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咳咳咳咳。”安锦暮一惊，结果就被桂花糕呛住了，看着谢琅冰有要往这个方向来的趋势，她连忙转身要跑。
却没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乱中，手却抓上了一把扇子，才避免了摔倒的惨剧。
安锦暮睁开眼睛，顺着扇子往上望去，一个眉眼如画的男子含笑注视着她，一袭素色云袍，白面风流，好一个美男子。
安锦暮耳朵一红，瞬间收回抓在扇子上的手。
“抱歉抱歉。”她连连道歉。
“没关系。”男子扇子一摇，额前几缕发丝飞扬，更显得风流倜傥，“在下姜连云，可否请问姑娘芳名。”
“民女安锦暮。”安锦暮垂眸，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点，无他，这个人她上辈子见过，是谢琅冰为数不多关系亲近的人，而她，最不想的就是和谢琅冰扯上关系。
但姜连云可没想着放过她，毕竟能让那个大冰坨子动容的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
他笑得不怀好意，“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宴会吗？”
而另一边，谢琅冰并未过来，他被人拦下了。
韩语琴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挡在谢琅冰的面前，“凌萱年纪小，做事说话都有些欠妥，还请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怪她。”
谢琅冰眉头一拧，“让开。”他语气生硬，却没像对待岳凌萱那样毫不留情。
韩语琴，当今太后的侄女，岳凌萱的手帕交，不知道岳凌萱是否知道，她所谓的手帕交，也觊觎着她喜欢的人呢？
苏紫盈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不过她可没心情去提醒，这两人可以说是一丘之貉，狗咬狗一嘴毛最好，省的到时候她提醒了，再被倒打一耙。
她撇撇嘴，不客气道：“韩语琴，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脸咋那么大呢，整得我皇叔跟你很熟一样，你在这装什么装呢？”
她就差没指着韩语琴的鼻子骂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什么聊斋呢？
韩语琴楚楚可怜地看着谢琅冰，即使谢琅冰并不理她。
“语琴知道，紫盈姐一直对我有些误解。”
她说着说着，竟真装模作样地掉了几滴眼泪，“我知道的，你是听信了他人的谗言，这才与我疏远，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怪你，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啊。”
苏紫盈做出呕吐的表情，“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虽说在谢琅冰那里吃了个瘪，岳凌萱还是很快打起精神。
看到和姜连云相谈甚欢的安锦暮，她恶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身挂上笑容，对着各家小姐微笑道：“各位久等了。”
聊了没多久，她被一众官家小姐簇拥着来到安锦暮面前。
她捂嘴掩笑，向着众人介绍，“这位是京城新开的那家胭脂铺的老板，我看她面善，特意带她来长长见识。”
岳凌萱又歉意地对安锦暮表示，“我一直在忙，都忘了给你介绍一下，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我号召大家孤立你，虽然我导致你一直游离在宴会之外，但你不能怪我。
谁敢怪丞相府家的小姐呢，安锦暮微笑，“当然不会。”
胭脂铺的老板？大家纷纷转过头看着这个京城传言中的另一个主人公。
最先注意的便是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仿佛可以容纳世间一切黑暗，之后便是容貌，虽算不上惊艳，但那张小脸不施粉黛就足以动人。
安锦暮对着众人盈盈一拜，声音如黄鹂一般悦耳，“诸位安好，我是胭脂铺老板——安锦暮，今承蒙岳小姐相邀，可与诸位一同赏花，是锦暮的荣幸。”
姜连云用胳膊肘怼怼谢琅冰，一抬下巴，“喂，你刚才一直在看的是不是她？”
姜连云心思细腻，早就注意到他这好友的不同寻常，先不说堂堂摄政王为何会来参加这小儿玩闹一般的百花宴，难道丞相府竟有这么大的魅力？
看到安锦暮他才明白，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啧啧啧，那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
他扇子一摇，“我姜连云好歹是一表人才，怎么大家都只看你这张冰块脸，难道这年头美少年不吃香了？”
他一拍手心，兴致勃勃道：“阿辰，你说，我要不要装一回冰块脸？”
谢琅冰暼了他一眼，用警告的口吻道：“适可而止。”
“切，无聊。”
看着众人都被安锦暮吸引，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蔑视奚落，岳凌萱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她又笑道：
“既然安小姐作为新人第一次来参加宴会，就请安小姐来为此次宴会弹奏一曲如何？”
安锦暮诧异过后，落落大方地走到古筝前，“那锦暮就献丑了。”
她伸手拨了几个音，竟像模像样的。
似乎是觉得还不错，她起手，一段悠扬的乐音从她手下传出。
一瞬间，众人仿佛看到了的巍峨的高山矗立，奔腾的河水滚滚而来。
又恍若看到了一人一琴，一人一斧。
一曲毕，安锦暮谢礼道：“此曲名为高山流水，是幼时和家姐所学，讲的是一对知己的故事，希望大家可以在这次宴会中，找到自己的知己。”
场面话谁不会啊，安锦暮知道，宴会是幌子，给适龄男女牵线搭桥才是宴会的本质，暗戳戳地来嘛。
果然，岳凌萱气呼呼的，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此曲不凡，又切合了此次宴会的主题，一个个拍手称赞，她们还以为安锦暮是岳凌萱特意安排的呢。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麻烦没找成，还让她出尽了风头，偏生她也不好说什么。
姜连云也是极爱乐理之人，闻言高声道：“此曲虽然好，但一些地方略有瑕疵。”
