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换谁躺在炕上吃喝拉撒大半个月,都会受不了。
李云收动动脚趾,伤口像是万蚁钻心般的痒,但隔着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他想挠而不能。于是他奋力抬起脚,大概一两厘米高吧,然后用力砸向炕面,一下,两下
疼痛袭来,暂时掩盖住了瘙痒。
娘咧,他快被逼疯了。
找老李头看过,只答复一句:痒就是在长骨头,说明伤快要好了。
好吧,他只能继续忍着。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阳光明媚,李云收好说歹说才说动父亲,把他抱出去晒会太阳——
他真的要发霉了。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李云收身上,他的心情却是阴雨连绵。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
该死的尤招娣,等他好了第一个就去收拾她,定要折腾的她跪在地上痛哭求饶,说不定他还能
嘿嘿嘿,他笑容越发的猥琐。
本来童养媳是给大哥准备的,他不好沾手,现在么别怪他不客气了。
还有李云菲,也该死。
对,他连亲妹妹也恨上了。
要不是妹妹挑拨,他怎么会干蠢事,然后吃了这么大苦头?哼,别以为他没看到妹妹眼里的嫌弃。
通过这件事李云收也是看清楚了,他这个妹妹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完全靠不上。
等他发了大财,要拿钱甩家人脸上,他们既崇拜又仰望的眼神,一定很爽。
李云收坐在墙角背风的角落,伸展着两条腿,眯着眼睛沐浴阳光,顺便做着春秋大梦。
李云菲捂着嘴,哭着从生产队的大操场上往家跑。
今天开妇女表彰大会,开着开着就成了八卦大会。生产队的女人们嘴都碎的很,从自家的鸡天天下蛋开始,到张家媳妇偷人最后不知怎么说到了李云菲身上。
一会说她跟结过婚的男人鬼混,一会又说她勾搭谁谁谁家汉子,明明没影的事,被她们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似的。
李云菲和她娘听不下云争辩几句,就遭到全生产队女人的围攻。
她毕竟脸皮薄,吵又吵不赢,打又打不过,又羞又恼又气又急之下只得逃跑。
“燕大哥,你快来救救我吧。”
如果静仪知道李云菲此刻的心声,一定会大吃一惊,明明是杀伐果断的大女主,却转变成了整天哭唧唧遇事没办法的小女人。
可见,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
李云菲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路,完全是凭着感觉在跑。跑到墙角根时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别说人,整个生产队的牲畜都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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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收再受重创,百分之八十要瘸腿。李云菲哭着撇清责任,却被李母连打好几个巴掌,痛苦又绝望,只能不停的呼唤燕文昭。
而此刻,燕文昭也不好受。
他没想到,离开尤晋西,他会混的这么惨。
装修豪华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芹嫂的体贴照顾,没有云菲的殷勤关怀,他觉得冷如冰窖,远不如李家的简陋小院更令他喜欢。
“尤晋西,你到底去哪了?”
他瘫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几缕头发耷拉着,显出三分颓废七分无措。他去安全部门找过好几处,对方每次都用人不在搪塞。
不在安全部门,在哪?
存折上的钱只剩个位数,他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做饭,每日开销令他心惊。明天再找不到尤晋西,他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喝西北风没关系,但李家那边等不及。他可是立下军令状,答应三月底之前一定会筹到彩礼,然后趁五一风光迎娶云菲。
如今活下去都成问题。
燕文昭正在悲春伤秋,就听到大门“砰砰”响起。
是尤晋西,一定是。
他一跃而起,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客厅,气来不及喘就直接拉开大门,吼道:
“尤晋西,你还知道回来!”
他眼睛酸涩,说不清是欢喜多还是愤怒多。
“同,同志,你认错了人吧。”门外的年青人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呐呐道。
“不,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搞错了,燕文昭揉了把脸,自嘲的笑了笑,“同志,你找谁?”
“哦”,门外的年青人反应过来,放下手,掏出工作证,“我是咱们街道房管所的干事,今天来是为了接收这套房子。”
接收房子?
搞什么,这不是尤晋西的产权吗?
燕文昭瞄了眼工作证,图章红得刺眼,他按捺住心底的忐忑,“这是私人房产”
干事露出标准的八颗牙,把工作证放回到公文包,顺手又取出一份文件,用慷慨激昂的声音说道:“原来这里是私人房产,但主人的思想觉悟特别高,已经把房子捐给政府了,这是捐赠文件。”
“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同志,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小干事还在吧啦吧啦说个没完,燕文昭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什么,尤晋西居然把祖产捐了?
