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烧肉

第五章

        周小云越想越觉得难受，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自己男人竟不知道争取，“你三弟要人帮忙干活你怎么不说话？白白把这个机会送给了清哥儿。”

        穆二哥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若是说了才是面上无光，“嘉哥儿想让谁去就去，我多管算怎么回事。”

        “婉儿也大了，你就不多想想为她做点什么，存下点嫁妆。”

        “我怎么不想着婉儿，嘉哥儿收的干货我们是也有赚的，等这事儿准备齐了，我就去城里看看有什么活计。”

        “城里的短工最多也是十五文一天，嘉哥儿一天就给二十文，你一个男人总比清哥儿干的事情多，怎么去不得。看婆么那样子，清哥儿挣的钱估计要自己拿着，你能有什么，婉儿又能有什么？”周小云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偏偏自己男人不在乎。

        “嘉哥决定了谁去谁去就是，你在这同我大喊大叫他也不能换了我去，这件事情别再说了。”穆二哥听着她对这件事上的计较，心里越发烦闷，干脆背过身去睡觉，任她怎么怕打也不理睬。

        对于全家回去发生的事儿他是一概不知，他家是村里没几间的青砖瓦房，中间是待客的堂屋，东边是住人正房，两大一小，西边是厨房和储物间。后面圈了一大片空地，鸡窝猪圈牛棚一个不少，就是还没养什么活物。

        穆嘉收拾了东边的侧屋，被褥等明天天气好了晒晒。

        他去陈屠户摊子上割了五斤猪五花，准备做个红烧肉给穆清和李锐言尝尝。

        五花肉洗净后切成正方块，焯水后用小火煸出油脂。等肉块均匀裹上糖色，加酱油香料煮到开锅，转到瓦罐里小火慢炖。

        这样做出来的红烧肉软烂入味，肥而不腻。淋一勺汤汁在米饭上别提多好吃了。

        穆嘉想着红烧肉的美味就觉得馋，嘱咐谢星廷看好瓦罐去了李锐言家。

        李锐言正穿着单衣在院子里磨刀，这初冬季节他竟出了一身的汗，浑身冒着热气，衣服都有些湿了。

        穆嘉站在院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李锐言见穆嘉来了，便迎上去，“嫂嫂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你现在要是不方便我就改时间再来。”

        “没什么不方便的，嫂嫂尽管说。”

        “我想你经常往返县城，就想问问你串串的定价多少。”

        “县里人大多富有，愿意掏钱买零嘴的也不在少数，我想菜就按一文钱一串吧。”李锐言想了想把自己的定价告诉了他。

        他们上次进城吃的汤面也才九文钱一大碗，花九文买串串连半饱都吃不上。穆嘉也是这么想，两个人简单商量了下明天出门时辰就没什么大事了。

        “我做了红烧肉，给弟弟送来一碗，弟弟不要拒绝。”穆嘉说完这句话赶紧离开，没个他拒绝的机会。

        李锐言早早闻到了隔壁院子里传来的香味，本来就没想拒绝，穆嘉这个样子倒像自己经常拒绝他的好意。

        穆嘉掀开盖子，红烧肉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穆嘉加了勺盐决定用大火收个汁，顺便拌个白菜心解解腻。

        切成细丝的白菜心用盐出水，加入酱油醋，再淋上一圈香油就可以吃了。

        盛一碗红烧肉给李锐言，给穆清留下一份，还剩下一大碗。浓稠的酱汁裹满肉块，他把肉盛出来，正正方方的肉块还抖了抖。

        看谢星廷自红烧肉出锅之后就一直在他身边打转，他把红烧肉放在桌子上，谢星廷眼睛都在发着亮，不停的咽口水。见孩子馋成这个样子穆嘉也不忍心让孩子去送饭，只好自己端着肉给李锐言送过去。

        李锐言见穆嘉又来了，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肉。穆嘉把肉递给他，嘱咐他蒸些米饭就着吃。

        这香气像一把钩子扯着他的胃，他几乎克制止了自己咽口水的反应，面不改色向穆嘉道了谢，端着肉回了正屋。

        进了正屋，李锐言赶紧拿筷子夹了一块尝尝，五花肉的鲜美充斥着整个口腔，肥肉软烂，肉皮筋道，瘦肉更是入味，浑身裹满枣红色的酱汁。

        李锐言尝了一口便用碗把红烧肉扣住，穆嘉告诉他蒸些米饭就着吃，他怕到时候米饭没蒸熟，肉却被他吃的一块不剩。

        穆清是下午到的，穆嘉就让他和谢星廷串菜，自己去熬底汤。三个人忙忙碌碌到晚上，穆嘉也没心思做饭，把中午给穆清留的红烧肉热热，又煮了些菜当晚饭。

        第二天，天刚亮穆清就来敲他的门。把谢星廷留在家里不放心，穆嘉就把他也叫醒一并带去。李锐言早早准备好，牵着牛车到院子里帮忙搬东西。穆清见李锐言吓了一跳，“他是谁，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是永深的义弟，我和他说好把送我们过去。”

