处相距甚远，想要找一些东西将他们联系起来罢了。”他又浅笑，心道：“若是他能够将那朵红玫瑰带回洛邑，藏起来也不错。”

        他们二人在鸡鸣寺转了一圈便又出了门，临走之前，红肃特意施法，将相思树上所有的并肩于雪山之巅的红色绿色与黄色都加固了一遍，任多少级风也不会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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