那他住哪?
他还准备打扫一下,把房子作为他和云菲的婚房,长长久久的住下去。
尤晋西,你好狠的心肠。
哼,一定是在逼他低头认错。
他何错之有?真爱是无罪的。
不就没帮尤静仪说话,用得着这样吗?
也不看看自己女儿的德性。
燕文昭脾气上头,扭头就回房间,不一会提着个行李箱出来。此次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尤晋西会后悔的。
“欸,同志,你可以住到月”底。干事好心的提醒。
燕文昭赌气似的把钥匙丢给干事,大笑着仰长而去。
天大地大,离了尤晋西他一个大学生就活不了了吗?
活不活得了再说,今晚睡哪?
燕文昭刚走到路口就被现实打败,他只得掏空口袋,去最近的招待所开了间房。
单人间,三块五一晚。
天,他从没住过比这更糟的房间。
晚饭是在国营饭店吃的,一个小炒肉,一个肉沫白菜,三两米饭,又花了三毛八。
口袋里还六块四毛三。
燕文昭第一次体会到了穷人的滋味。
这些钱最多支撑一天,也就是说,他明天必须找到来钱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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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很丰盛,酱烧小杂鱼,锅贴玉米饼,凉拌野菜。
嘿,小杂鱼咸香入骨,玉米饼香甜可口,野菜清新爽脆,仿佛带着春天的气息。
静仪吃得抬不起头,“嗯嗯,这鱼真鲜,哪来的?”
“娘,我抓的。”四斤停下筷子。
在谭家这么久,他也是最近才敢伸筷子。
“哪抓的?”静仪放下碗,嘴角一丝笑意也无。
四斤毫无察觉,嘴角矜持的扬起,“就是后山那边的芦苇荡,还有好多呢。娘,我明天再去抓。”
吸气,呼气,不要生气,至少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训孩子。静仪深呼吸几次才按钮住蠢蠢欲动的拳头,很好,四斤成功的惹怒了她。
她看过无数条关于孩子溺亡的新闻,一个个可爱的孩子漂浮在河面,惨白膨大,家长在岸边撕心裂肺的哭泣……
一帧帧画面在静仪脑海里闪过,怒火就像火山熔浆,只需一个火星就会喷发。
四斤依然没有察觉,还在兴致勃勃的讲述着抓鱼时的趣闻,逗得谭老娘前仰后合。
尤晋西敏锐的洞察到女儿并不喜欢,他对着滔滔不绝的四斤使了个眼色,能不能领会就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四斤看到了外公的眼神,但只以为外公嫌他讲的不够生动。他会意,站到正屋中间,手舞足蹈的继续讲述。
这样,总可以了吧。
静仪闷头吃饭,哄笑声加剧了她的焦灼感。她知道,用现代教育孩子的那一套套六零年是行不通的,但她还是止不住的害怕,害怕四斤出什么意外。
“够了!”
她“啪”的一声放下碗,拉下脸怒道:“我说够了,四斤你给我闭嘴。不许再去河边,听到没有!”
饭桌上安静如鸡。
四斤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无辜的瞪着眼睛,完全不明白娘为什么要发脾气。
是嫌他鱼抓得少?
还是嫌他吃饭时老说话?
不去河边又是为什么?
夏天洗澡不都在河里么。
静仪深呼吸一口气,胸脯肉眼可见的起伏,显然是气坏了,“我说不许去河边,四斤你给我记着。再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为什么?”
谭四海“咔嚓咔嚓”把鱼肉连骨头一起嚼碎咽下,然后瞪着跟四斤同样无辜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问道。
关键是不问清楚,容易二次犯错。
“善泳者溺,何况四斤只是个孩子。”
“……”谭四海居然无言以对。他摊开手对着四斤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四斤呆呆的站着,不服气的倔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去河边抓鱼,而且你刚刚还说鱼很鲜,我不抓鱼你哪来的鱼吃?”
“我情愿不吃鱼”,静仪心情说不出的烦躁,“四斤你只要知道,娘都是为你好,河边很危险,小孩子尽量不要去。”
“小弟们都去,我当老大的不能不去。我以前也经常去,没危险的。”
看来讲道理是讲不通了,那就动用家法吧。
“趴下,对,趴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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