        穆清到底想说什么，碍于人在场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李锐言看着穆清的样子，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也不是图穆嘉这一份利，只是觉得城里鱼龙混杂，穆嘉一个小哥儿带着孩子出去摆摊难免受人欺负，等他们生意稳定了，他便不再参与。

        李锐言张了张口，没说出他的想法，等过几天情况稳定他再与穆嘉说出他的想法。

        穆嘉决定在顺来阁所在的那条街摆摊，钱庄、酒楼都在那里，来往的人兜里都有几个钱，毕竟他这一串上面也就两块菜，十文钱都吃不了个半饱。

        李锐言带着谢星廷在他们摊子后面停好牛车，并不准备参与他们的生意。

        穆嘉把菜码摆上，把耐煮的萝卜和冻豆腐先放进铁锅里煮，来往的人停下来看了两眼，但不清楚吃法没有多问。

        穆清却很着急，他三哥一天给他二十文的工钱，干货和底汤都是花钱做的，要是一串卖不出去可怎么好。

        随着底汤煮开，诱人的香气四散开来。这个时候大部分人没吃早饭，闻见这个香味便觉得肚子饿了，越来越多的人在摊子前驻足。

        穆嘉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不吆喝出来卖的什么，人家也不好意思买。

        “好吃的串串，有清汤和麻辣的，大家都来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穆嘉喊出这句经典台词，便有人来摊子前询问，“两位小哥儿，你们这是卖的什么？”

        “这是串串，有清汤和麻辣两种口味，您是第一个客人，我送您一串尝尝好不好吃。”穆嘉见有人询问，便揭开菜码上的白布，示意客人选一串尝尝。

        客人要了一串冻豆腐，穆嘉等熟了拿给客人，“这是我家独一份的吃食，您在别处可吃不到。”

        冻豆腐在底汤里吸满了汁水，一口咬下去鲜美的骨汤充斥整个口腔，让人欲罢不能。那人一吃眼睛就亮起来，“小哥儿，你这个吃食倒是不错。再给我来两串豆腐两串萝卜一串蘑菇，笋也要两串。”

        “这位客人，肉串三文，素串一文。您要的这些一共七文，要骨汤还是麻辣的，可还选些别的吗？”

        那人心里也是一惊，他不过随便选选就花了这么多，再添上两文都能吃碗面了。

        等他点的串煮好，放进竹筒里把竹签抽下来，撒上一把葱花和肉末交给客人。

        “谢谢关照，好吃您再来。”

        那人迫不及待尝了一口萝卜，萝卜本就清甜，在汤里炖过就有了肉味中和，一口下去脆脆甜甜。三口两口吃完串串，连汤都喝光还觉得意犹未尽，准备再去买上一些，结果一到摊子就发现已经被人围满了。

        因为是第一天开张，准备的串串不多，刚过晌午就卖得精光，附近不少妇人夫郎想要些汤汁，穆嘉以‘用了好料，下了大功夫炖的’都没给。

        李锐言知道这吃食受欢迎，可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能这么早买干净。四个人在其他摊子上随便吃了点，赶紧回家准备明天卖的菜和肉去了。

        只是第一天，他们就卖光了所有的串。穆清看着穆嘉抱着的木盒，有些不可置信，“三哥儿，我们真挣钱了，这么快就卖完了？”

        看着穆清傻愣愣的表情，穆嘉笑出了声，“我们今天挣了好多钱，明天多准备点。”

        坐着牛车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家，李锐言把两人放下并没有进院子。他听见穆嘉带着笑的声音，“星廷今天真乖，老老实实地和小叔在一块儿，没有给小爹添乱。晚上想吃什么，我奖励给星廷。”

        “小爹爹做的什么我都喜欢，要是有红烧肉就更好了！”

        “小馋猫，昨天才吃过今天不觉得腻啊，我这就给你做。”

        “小爹爹这么累了，随便做点什么吧，随便做什么我都喜欢。”

        李锐言神色暗淡，浓厚的哀伤几乎罩住了他，这样和父母调笑的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

        穆嘉炖好骨汤，简单做了一个蒜苗炒腊肉和肉末白菜，穆清带着谢星廷串菜。

        等出去摆摊的时候李锐言突然对他说，“嫂嫂，等明天送你们到县城之后我要去办点事儿，如果你们卖完了我还没回来，就多等一会儿吧。”

        穆嘉点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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