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养花
“许稚,你……那个什么,和宿风没事吧?”见许稚进教室,牛甜小心翼翼地问。
许稚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将眼前扎着马尾戴眼镜的姑娘和昨天通信录列表里聊天的人对上号。
“能有什么事?”他懒懒地回了句,走到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原本属于他的桌面上堆了小山似的一摞书。
他的眸子眯起来,面露不悦,“谁的?”
牛甜赶紧小跑到他跟前解释道:“老师重新排位置了,座位表在黑板上。”
许稚转身,黑板上的a4纸近在咫尺,他的名字在靠窗倒数第二排,倒数第一排是宿风。
他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转瞬即逝。
牛甜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后排人还没来,许稚把书包随意一丢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隐约能听到窗外的说话声,捕捉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许稚睁眼看过去,宿风在和另外两个高个子男生打招呼,笑容爽朗,和昨晚面对他的时候判若两人。
这个人长了一脸凶相,笑起来的时候还算和气,不笑的时候仿佛随时准备给人来两下子。
他和同伴一起走进教学楼。
许稚双手环胸,手指无节奏地在桌面敲着。
系统:“宿主是在思考攻略宿风的对策?”
许稚:“你有什么妙招?”
系统:“据我观察,他这个人不坏,过得挺不容易,对身边的人也挺好,还乐观。”
许稚:“不是叫你夸他。”
系统:“陈述事实,你这是在嫉妒。”
许稚:“不会说话就滚。”
系统:“你这么暴躁找不到对象,要学会温柔,对他好一点,没有人会拒绝善意。”
走廊的窗户掠过那道穿校服的蓝白色身影,宿风进教室后同样往原本的座位走,那已经有人了。
牛甜过去解释,指了指黑板。
宿风到黑板前看一眼,随即朝这边走过来,看到许稚时,明显地一顿,脸色不大好看。
许稚对他挥挥手,露出一个还算善意的微笑:“早。”
班长牛甜时刻关注宿风和许稚二人那头。座位表她早就看过了,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将这两个人排成了前后桌,她甚至做好了拉架的准备,谁料看到往日对任何人都爱理不理的许稚竟然主动在和宿风打招呼,还笑了?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班长牛甜,班里其他人也都在悄悄看那头,事情走向让他们大为不解。
宿风没什么表示,只是稍作停顿,走到自己的座位。
许稚侧过头,“喂,和你说话听不见?”
往常只有他不搭理别人,今日倒是热脸贴冷冰棍,自找了个没趣,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
宿风依旧没理他。
一个大高个走到宿风旁边的座位坐下,是刚才在外面和他打过招呼的,那男生过来的时候拍了一下宿风的肩膀,宿风笑着对他点点头。
许稚的眼睛眯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男生,同样是打招呼,他竟然被双标了。
男生察觉到许稚的目光,尴尬地对他笑笑,又偷看了眼宿风,那样的表情显然对他们两个的过节一清二楚。
许稚身旁也过来一个男生,本想和许稚打招呼,见他黑着一张脸,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默不作声地坐下。
上课铃响了,班主任唐和走进来。唐和原名唐荷,四十多岁,厌恶一切打架斗殴及学生引发的任何麻烦,座右铭以和为贵,平常喜欢笑,圆脸,长得也很和气,班里人私下里都叫她和事佬。
唐和拿起黑板擦敲了两下黑板,“安静了,都找到自己的座位了吧?高二下学期了,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该收收心了。今天第一节课不上课,给你们一个任务,班长,把纸发下去。”
她拿起一摞白纸递给牛甜。
牛甜和同桌一人一半,分列两侧发放。
一分钟后,每个人桌子上都多了一张a4纸。
许稚百无聊赖地拿起来,折了个纸飞机朝身后丢过去,纸飞机撞到后面的墙壁,弹回到宿风的桌子上。
宿风不耐烦地捡起来,丢回到许稚的桌子上。
同桌王强怼了下他的胳膊小声问:“怎么回事?盯上你了?”
宿风摇头,“别管他。”
王强嘀咕道:“需要帮忙吱一声,咱兄弟不是那种畏惧强权的人。”
宿风盯着眼前少年清瘦的后背,单纯的找他麻烦也还好,大不了打一顿打到服气,可前面这位不像是单纯和他约架,更像是想方设法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许稚的纸飞机又丢回来,上边多了一行字,字迹清秀整齐,是标准的小楷:我能听到你们说话。
唐和拍了拍手:“都安静了,这张纸是让你们好好想想自己的目标,咱班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了,读书的确是重要,更重要的是有目的的读书,只有明确想走的路,才更有干劲。”
讲台上的人气势十足,台下人安静不足五秒,继续议论纷纷。
“可以互相讨论,下课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把自己的目标写下来,班长负责收。”
牛甜点点头。
写目标?
许稚的纸飞机上已经写上字了。
宿风拿起来,满不在乎地填上一句:我们不熟,再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写完把纸飞机丢回去。
许稚看到桌子上歪歪斜斜的那行大字差点笑出声,这可真是字如其人。
不熟?他都见过他家里人还说不熟?怎么才算熟?
身后,宿风那个同桌又凑到他身旁小声嘀咕着,还笑出了声。
许稚偷偷瞄了一眼,难道他们那样才叫熟?
系统:“温馨提示,玫瑰营养指数不足,请尽快补充。”
许稚:“我能怎么办?不熟。要不咱换个攻略对象?”
