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家
“是……”那女生颤颤巍巍吐了一个字,忽然低下头去。
“说。”顾霰冷声命令。
“安扉小姐……是她,让我去断掉实验室的电。”她低着头说。
“外卖到啦!”几分钟过后,风镜笙提着两碗粥推开病房门。看见姿态亲密的白筱绕和顾霰两人,他咳嗽了一声,才走过去压低声音问,“她在睡吗?”
顾霰点了个头,思忖着,轻声说:“有人设计她,想置她死地。”
“故意杀人?”风镜笙微吃一惊,“学院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顾霰示意他把手里东西放下:“传我命令去查,把学院附近24小时内的监控都排查一遍,看火药是怎么运进去的。”
“那她?”风镜笙眼珠子向旁边床位示意。
“她叫段时,也有劳你,”顾霰说完,嘱咐,“其中若涉及到小猫隐私,就别查下去了。”
“顾霰。”风镜笙不满。
知道白筱绕这个人第二天,他就提醒顾霰盘她底细,却被一口否决了,现在事态涉及到犯罪,还提这莫名其妙的要求?也没见他这么尊重过别人的个人隐私。
“饿吗?”顾霰却不答,目光越过他看向段时。
“啊?我?”女生受宠若惊,话都不利落。
“去喂她吃饭。”一个眼刀不声不响甩到风镜笙脸上。
知道说错了话,风镜笙撇撇嘴,捏着个饭盒和塑料勺,知趣地挪到了另一边:“来小妹妹,哥哥喂你喝粥,啊——”同时痞痞一笑,又说,“待会儿白同学醒了,我也要亲自喂她……”
当背后愈阴冷的气息不存在,风镜笙继续恶心他:“我喂饭的技术多年以来锻炼得可是炉火纯青,绝对伺候得白同学舒心不已,念念不忘……”
“不劳你费心。”
这么客气的满含拒人千里之外冷意的话,跟顾霰还真是如出一辙。
风镜笙一顿,不说话了。
顾霰闻言反而长眉舒展,伸手在白筱绕身后立起枕头,放开她改坐床前小凳上,拆了包装,问:“醒了?自己吃?”
本打算他若也要求喂她就拒绝的。白筱绕抬眸,顾霰视线温存深沉,静静落在她脸上,直看得她局促侧首。
“嗯。”
他会意地笑,递给她粥和小勺。
他也算熟知了白筱绕的脾气,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左手,“我喂你喝粥”这种本来就让人肉麻的话,也是立刻从喉头压了下去。
“香水的事,”他看着她慢慢喝粥,嗓音平和,“你不用担心,我家有调香室,可以继续做下去。”
“你……”她惊讶抬头,随即苦笑,“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只有不到一周时间,还得从头做起,根本不可能。”
“不需要从头做,”他沉吟了会儿,脸颊略赧,“……小猫,你没奇怪过吗?为什么我调香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
她愣了好几秒钟。
风镜笙在他们背后抽了抽嘴角。
这厮心机深沉。
“也就是说……”她的眼睛看着他,慢慢变亮。
“大部分调配出的样品,都还在。”他道。
“所以做得出?”白筱绕喜形于色,上身不由自主向他倾过去。见他微笑点头,原本神色黯淡的脸上泛起异样明亮的光彩,“顾霰,我的伤势不用住院!你带我去……我还来得及!”
“粥。”顾霰起身俯按住几乎被她碰洒的碗,失笑。
“我喝饱了!”
这话说的是真的,她本来就吃的不多,早饭又没用,现在更加没胃口。
他的笑容微微扩大,顺手拿起饭盒,将剩下小半碗温热甜糯的粥一口饮尽,又低头朝愣住的白筱绕解释:“我今天还没吃过。”
顾霰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向爱泛红的面颊此刻也白皙如常,仿佛再自然不过。
白筱绕转过头按捺心里的蠢动,想到什么,忽而面色一变,开始泛红。
她刚刚察觉一件十分要命的事。
顾霰把碗丢进床尾垃圾桶里,一回眸,就见她咬着下唇,垂着眸,朝他伸出一只手:“顾霰,我没法走。”
腿的哪里大概伤到了,虽然不算特别疼,医生也没特别嘱咐什么,但提不起力气。
顾霰微微一怔,很体贴地抬起一条手臂,让白筱绕扶着。
她也一怔。
嗯……也行吧。
段时恍神看着他们。
暗淡窗光下,顾霰低头圈住娇小的人,高挑的身体为她俯着,神色沉默又专注,不仅充当她的拐杖,连八面来风都像要为她挡住。距离在绅淑与暧昧之间游移,病房沉寂的空气,都似乎因为这样一幅画面,染上了淡淡活色。
鄙夷的一声“诶”瞬间打破美好画面。
风镜笙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皱眉指着顾霰批评:“你是想花半个钟头扶她下楼,还是一个钟头出医院大门?公主抱你懂?顾霰你真是……枉为男人啊。”
他愕然抬首,望着摇头叹气的风镜笙。
内心也正在默默计较时长的白筱绕不由得唇一勾,还没说话,肩上突然一重,眼前天旋地转。顾霰脱了外套裹在她薄薄的病号服外,弯腰抓住她小腿和腰身,一把把她横抱了起来。
他也许没这样抱过人,动作利落手臂却有点僵硬,略动了一下,手掌才终于找对位置,穿过膝窝扣在她的大腿上。
白筱绕下意识扒住他的肩膀:“要是我太重,就算了吧,扶着也行的。”
顾霰没答,侧脸安静绯红,直接迈腿朝门口走去。
风镜笙把碗塞进段时手里,揣着手跟了上去,笑得像个狐狸:“对了,你车违停被拖了,得打车回去。”
“怎么不早说?”他蹙眉。
“是想说来着,被你差去喂饭了嘛。”风镜笙摊手。
走道明净亮堂,顾霰脚步沉稳前行,白筱绕窝在他怀里,一抬眼,眼角视野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安扉似乎怕被看见,身体贴着拐角墙壁站着,但又紧张地注目着他们三人,不知道在看其中的谁。
“我回去再盘问盘问那个小姑娘。”风镜笙把他们送到电梯口。
“别忘了帮我把车提出来。”顾霰说。
“晚饭之前会派人开回你那儿去,情报和晚餐一起。”风镜笙余光扫了白筱绕一眼。
他们出门刚好拦到一辆从医院停车场出来的出租,他俯身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副驾驶上,随后从车头绕过去,眉眼冷着,拉开驾驶座车门:“你好。”
司机大叔惊了一跳:“你干什么?”
