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温觉一直哭,商浮枭快速挑开领结,指尖去拭她眼角的泪,越哭越凶,怎么都擦不干。
商浮枭早没了兴致,他也能哄着人,但不哄无理取闹的女人。
心里有根细线缠绕了,拉扯着,他蹙眉下床,捞起烟盒敲出一支低头咬住,侧头点燃烟。
烟在嘴里过了一遍,心里燥郁得不到缓解,床边陷落,他坐在侧面,用夹着烟的那只手去碰她眉角。
沾染了泪水,指尖触碰到湿漉漉的,他指腹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不哭了。”
温觉避开他的触碰,整张脸缩进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是情难抑制的委屈。
商浮枭将烟送到嘴里,腾出手去拉被子,低声哄着,“祖宗,别哭了,嗯?”
被子被轻而易举拉下来,露出温觉哭得通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尖,还有湿润泛着绯色的脸颊,水光潋滟的眼眸盯着他,像是控诉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偏生就这么一眼,让商浮枭失笑,温觉小嘴一瘪,又有点想哭了。
商浮枭作势,捧住她的小脸,指腹在脸颊上拨了拨,“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床上虐你了。”
都这种时候商浮枭还有心思开玩笑,温觉内心酸楚膨胀,期待着他温声细语哄,又计较他的哄里带了几分真心。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温觉再次拉被子捂脸,被商浮枭一把抄进怀里抱着,他低头去寻找她的唇,贴着轻轻吻着,将淡淡的烟草气息一并度到了她嘴里,浅尝辄止。
吻一下退开,又吻一下再次退开,如此反复,直到温觉脸上浮现娇羞神韵,他才抵着她鼻尖,轻笑,“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的娃娃亲比我情节严重多了。”
他捏捏她的腰,警告似的,“是不是该坦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温觉被他捏得往后躲,陷在他怀里,像陷入一张温柔的网,清醒地不想挣开。
“你呢?”温觉撩起视线,“你跟那个女人睡了吗?”
出去那么久,要是深入交流也足够了。
“没有。”商浮枭眸色极深看着她,“宝贝,我有没有别人,你感受不到?”
他拉着温觉的手,温觉泪眼灼灼,鼻尖哭得通红,她挣开手,轻哼,“是不是谁都是你宝贝?”
是不是也这么叫那个女人?
商浮枭抵在她耳边低语,“温觉宝贝,小觉宝贝,小公主宝贝,宝贝,宝贝——”
一声比一声低,最后变成气声在耳边呢喃。
贴在他唇边的耳朵,燃起一片高热,顺着脖颈蔓延全身,理智被拉入火场,温觉就在失守边缘。
“你不要这么糊弄我。”温觉低语,“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香水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商浮枭有质感的声音缓缓解释,“我还没差劲到用同样的东西去哄女人。”
钢笔湿漉漉的躺在被子上,笔身的水渍未干,商浮枭看得眼热,眸色沉了沉,他拿起钢笔。
温觉觉着羞耻,伸手按住他的手,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房间里骤然响起旖旎缠绵的声音。
男人和女人的气息交叠起伏。
温觉顿时明白那是什么,也明白钢笔的真正作用,而这段起伏剧烈声音的主人公
——是他跟商浮枭。
什么时候录的?
她之前一点也不知道。
“你快关掉。”温觉催促商浮枭,气氛平白多了几分暧昧,有热意在涌动。
“你还觉着这笔是别人的吗?”商浮枭关掉录音,室内恢复安静。
温觉牵动嘴角,“暂且相信你。”
“但是你跟她?”
“没有但是。”商浮枭知道温觉在想什么,他掐着她下巴,将小脸抬起来,“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谁叫你有嫌疑。”
“你跟她不一样。”
温觉来不及挖掘他这句话,就被商浮枭咬了一口下巴,很痛很痛。
“小公主,我都交代清楚了。”
商浮枭眸光垂落,盯着她鼻尖,饱含耐心,“还是不想告诉我娃娃亲吗?”
温觉轻轻抖了一下,她抬手挡住商浮枭的吻,“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去调查啊。”
过后,她有些得意地翘起眼尾,弯着唇挑衅:“该不会还有商浮枭查不到的事情吧?”