安锦暮堂堂正正地回望，“说起来惭愧，家姐弹奏时，我玩心太重，故而那些不成熟的地方是我自己改的，此次仓促，让诸位听了不完美的曲子，实在惭愧。”
“锦暮愚钝，还请各位小姐们指教一番。”
宴会的气氛由此被带动起来，各家小姐上去献舞献曲，安锦暮不动声色地退回人群中。
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人晃着双脚，“安岚语，你堂妹可没你说的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啊。”
安岚语神色复杂，没接她的话，“这曲高山流水我就弹过一次。”
“嗯？”少女知道她的秉性，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果然，安岚语说道：“我七岁的时候弹的，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的惨状，不提也罢。
少女一拍大腿，啧啧称赞，“那你堂妹是个天才啊。”
是啊，安岚语垂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堂妹长大了。
没能看安锦暮出丑，岳凌萱暗自拧着手帕，然而她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做些什么，只能悻悻放弃。
她抓着韩语琴的胳膊，指甲陷入肉里，低声道：“你不是说安锦暮就是一个普通的商家女吗？还死了爹娘，她怎么还会弹琴！”
本来出过风头就好，偏偏老天不让她痛快，在拐角处遇到最不想见到的人，避无可避，安锦暮只能行礼，“民女参见王爷。”
谢琅冰伸手去扶她，“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在下谢琅冰，你可以唤我阿辰。”
一瞬间，安锦暮的心跳停了一拍，仿佛梦回上一世，英雄救美后，谢琅冰暂住安府，暗生情愫的男女在柳树下相遇，那日阳光温柔，少女春心萌动。
安锦暮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中已没有情感，她侧身避过，“王爷说笑了，民女乃是一介平民，王爷金贵之躯，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该有的礼数都应该有的。”
谢琅冰以为安锦暮是误会了他和韩语琴的关系，“我喜欢的是你，我和她之间没有……”
“王爷慎言。”安锦暮打断了他，“王爷与我见了不过两面而已，就口口声声说爱我，王爷自己不觉得，这过于荒唐可笑了吗？”
谢琅冰急急解释，“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只知道见色起意。”
哪里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呢，不过是一见钟情的代价太惨烈，惨烈到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
她垂眸，“而且，王爷心中所爱另有其人吧，拿我做替身，不止是对她的不敬，也是对王爷自己的侮辱。”
不是的，不是的！
谢琅冰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想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惜没有。
他想说，我们上辈子就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之间相见的不止是两面，我爱的就是你，不是谁的替身。
可安锦暮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既然王爷说喜欢我，那王爷要娶我吗？”
“当然！”
安锦暮的目光定定地射过来，“看来我没有说清楚，我是说，摄政王要娶一个商家女为妻吗？就算你顶住压力娶了我，那世人的目光你又该如何应对，我面临的风言风语，你又会怎样解决？”
谢琅冰词穷了，“我……”他还未想过这种事，他只知道他爱安锦暮，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辈子，他要娶她。
安锦暮给他一个凄凉的笑，“爱她就让她当妾吗？民女不才，只想成为一个人的妻，若不成，那便终身不嫁！”
随即，她话头一转，“不过摄政王不用担心这些，我并不爱你，也不会嫁给你，就这样吧，民女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谢琅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萧瑟。
“谢琅冰，我不要再爱你了！”
“谢琅冰，我不要再爱你了！”
“谢琅冰，我不要再爱你了！”
脑海里回荡的话语一句比一句凄惨，一句比一句绝望，谢琅冰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安锦暮的话语仿佛一柄匕首，在他心口插得鲜血淋漓，她说她不爱他。
没有上一世的两情相悦，只有这一世的疏远与距离。
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安锦暮对他的偏爱，想当然地以为这一辈子他们之间不再有误会，就可以执手相伴到永远。
可是他忘了，重活一世，不仅代表了他的人生重置，更代表的是，他之前所有获得的感情清零，现在的安锦暮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不是吗？还是一个恬不知耻、一上来就说爱她的陌生人。
谢琅冰失魂落魄。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有一人从僻静地方走出来，轻笑一声，“真是一场好戏。”
而安锦暮这边，刚走出没多远，就被一个小丫鬟拦了，“安小姐，有人找你，请和奴婢来。”
听到有人找自己，安锦暮没多加思索就跟了上去。
丫鬟带她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偏僻的院子，“安小姐请进，她就在里面等你。”
安锦暮一进去，身后的门瞬间关上，她一惊，迅速转身，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门被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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