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一看就是个文化人,他擦去额头的汗,激动的语无伦次,“这位女同志你就是活雷锋啊,我真是,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这手绢里的钱我你我一人一半……”
静仪脑子嗡嗡作响,这个套路怎么那么耳熟?嘶,她在诈骗平台上看过类似案例,额,就叫捡钱分钱。对,不远处肯定还有一个犯罪同伙在伺机而动。
谁说六十年代人淳朴的,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原来这些套路,都是爷爷辈玩剩下的。
跑路要紧,静音毫不犹豫拔腿就跑,“同志,我这是为人民服务不需要报酬,再见。”
中年男人刚把手绢打开,静仪就跑得没影了。
他咋舌叹气,苦笑着把手绢重新系上。整两千,她怎么就不动心呢?
静仪一口气跑回家,扶着门框喘粗气,然后回头望去。很好,没追上来,她安全了。
她不怕骗钱,就怕谋财害命。好日子才刚开始,她可不想死。
“娘,你怎么了?”四斤背着竹篓,跟着静仪的目光朝巷子口张望。
“没事”,静仪捋捋头发,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四斤的脑袋。小孩子新陈代谢就是快,没几天,四斤的头上就长出一层毛茬。
摸上去毛茸茸的,还挺好摸。
四斤紧抿着唇不说话,也不挣扎,由着静仪过足手瘾——
娘摸他脑袋了,肯定是原谅他了。
也怪他,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去讨好娘,难怪娘会生气,他知道错了。
“娘,四斤很快就会长大,等我长大了赚钱给娘花。”他再次郑重承诺。
“嗯,四斤最孝顺。”静仪不走心的敷衍,“赶紧把柴火放下来,背着怪沉的。”
“嗯,娘真好。”四斤喜滋滋的背着柴火进了院子,静仪在门口等了一会。
她在等钱家的动静。
嘿,没一会就看到周翠兰被推搡着出门,只是原先的大包袱缩水成了小包袱,挎在手里轻飘飘的。
隔着门槛,钱大壮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娘,我不要你走。”
周翠兰除了有些迷茫,到是没有哭,而且还在劝钱大壮,“大壮啊,娘就是农村人,该回农村种地去。”
“大壮你别哭,你好好的娘就好好的。在家要听爹的话,多吃饭多做事,别惹奶奶生气,啊。”
说罢她摆摆手,挎着小包袱孤零零一个人转身离开。
静仪看了场生离死别,有点后悔挑唆让钱老太太留下。嗐,其实不论如何,周翠兰也不可能住进钱家,所以就不要埋怨自己啦。
她倒要看看,以刘娇娥的尿性,老太太能住多长。
晚饭时,谭老娘喜气洋洋的告诉谭四海,“钱程他娘住下了,我跟她说,钱程家多好,有的吃有的穿,还有漂亮儿媳妇伺候她。”
“再说,钱程那媳妇看着妖妖娆娆,不像本分人,她得守着,不然……哼哼,保准找野男人。”
谭四海嘴角抽抽,对老娘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钱程那个家伙对他不服气的很,他布置工作时阻力很大,让他得个教训也好。
想到这,谭四海夹起一个烙饼放老娘晚上,“娘您辛苦了,多吃点。”
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凉拌野菜到静仪的碗里,不偏不倚。
至于四斤,他看了两眼,最后还是撕了半张烙饼,“呶,吃吧。可别学钱大壮啊,那小子说话没把门,人憎狗嫌的。”
此时,作为一个合格的后娘,静仪觉得她应该有所表示,“四斤多能干,都是这一片老大了,连薛超都是他小弟,走出去倍有面子。对了,四斤是不是要上学了?”