系统:“暂不支持该选项。”
许稚揉了揉太阳穴,转过身,在宿风桌子上敲了一下。
宿风抬眸,不悦地看向他,见许稚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笑,好像在憋着什么坏。
许稚手肘杵在他的桌子上,单手拖着下巴,对他眨眨眼,“不熟?都亲——”
宿风手疾眼快,堵住他的嘴。
王强一愣,没整明白这两个人唱的是什么戏。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都亲?都亲后面是什么?作为一线吃瓜群众,他靠近两个人,“咋回事?”
许稚动了动唇,还想说,宿风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他是说都亲近到这个地步了。”
王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在两个人的手上扫过,“是挺亲近的,都靠这么近了。”
宿风抬眸,发的确靠的近,近到能看清许稚的睫毛,还有他眉头一颗小小的痣。手心里是柔软的触感,他的唇还会动,痒痒的。
宿风收回手嫌弃地在校服上蹭了蹭,回靠到后面的墙上,“好学生别总回头。”
许稚挑了下眉,终于将那高贵的脑袋转回去,摸了摸嘴唇。宿风的手心粗糙,在他脸上能按出一到印,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系统:“恭喜宿主玫瑰营养指数+5。”
许稚:“?我做了什么?”
系统:“友情提示,与攻略对象亲密接触可以加分哦~”
许稚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也有和宿风接触,他好像特别喜欢捂他的嘴,只是今天时间要长一些。
要不试试别的?
许稚侧头,宿风和他同桌各拿着张白纸,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和老师交代的主题不沾边。
察觉到许稚的目光,宿风本能防备,眉间氤氲了几许怒意,他双手摊到桌面上,上半身靠近,“放学后单挑?”
许稚的眸光却在他的手上,说时迟,那时快,他伸出右手握住宿风摊开的手。
宿风:“?”
王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又看看宿风,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宿风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许稚五指勾住他的手指。
他们的手很不一样,宿风平常不是打球就是摊煎饼,手指粗糙,皮肤偏黑,手也比一般男生大,许稚的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稚嫩,典型的养尊处优人士专有的一双手,而此刻,温度从他们的手指间蔓延。
系统:“恭喜宿主玫瑰营养指数+10。”
许稚唇角勾了勾,养玫瑰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这不就找到秘诀了。
“你他妈又在做什么?”宿风怒了,音调提高了几分,前面的同学还在讨论未来的方向,后面的则零零散散地瞧过来。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稚和宿风交握的手上,面面相觑,有惊讶,有错愕,有看戏的,还有的面带微笑,满脸写着“磕到了”。
许稚想抽回手,察觉到不少同学都在看这头,恢复往日的高傲,漫不经心道:“握手言和。”
说完潇洒松手,只留下一个英俊的后脑勺。
宿风还想说什么,就见前面人懒懒地举起手,“老师,纸写错了,能再要一张么?”
唐和刚刚也注意到这头的情况,竖起耳朵只听到握手言和四个字,正合她意。她拿起两张a4纸亲自送过来,“随便写。”
放下纸之后人却没走,看看许稚,又看看宿风,满意地点点头。
“握手言和好啊,我这座位安排果然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等你们以后进入社会就知道了,十七八岁的友谊是最难能可贵的。”
宿风脸越来越黑,原本准备教训许稚,被唐和这么一说整到没脾气。
唐和还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似乎非要他表态。
为了让班主任尽快滚回讲台,宿风勉强点头。
唐和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后半步,隔着张桌子的距离对许稚道:“你是咱学校成绩最好的,学习上可以多帮帮周围的同学。”
许稚心里冷哼一声,正想说没那个闲功夫,眸光扫向身后的人,帮也是可以的,毕竟有借口相处。
“好。”他懒懒地应下。
提这个要求不过是唐和随口一说,为了在同学们面前留下称职的印象,以她对许稚过往的了解,多半装作没听见,没想到今天竟然回复了,还答应了。
唐和连连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
班主任走远了,宿风不满地对上许稚的目光,“你脑袋抽了?还是装反了?”
许稚云淡风轻道:“我的脑袋我做主。老师都说了,要多帮助周围的同学。我观察一下你的学习情况怎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哦?”许稚微顿,难道是他表现的太明显被看出来了?也对,他都直说过了。
明知宿风知道,还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许稚的头又歪过一点,看着宿风的眼睛问:“那你说说我安的什么心?”
“反复试探我的底线,是想激怒我再打你一顿,让我受处分。”
“……”许稚扶额,这人果然是没脑子,他都直说了都猜不到。
“果然被我猜对了。”
许稚拿下手,无奈地看向那个傻子,也挺可怜的,空有健硕的体格没长脑子,他的目光趋于柔和,甚至带着关爱,“你再想想,在胡同里我说了什么。”
这么提醒,宿风想起来了,许稚说的是:谈恋爱吗?
不止如此,这家伙还亲了他。
有什么东西从脊椎一直窜到后脑,教室好像变热了。想跑,还没到下课时间。
王强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胡同?他们还一起进过胡同?
正想着,身侧坐着的人倏地站起来,“老师,我去上厕所。”
说完也没等回复,靠着墙挤出去,尿急似地一溜烟地消失了。
控住不住好奇,王强难得鼓起勇气和学霸搭讪,“许稚,你们在胡同说了什么?”
许稚瞧着后门的方向,笑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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