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周致其打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去见周晴的男朋友,同周晴分开后就心安理得地开始四周游荡。起初她也跟着大流往舞台上挤,后来实在没有顶住震耳欲聋的低音炮,转身狼狈离开。
出了舞台区域后,她便开始往港口方向走。随着夜幕的降临,街边的宵夜档也纷纷亮起了灯,没过一会,码头便飘香四溢。
只是此时此刻,美食都没有办法拯救周致其极其糟糕的心情,因为她的手和腿被附近的蚊虫咬的厉害,浑身粘腻还痒,让周致其痛苦不堪。此时此刻的她只想把时钟拨到十一点,这样她便能安心地呆在车里,不受蚊虫的困扰,回到宿舍后还能接受热水的洗礼。
时间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周致其点亮屏幕,发现没有新消息,推断周晴估计以及找上蒋之舟了,突然再度陷入绝望。点进刚拉的四人群,点击秦亦临的头像发出好友申请,备注是:周致其,救命。
秦亦临则是秒过,还自动自觉地自我介绍:秦亦临。然后紧接着的:怎么了?
周致其并不想把这么小儿科的事情抖落出来,只好用上了模棱两可的身体不舒服为借口,问能不能先回车里休息。
怎知秦亦临直接问需要去医院吗?
周致其虽然很无语,但是依旧很礼貌地拒绝:不用,可能只是低血糖。我回车里休息一会就好,你现在方便去停车场开开门吗?
周致其等了一会都不见秦亦临的回复,便无聊点开了他的朋友圈,结果发现这人的朋友圈竟然空空如也。
对此,周致其猜想是不是对方把自己屏蔽了。
看完朋友圈退了回去,秦亦临的信息也到了,他只发送了一个好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按照秦亦临的回复速度,周致其猜测他应该在忙,所以即便她感觉很冷,回停车场的路上她基本上就是哆嗦着慢慢地走。
没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两人刚好撞上了。
秦亦临不知道周致其到底冷不冷,但是夜晚码头的风着实有点凉,他还是把牛仔外套脱了下来,主动递给了周致其。
周致其看着眼前的外套,这台发现原来秦亦临内里穿的是件无袖背心。周致其刚想说不用,风一吹,不知怎得,鼻子一痒,一个喷嚏就出来了。
周致其急着转身,一不小心晃得有点站不稳,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倒下的时候,秦亦临在后方承住了她的肩膀,待周致其站稳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闷闷说了声谢谢后,周致其从包里掏出纸巾和水后开始洗手。吸收的间隙,周致其突然闻到了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原来是秦亦临把衣服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周致其侧头看了看肩上披着的以后,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身后的秦亦临,没再说谢谢。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只是沉默地走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到停车场,周致其刚一靠近,秦亦临的车便闪了两下,然后缩回的倒镜重新舒展开来。
周致其快步走上前去,拉开后车门准备上车。粗糙的外套摩擦着她的双肩,她愣了一会就把它取了下来重新递给了秦亦临,说:“谢谢你的外套,外面冷,你还是穿着吧。”
秦亦临看了一眼周致其,便把外套接了过来,然后掏了掏口袋,把里面的车钥匙掏了出来,又递给了周致其。
“车钥匙你先拿着,停车场这里太偏了。”秦亦临再次环顾了四周,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安全。”
周致其没有想到秦亦临会这么说,微微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介意的话,我坐前座,你坐后座,我们开灯和窗,然后等他们俩回来?”秦亦临尝试着提议。
周致其除了说好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要听什么吗?”