商浮枭眼里始终噙着浅笑,在温觉三番揶揄之后,将人按回床上,轻扯嘴角,“既然不想说,那就做完再说。”
温觉哭了又哭,眼泪一整晚都没停过,商浮枭很凶,比之前每次都要恶劣,像是曾经压抑克制的坏脾气全拿了出来,用来惩罚她的不诚实。
第二天一早。
窗外天光大亮,凌乱的床上两人相拥而眠,潮湿的领带悬在床边,钢笔躺在地板上。
温觉陷在商浮枭怀里,被手机吵醒时,轻哼了一声,睁开迷蒙的眼睛,过了几秒,思绪回溯,她居然睡在商浮枭房里?
而且商浮枭居然没把她赶回房,还跟她同床共枕。
温觉感到震惊,要知道之前,就算是在他床上厮混到半夜,他也会坚持送她回房间。
温觉甚至觉着这是幻觉,抬手轻轻拍在商浮枭脸上,商浮枭眼皮动了动,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做什么?”他嗓音带着困倦的沙哑,性感充满质感,过后示意她,“不接电话?”
不知道谁这么不长眼,大清早就扰人清梦,温觉费劲拿来手机,看清屏幕上闪烁着“江大冤种”几个字时,她心虚去瞥商浮枭,果然,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变。
“什么事?”温觉转过脸,低声呵斥,“你要没事,你就死定了。”
哪怕背对着商浮枭,她感觉一道视线钉在脊背,简直如芒在背。
江醍没听出事情的严重性,吊儿郎当地问:“温觉,你还好吧?商浮枭没把你怎么样吧?”
幸灾乐祸来了。
当然不好!温觉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腰快断了,还上了药,都是拜江大冤种所赐。
“我没事。”温觉咬着牙说。
“没事就好,今晚小结巴出院,我打算给他庆祝一下。”江醍絮叨自己的计划。
温觉揉了揉眉心,阻止他往下说,“不用了,他脑子受伤,不是生孩子,不需要庆祝。”
温觉挂了电话。
屋子里很静,商浮枭也没出声,温觉保持着姿势半晌没动。
“池任今天出院?”商浮枭问。
“嗯。”温觉趁机转身,撩起眼皮看向他,特别有诚意的邀请,“你要跟我一起去接他吗?”
商浮枭垂眸看了她几秒,牵动薄唇,“好。”
温觉盯着他缓缓滑动的喉结,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咬住他的唇角,浅浅试探的贴着,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献吻。
但绝对是她最冲动的一次,她只是想亲亲他,但却莫名触碰到了喉结。
商浮枭扶着肩膀将她推开,好看的眼里冷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温觉受挫,深知商浮枭还记着娃娃亲的事情,于是主动坦白,“父母开玩笑的,大家都没当真。”
商浮枭捏住温觉下颌,指腹在唇上蹭,语调有些重,“我当真了。”
这次起床废了点时间。
商浮枭穿戴整齐下楼,半个小时候,温觉才慢吞吞下来。
男人赏心悦目地看新闻,穿上虚伪面具就是一个矜贵的斯文败类,表现得也没那么亲昵,那些藏在夜里的恶劣只有温觉领教过。
这到底怎么样一个男人?
温觉看得走神,商浮枭放下咖啡,抬起眼皮看过来,好像习惯了被她盯着看。
不时,门外传来交谈声,温觉拉回思绪,转身看见benson领着几个工人在门□□谈。
“benson在做什么?”温觉有些好奇。
还没得到回答,那些工人散开,抬着一个一卷巨大的柱状物体进来,温觉起身走过去,“这是什么?”
benson恭敬回答,“是床垫。”
看着工人将床垫送到池任房间,温觉高兴地跑到商浮枭面前,弯着唇笑着说:“你还记得啊。商浮枭你真好。”
商浮枭嗤笑一声,放下平板,轻扯嘴角,“还有什么要求,一并告诉benson,过期不候。”
让商浮枭这位大忙人惦记着换床垫这种小事已经不容易,她那还有什么要求呢,不过好像还真有。
“我能用你的书房吗?”
