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人有千面
用过午餐，再三叮嘱孩子们不要靠近船舷和泳池，姐姐练琴的时候弟弟要在房间里面玩儿，不能独自上甲板等等注意事项。两个孩子都保证，一定听话之后。几个大人方才下了游艇，在码头看着游艇启航、驶远。
冯建军开车，肖雄跟姜淑坐后排。等他跟景远卓说完话，上了车关上车门，姜淑才跟肖雄抱怨道：“大熊，你说张勇那人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这几年，这人越来越不靠谱了呢？”
肖雄愤愤然的道：“什么叫这几年？他那个人就没靠谱过。他今天追着你都说了什么？”
姜淑一脸无所谓的道：“在我面前一直在说跟蒋淑的事，什么二十年的感情，什么是他辜负了蒋淑使得她终生未嫁。大熊，他这意思是不是我一直放不下他才没嫁的？他是不是妄想症晚期了？难道我没跟他说过原因吗？简直不知所谓。”
肖雄不屑的道：“你管他在想什么？再见到他给我绕道走！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是张相，还是身价有多招人吗。你去昆仑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他那点子埋汰事吗。说的好听点，他是善于交际。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男版交际花。还是专门找那些有权有势、有背景有靠山的女人去攀扯。他这种人，比那些吃软饭的男人还可恶。”
冯建军撩了一眼后视镜，插嘴道：“媳妇儿，你咋这么睿智呢？”
姜淑撇了撇嘴说道：“老冯，你不捧大熊的臭脚能死吗？”
冯建军脸不红气不喘，慢悠悠的回道：“能啊。”
姜淑没好气的瞪了肖雄一眼，真是够够得了！
肖雄顺着杆子接到：“看没看见，这就你姐看中的男人。你这回必须听我的，你看男人的眼光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姜淑：“……”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跟黑涩会.肯上一贯相爱相杀的气氛不同，Q7上的气氛就有点诡异。
张勇不知道第几次无意识的问景远卓：“卓子，你说姜淑那游艇得多少钱啊？估计得上亿美刀了吧？听治丧委员会那头的人说，今天来接蒋淑遗体的飞机也是姜淑的私人机。能一起运几十号人，还连带车的，肯定小不了，几百万的都不行。”
不待景远卓出声，张勇自顾自的接着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家里就给配得这般齐全。也不知道，她到底出自怎样的人家。你说当年，蒋淑要是说家里有这样的亲戚，我们家能那么阻拦吗？她这个人啊，宁愿这样一辈子也不愿意显露些实力，何苦。”
“我说她一个孤儿，怎么还能把慈善搞成那样的规模，原来背后有这大一座靠山。不过她也真是……有房这样的亲戚直接投奔过去多好。自己挣扎在社会底层容易吗？你看看人家姜淑，小小年纪多会享受。当年蒋淑哪怕能摆出人家这一半的排面，我也不至于。哎，算了算了，说那些都没用了。”
景远卓舒展俊眉，温和的一笑，快速瞥了一眼副驾上的张勇，问道：“勇哥，当年你怎么就相中蒋淑了呢？跟你一点不搭啊。”景远卓就没有直接说，人家是知性那一挂的，你却是混世的，跟人家那不是一路人。
张勇闻言，头结结实实的靠到了座椅上，悠悠的叹口气道：“卓子，你不懂。征服的感觉。男人嘛，就应该挑战一切不可能。”
景远卓差点把手里的方向盘甩出去，暗骂：你妈，把征服和挑战都用女人身上了？能不能别这么给男人丢脸！
可是，他的脸上依然一片温和。却并为对张勇的言论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到底是看穿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多少有些失落罢了。
时间啊，不仅仅是把杀猪刀，还是块试金石。要不怎么会有“日久见人心”的说法呢。
他这头没接茬儿，张勇那头却接着开了口：“哥哥我真的挺好奇，蒋淑那样的张相怎么能有姜淑这美艳绝伦的表妹？不科学啊！”
景远卓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甩出一句：“勇哥，你已婚了。”
张勇突觉失言，忙讪讪的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纯欣赏！纯欣赏！卓子你可别误会啊，兄弟是那样的人吗。”
景远卓剑眉微敛，星眸含冰。却也笑了笑，跟张勇说起其它事。
虽然大家嘴上依旧兄弟相称，但是，这十六七年里，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根本谈不上有多熟悉，了解、交心就更谈不上。他们现在还能如此的相处，完全是看在年少时一个大院长大的情分。
如果，没有少年时代的那些交情，他们现在最多就是泛泛之交。