“可以我来开吗?导航导不到。我可以多付钱。”
最后司机忐忑地去了后座。
白筱绕看着顾霰沉静如昔,打量车里器材的面庞,忍住笑,问:“你每次打车都这样?”
他没说话,只摇头,甚至没有空暇看她。
“那为什么?”她又问。
花了几秒钟上手,顾霰启动车子,侧目看着她:“因为我想快点带你回家。”
白筱绕脸上一烫,一会儿,转头欣赏窗外车水马龙。
车开进一条小巷,又行驶了十来分钟,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弯,面前风景大变。
爬满爬山虎藤蔓的砖砌旧墙,黑色庄正的铁栏大门,都覆着薄雪。一眼望进,是一个矗立着白色镂空时钟雕像喷水池的小庭院。整座庄园散发着老旧建筑特有的典雅气息,静静卧在白雪之中,安宁而惊艳。
她稍微理解了,这个地方,陌生的司机估计得多绕好几圈路才开得进来。
顾霰重新抱起她。大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庭院尽头正对大门是一栋白色二层小楼房。
小楼正门开了一条缝,还没走进,里面就传出一声猫叫,紧接着一只黑猫从门缝里竖着尾巴晃悠出来,盯着他们俩,又叫了一声。
“……我一个人住一幢别墅,家里还有一只猫……”
他说过这样的话。
黑猫上前蹭顾霰的裤腿,眯着眼睛。
“小猫,别闹,”顾霰低低地笑,“让我进去。”猫缠着他的步子,他迈不动了。
他也叫她“小猫”。
白筱绕抬眼,对上他略显尖锐的白皙下颌,总觉得有点怪。
客厅里空调开着,有淡暖的草木味道。吊灯光线柔和,地砖洁净发亮,家具不多,冷色调为主,简约雅致,一如他的清冷气质。
“还早。”顾霰把她平放在沙发上,侧眼看了一眼钟,问,“要洗澡吗?”
昨晚和安扉大打一场,今早又碰上爆炸,她身上不仅出了汗,还沾了灰尘,当然是想洗的。白筱绕一边拢下外套还他,一边犹豫地问:“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顾霰愣了一下,屈指顶着鼻尖,缓缓别过脸说:“你先穿着我的,其它的我让风镜笙晚点送来。”
白筱绕的脸有点僵。
他当着她的面在想什么?
她不敢问,怕他真的说出口。
她又想了想,女士内衣裤他这里决计是没有的,还是先算了,臭着就臭着吧。
“还是先不……”不急着洗了。
“我拿给你。”不等她说完,他直接起身走了。白筱绕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出声,懊恼捂脸。
她有点怀念风镜笙了……虽然他给她印象一向轻佻,但起码在内衣裤这种东西上,绝不会叫她这样犯难。
那是件宽大柔软的浅色毛衣,她粗略比了比,毛衣下摆差不多能到膝盖。顾霰自发自动把她往楼上抱,说:“热水放好了,手上绷带注意别碰水,待会儿你出来了,我帮你看看其它的伤。”
“我放在储物间里的东西,应该还有没被炸坏的,你能托风镜笙帮我拿过来吗?”白筱绕忽然说,清亮的眸子抬起看着他。
“待会儿我打电话给他。”他点头。浴室里水汽氤氲,一旁架子上摆着沐浴露和一根未拆的新毛巾,顾霰在浴缸边放下她,说,“衣服放进洗衣机就可以,门别锁,洗好了叫我一声。”
洗衣机?就在脚边,白色的塑料表面上还有两处水迹,明显是刚刚移过来。
“咔嗒”一声,顾霰关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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