“可以。”
温觉高兴地扬起嘴角,也不管benson是不是在场,从后拥住商浮枭,在他侧脸啵唧一口,“谢谢你,商浮枭。”
然后她像只欢快的鸟儿,飞去池任房间监督他们换床垫,商浮枭轻笑,抬手蹭了下被她亲的地方,残留着浅淡的玫瑰香气。
池任和温觉有说有笑走出来。
他恢复得不错,只不过瘦骨嶙峋,衣服宽大的贴在身上。
打开车门,他瞧见车另一头坐着的人,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变成怯懦的模样。
“姐……姐……姐夫。”他扶着车门,不知该不该进。
商浮枭面色如水,但被池任的称呼取悦了,提了提嘴角命令,“还不进来。”
池任麻溜地钻进车内,逼仄的空间,因为商浮枭的存在,变得压抑。
他笔挺挺地坐着,双手放在腿上,紧绷得像是要答题的小朋友。
商浮枭换了条腿交叠着,温觉回头看后坐两人,气场莫名有些怪,她主动打破沉默。
“池任,你姐夫给你买新床垫了,还不赶紧谢谢他。”
池任一脸惊喜地看向商浮枭,“谢谢谢……谢谢姐夫。”
商浮枭淡声道:“你温觉姐求我的。”
池任拘谨地脸上露出笑意,温觉发现池任笑起来有虎牙,她以前没发觉,便伸手去捉他的小虎牙。
“池任,你有虎牙诶。”
池任不知所措往后躲,手背被重力拍了一下,温觉不满地看向商浮枭,“你打我做什么?”
“坐回去。”
温觉平白挨了一巴掌,悻悻然回到座位,倏地扭头控诉商浮枭,“都拍红了。”
真的不是夸张,她的肌肤敏感,红了一小片。
商浮枭垂眸。
小一秒,手指被握住裹紧干燥手心,温觉心脏猛地跳动,她不习惯当着池任的面亲密,羞涩挣开抽回手指。
一些隐秘的喜悦如气球般鼓大膨胀。
她从车里翻出护手霜,挤多了些,她再次扭头叫商浮枭伸手,他配合的伸手,温觉剜了一点护手霜点到他手背,然后靠回座位边抹开边窃喜。
商浮枭下午有会去公司了。
温觉和池任待在家玩。
她把池任的履历重新整理了一遍,才发现池任这孩子,高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打工。
流浪过,做个临时工,几经辗转不知道怎么被骗去了boundary,那人带着款跑了,寥寥几笔确实他悲惨的前半生。
既然跟她回家,池任也不想寻亲,家对他宛如噩梦。
没有学历容易被人欺负。
温觉思来想去,决定给池任找家庭教师继续学习。
她高兴地跑去商浮枭书房,先给池任找些最简单的书本,很可惜两扇巨大的书架上,除了财经就是外国名著。
她在商浮枭书房翻箱倒柜,拉开办公桌抽屉,一支黑色钢笔赫然入目。
咦?钢笔怎么会在这儿?
她明明记得昨晚……
温觉不假思索那起钢笔,按着笔盖没抽动,细看才发觉这是一支假钢笔。
那为什么跟她那支像呢?
她指腹在笔身探索,触碰到一个凸起按钮,轻轻按下。
中年男人的声音骤响,吓得温觉很快地眨动眼睛。
“哈克森有今天活该……”
“温与海吃相太难看了,没那么大本书,还想……”
温觉脸色一寸寸沉下去,全身的血液缓慢凝固,她闭上眼睛,攥着钢笔深呼吸。
她拨通商浮枭的号码。
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她拨给benson。
benson很快接了,温觉语调急切,“商浮枭呢?”
benson说商浮枭在忙,没等温觉开口,商浮枭轻缓开口,“温觉,什么事?”
电话里有风声,有浪潮声,像是在海边。
温觉顿了一下,牵动嘴角,“你是不是知道,我爸妈不是死于意外。”
沉默了数秒,商浮枭“嗯”了一声。
温觉身形一晃,猛地撑在桌面上,她急得泪水涌到眼眶,“我想见你。商浮枭,我要见你。”
商浮枭没再推辞忙,声音很低,但也很肯定,“我在做的事情,你可能接受不了。你确定现在要见我?”
能有什么事情是她接受不了的?
温觉脑子很乱,但她有个坚定的念头,“我要见你。”
“好。”商浮枭说,“benson过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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