算了，大家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三观什么的早就定型了。能处得来就多走动，如果三观都不合，那就君子之交吧。
张勇并没有察觉景远卓的变化，从见到姜淑那艘游艇开始，他的情绪完全改变了。对蒋淑的身亡，在他这里，只能看到一天一夜心理折磨给身体造成的后遗症。精神状态上已经基本看不出什么。
姜淑还不知道张勇的这一转变，如果是知道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触动。当年，她之所以答应了他的追求，说没有期待那太违心。然而，都怪肖雄那乌鸦嘴，一直说这人根本靠不住，就没长那好人样。当时，她还鄙视蒋淑说“你是不是就看他长了一头的洋毛卷，觉着跟费翔带着三分相？”
天地良心，当时的蒋淑还真没那么觉得。要说按照偶像找男朋友，她说什么也得找个像皮尔斯.布鲁斯南那样的啊。那才蒋淑的男神，心中的白月光，心尖尖上的朱砂痣。
蒋淑后来也不得不认同肖雄的眼光，因为不是张勇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人家的真实想法。但是，在蒋淑和肖雄看，他当时就认为蒋淑是在逼婚。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大华国的社会风气虽没现在这么开放，但是，同居、婚前这些现象在年轻人当中，已经开始出现并大多数年轻人接受良好。也许张勇就是个前卫的人，对这些新生事物接受力极强，并且愿意亲身实践。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蒋淑骨子里的安全感严重缺失，这让她无论如何走不出那一步。她内心里是害怕的，怕她交付了所有，最终却得不到一个心之安处。
所以，蒋淑和张勇，注定没有后来。到蒋淑得知自己不孕的时候，把内心深处偷偷保存的一点惋惜和遗憾也抹的干干净净。她甚至庆幸，当初张家极力反对而张勇也不是那么坚定。否则，她的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可能很惨也说不定。
当年那点阵芝麻烂谷子，在蒋淑那里早已随风而去。更别提如今的姜淑，她就把他当成完全的陌生人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
一行人从码头下来直接回了酒店，他们要退掉房间，下午全力办遗体保存一件事就行。飞机三点到Y市，他们的时间其实挺紧张。
收拾好行李退了房，也才十二点半，离各公职单位上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几个人就约在了一楼的咖啡座汇合。
冯建军问姜淑：“遗体是不是只能用专用冷冻设备了？冰棺怕是来不及了，时间太赶，这边的殡仪馆不会有现成的。”
姜淑：“原来，我不知道要这么麻烦，还要把丧事办到京城去，就没做这个准备。现在肯定是来不及。昨天托人找了下有专用冷冻设备的，到现在还没回信。委员会那边也在积极联系。”没办法，姜淑这个人在Y市就是真的白丁，即使有钱也不是所有路都能走通。
蒋淑则是个相当低调的人，别看她窝在这里十几年，又是国字头的人，却跟当地各种圈子相隔甚远。这种低调到这个时候，就显出了缺点。
而治丧委员会那头，又不能什么事都惊动上头，那也太没有工作能力了。
所以，放置遗体的家伙什眼下就成了难题。
姜淑琢磨了一下跟冯建军道：“如果到一点各处都没有回信，就去渔码头看看有没有小型冷冻车，买辆旧的就成。用完在京城直接报废。”
冯建军那边一头还没点下来，就听景远卓开了口：“要不，我问问朋友吧。能不能行的，也是条路子。”
冯建军也不点头了，直接说道：“会不会给人家添麻烦？”
景远卓笑了笑，道：“先问问，他那边要是有困难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冯建军一听这话，便没再客套，想起什么又开口道：“给你朋友说，京城那头完事了咱给送回来。”景远卓笑得露八颗大白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之后，拿着手机出去了。
张勇看着景远卓走远，跟冯建军低语道：“卓子他舅舅很有能量，他从小在舅家长大，别看这些年都没怎么在国内发展。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层关系。”
冯建军只点头表示听到了，并没有接着这个话茬说什么。桌上一时静了下来，肖雄戴着冰敷眼罩在消肿，冯建军拿下眼镜放松眼睛。姜淑和饺子在企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张勇看了一圈，顿觉被冷落了，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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