“我…可以上学吗?”四斤放下筷子,双手搭在膝盖,腰杆挺得笔直。
静仪喝了一口粥,意外道:“为什么不可以?你现在在谭家的户口本上,就是谭家人,小孩子上学是天经地义的呀。”
“哦对,如果上学的话要取个大名。四斤嘛,只能做小名。谭老娘同志,你是长辈,名字你来取。”
“我?”谭老娘唆着筷子,迟疑不决,“我,我没什么文化,还是铁柱取吧。”
面对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谭四海赶鸭子上架,虽然没多少文化,但面上不能怂啊,“现在国家要建设四个现代化,不如就叫四化,谭四化。”
“咦~”
还有比这更敷衍的名字吗?四海,四化,听着像兄弟,哪有这样取名的。
谭四海取的名字,被大家一票否决,四斤更是把目光投向静仪。
“国家要发展,民族要振兴,人民要富强,咱四斤就叫振兴,谭振兴。”嗐,只要标语背得多,取名不用愁。
还别说,静仪说得头头是道,就连谭四海都听进去了。他对静仪说的口号是拍案叫绝,当即拍板,从今晚开始,四斤大名就叫谭振兴。
“振兴,谭振兴”。
四斤喃喃自语,眼眶跟着红了。从今往后,他姓谭,叫谭振兴,是有爹有娘有家的人了。
看把四斤高兴的,静仪决定,“明天我带四…哦振兴去百货商店,文具用品要买起来,额,还要一身新衣服。”
买买买,买东西她最喜欢。
“不要不要”,四斤脸胀得通红,嘴角咧到了耳朵根,“我会好好读书,长大做一个有用的人,然后挣大钱给爹给娘给奶花。”
“嘿嘿嘿,奶就等着享四斤的福咯。我看不如这样,四斤先把你罐子里攒的宝贝给奶奶,奶奶不嫌。”
谭老娘脸笑成了菊花状,故意调侃。
四斤当真了,他捂着碗,支支吾吾不肯答应,“奶,我刚开始攒,等攒够了再给奶。”
说起陶罐,静仪有几分心虚。她端起碗,装模作样开始喝粥吃饼,对此不发表意见。说实话,她很感动四斤的心意,但让她接受老鼠干那是万万不能的。
对,打死都不能。
“四斤你哪来的钱?”谭四海看似随口问道,眼神却紧盯着四斤,不肯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万一是有心人想通过四斤来腐蚀他,然后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呢?作为一县之长,他还是有些小权利的。
“这个那个”四斤心虚的不敢抬头。
“说吧,只要不犯法,能赚钱那是本事。”谭四海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四斤受到鼓励,“现在后山有野菜,我挖的多,有人给个一角两角问我买。”说着他瞪大眼睛,“爹,娘,钱我都藏着罐子里存起来了”
md,没看出来,四斤这小子很有经济头脑呢。
“原来是这样。”
只要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别人硬塞的,谭四海就放心了,他扒拉扒拉四斤的毛茬,又像对待男人一样拍拍肩膀,“不错不错,四斤都知道赚钱养家了,好孩子。”
得到表扬,四斤高悬的心落到地上,抿唇笑了。
房间里,静仪木木的看着谭四海钻进她被窝,躺下后自然的伸出胳膊,她习惯性依偎到他胸膛。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静仪,这个月的工资发了,钱给你。”谭四海搂着小媳妇,主动上交工资。
静仪接过一大叠钞票,钞票中间还夹着几张票证,一次性收到这么多钱,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
上辈子,一百四十五块钱能干点啥?
也许就值几杯奶茶。
但在六零年,一家三口省着点够用一整年。
“静仪,答应给娘的十块钱我已经拿出来了。”谭四海脸膛微红,他有些不太信任静仪,怕她反悔不想给老娘养老钱。
好吧,他真的多虑了。
静仪虽然只是十八线,但这一百多块钱还是没放在眼里的。好吧,其实到现在她还没有把观念完全转变过来。
她高高兴兴抽出一张十块的,“呶,看你表现这么好,你的生活费翻倍。”
谭四海有些不敢相信,他战战兢兢接过钞票,期间不停的偷瞄静下的脸色,就怕这是试探。等他把钱折平整塞到上衣口袋,小媳妇也没叫停。
真,真给他?!
“怎么,嫌少?”静仪随意把钱放在转头边,横了谭四海一眼,总觉得他表情怪怪的,“我告诉你,一个月十块不少了,你……”
哎呦,谭四海好歹是个领导,口袋里陶不出钱怪丢人的。
要不……
静仪咬着下唇,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不不,我不嫌少。”谭四海捂着口袋,谄媚的笑道,“媳妇你也太大方了。”
哼,知道就好。静仪掏出一本小学语文课本,皱紧眉头开始学习,“谭四海,明天我去妇联报名,看能不能录上。”
“妇联?妇联并没有空缺吧,就是录上也是临时工。”谭四海把被子掖好,“静仪,你识字?”
一个童养媳识字,就很奇怪,谭四海浑身紧绷。万一,他说万一,小媳妇是特务,他该怎么办?
大义灭亲?
还是…顺藤摸瓜?
静仪懒洋洋的靠在男人怀里,根本没听出话音,也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想的这么复杂。她嘴巴蠕动正在默读,闻言头也不回,“我捡李云菲的课本自学的。”
不知想到什么,她把书放在腿上,按起太阳穴,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一些不连贯的画面:
一会是在漂亮的花园洋房里,穿着裙子的小姑娘坐在钢琴前,熟练的弹着乐曲。
一会就变成,小姑娘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这些,都是原身残存的记忆吧。
静仪看着心酸,原身六岁以前那是小公主的存在,六岁以后她就成了“尤招娣”,她一个小孩子要有多坚强才能活下去。
该死的李家,该死的李云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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