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兔子
“还是先保证好你自己的安全吧。”秦若若撇撇嘴，不置可否。
陈怀笙没说话，诧异地看了秦若若一眼。
只这一眼，秦若若就知道要坏事。
阿笙这一世与她相识，两人一直是彬彬有礼的相处模式，别说吵架，连拌嘴都没有。
可是刚刚，她却下意识地按照记忆里和献生说话的语气，随口回了句嘴。
秦若若低下头，自知自己最近的举动落在陈怀笙眼里绝对谈不上正常。她也想要和他说清楚这一切，可是又该如何开口？
陈怀笙只是献生的转世，既是他，又不是他。对于他来说，她秦若若是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亦或是在这世俗间认的师父，而绝非几千年前梧桐山上的那只小狐狸。
她不愿再多生枝节，许多事不是知道了便好的，否则自己当初又何苦将记忆封掉呢？
作为献生的朋友，她只要默默守在陈怀笙身边，护他一世平安便心满意足了。
秦若若咬紧了嘴唇，可是现在，她却好像对这个昔日朋友的转世动了些不该动的心思。
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她告诉自己，人不能如此贪心，她也不能毁了自己和献生的友情。
若是她任由自己的情感发展，那等献生功德圆满成佛作祖，想起了往世的一切，届时他又该如何待她？她又该如何自处？
“若若师父？”陈怀笙伸手在秦若若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秦若若瞬间回神，“对不起，我有点走神。”
“没关系”，陈怀笙摇摇头，仿佛永远都是那副平和好脾气地样子，“我是说，若若师父如果有不想告诉我的事，不说也是没关系的。我作为朋友，虽然也期冀着你可以与我坦诚相待，却也不会强求。
“在山上，方丈时常与我说，朋友间相处，最忌讳的就是利用亲密关系进行行为绑架，我深以为然。所以，你大可放心随着你的心思与我如何交往，不必太过挂心。”
这是陈怀笙下山以后说话最多的一次，他舔了下嘴唇，不好意思似的躲开了眼神的交汇。
秦若若没有想到陈怀笙居然这么将一切都摊在明面上挑破，可是挑破的感觉，好像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她轻轻舒了口气，“阿笙，谢谢你。相信我，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等她什么时候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再以一颗平常心告诉他吧。
“其实”，陈怀笙面露难色，“我也有事情瞒着你…”
他下了决心，想趁着这个话题，把自己下山真正的任务和秦若若坦白。可话刚冒了个头，就被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打断了。
李萌风风火火一脸焦急地扒着门，“若若若若若，你果然在这！快来帮我抓兔子！”说罢就不由分说地拽着秦若若出了门。
陈怀笙看着她们匆忙的背影，嘴角一抹苦笑，自顾自地喃喃道，“我真正的目的，也是你身上的砚台啊…”
可这话秦若若并没有听到，她跟着李萌跑到空荡荡的走廊，对于李萌口中的兔子一头雾水。
突然的，这是要她帮忙抓哪门子的兔子啊？
“诶？刚刚还在这里的，跑哪去了？”李萌皱着眉四下转着圈寻找，嘟嘟囔囔地念叨个不停。
秦若若看向宛若智障的李萌，眼里满满的慈爱怜悯，“哪有兔子放在地上不自己跑的？人家又不傻，走吧，进屋。”
“不是，你不知道”，李萌急急地拉住秦若若的胳膊，生怕她不信自己，“这兔子不一样，可粘着我了。都没用我抱，一路自己跟上楼的。谁知道它是不是害怕了，到了楼梯那就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我追又追不上它，只能找你来帮忙。”
听到这里，秦若若的心登时就提了起来。这兔子一路跟着萌萌，偏偏到了门口开始反常，这摆明了是它能看到结界，不是普通兔子！
声音不自觉焦急起来，秦若若一把拉住还在找兔子的李萌，“你是在哪碰到的这兔子？”
见秦若若态度强硬，李萌愣了一下，弱弱地解释，“楼下花坛，好像是被主人丢了，身上还有伤，我就想把它带家里来处理下…”
李萌心里有点委屈，不就是只兔子，若若老婆怎么就凶起来了？
她见秦若若依然一脸凝重地低头沉思着什么，生怕她不信，“你等我一下，我有办法了。”
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包兔粮，洒在了楼梯角落里，又在一旁拉着秦若若藏好。
“这是我在楼下杂货铺买的，才五毛钱一包，它可喜欢了。”李萌压低了嗓音，凑在秦若若耳边轻声分享着遇到萌物的喜悦。
秦若若隐在黑暗中，周围的声响在不断地放大，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随着法力的提升以及记忆的解封，她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动物了。
就譬如现在，她的瞳孔紧缩成了非人的程度，牢牢锁紧了走廊里的每一寸，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秦若若再清楚不过自己现在的感觉，这是久违的，狩猎的愉悦感，连她血管里的血液流淌得都欢快了许多。
出现了！有第三个呼吸的声音！
“啪嗒-”爪子软软地触在地上，却瞒不过秦若若的耳朵。
她抿着嘴屏住呼吸，小腿紧紧蹬地，蓄势待发。眼睛随着黑暗中的那小小的一团缓缓移动，一瞬不眨。
小毛绒团子试探性地挨到兔粮边上，鼻子不停地抽动，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吃掉眼前的美味。
终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三瓣嘴豁开就冲兔粮席卷而去。
而就在此时，早就在一旁候着的秦若若一跃而起，像一道捉不住的光。
轻松捏住手中兔子的后颈，秦若若得意地一笑，抬手戳了戳这东西的眉心。
嗯，软绵绵的，手感极好。
兔子猛地被拎起，四条腿拼命地在空中蹬着，白底黑花的身子晃出险些能晃出残影，嘴里的兔粮也顾不上嚼，噼里啪啦地往外掉，看着可怜极了。
秦若若另一只手轻轻将兔子后腿托起，将它和自己的眼睛放在同一水平面上。
手里的兔子渐渐安静下来，黑色的眼睛像是上好的黑曜石，静静地望着秦若若，还带了一丝委屈和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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