“都可以,电台就好。”
简单说了两句后,两人之间又开启了无边的沉默。
当周致其靠着车窗发呆时,秦亦临从前座递来了一个塑料袋,顺便解释道:“蒋之舟买的,你低血糖的话可以吃点。”周致其客气地接过,极力避免两掌手指的触碰,然后说:“谢谢,我已经好很多了。”
接过袋子后,周致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做到心如止水,但是依旧保持车靠着窗发呆的姿势,有时候会去悄悄打量前座的秦亦临,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睡觉,周致其心想他可能很累吧。
于是,周致其开始回想之前秦亦临给自己披外套的常面。不可否认的是,在披上外套被包裹住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确实非常的心动,可偏偏也是这样的心动让周致其感到不安。
一是因为这样的心动是从未有过的,二是因为秦亦临是蒋之舟圈子里的人。在周致其的认知里,她不愿意跟这种圈子里的人有太多的接触。
经过长久的疏解后,周致其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于是开始尝试找话题。
“秦亦临?”周致其轻声试探。
“嗯?”秦亦临没睁眼,只是应了声。
“我之前在图门书店三楼看见过你。”周致其悄然挪回到了后座中间。
“我知道,你给我买的单。”秦亦临这时才睁开眼,然后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提起这件事情。”
周致其留意到秦亦临是一个很会观察的人,也猜测到秦亦临当时应该也认出了自己。只是她没有猜到秦亦临会说出后半句话。
似乎察觉到自身的说法有些唐突,秦亦临揉了揉眉头解释道:“我们当时第二次见面,其实也不能百分之百确认,所以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提,是这个意思。”在这一点上,秦亦临撒谎了,因为他是核对过周致其的名牌。
“不,我能保证那是你。”周致其并不接受这个台阶,而是把事实摆在了台面上。
“一定要这么真实吗?”秦亦临默默把电台的音量调低。
久久没听到周致其的声音,秦亦临不放心地看向后视镜,发现周致其也在看着后视镜,两人的目光交汇,都不躲闪。
“你在城大学什么专业?”周致其硬是把话题拖到了拖到了另外一个。
今晚周致其的每一个问题秦亦临都是没有预料到的,原本以为两人会像第二次见面一般二话不
说,偏偏出现了周晴和蒋之舟这样的情况。
更没想到的是,两人讨论的第一个话题竟然是沉默的第二次见面。再次出乎秦亦临意料的是,周致其竟然主动打探起了他的个人信息。虽然当代大学生聊天开头模板无非是问学校、问专业、问年级或者问户籍地。
但是秦亦临想的是,周致其根本对他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主动问起这些信息。但是,她问了,他也如实地回答了:“金融学。”
听到答案后的周致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闻言,秦亦临轻轻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于是秦亦临也效仿着哦了一声。
似乎察觉到了秦亦临别扭的情绪,周致其无奈解释:“我只是单纯感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但是秦亦临的直觉告诉他,似乎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接着问道:“什么感慨?”
这样来来回回的简短式回答莫名让周致其感到略微的不安,并且这样的秦亦临是她从未见过的犀利的样子,于是她只好回避道“没什么。”
可是这次秦亦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于是他单刀直入道:“你对学金融专业有什么看法吗?”
不喜欢这种交流方式,周致其冷淡回道:“没有,没怎么了解过,不太清楚。”
秦亦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是假的,而说这句话的周致其不是真心的。于是他乘胜追击道:“我感觉你似乎不怎么喜欢,可能是专业本身,也可能是学习这个专业的人,你刚才的态度太明显了。”
身心疲惫的周致其不愿再继续如此紧绷的交流,于是她匆忙地调整了一下状态,闭上了双眼,语气平和地跟秦亦临说:“其实还好。”
为了增加自身的说服力,她又追加了一句:“现在存在的想法只是因为我的认知范围还比较有限,我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我不会特别执着。”
然而秦亦临出于本能,对这个他判定为谎言的说法下意识地进行了反驳:“我觉得你挺执着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不自觉地略带嘲讽,任谁听了都觉得凉薄,仿佛在大声嘲笑着周致其虚伪。
“秦亦临,你到现在为止见过我几次?”周致其轻声问。
“三次。”
“我们之间说过超过一百句话吗?”
久久没有回答,周致其慢慢睁开眼镜,看着后视镜里的秦亦临笑了笑,“没有吧?”
秦亦临还是不说话。
“你觉得,你能看得懂我?知道我的思想?代替我发言?”
那是周致其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冷脸,她并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糟糕,但是想来秦亦临说出我觉得你挺执着的时候也不见得多友好。
这句话说完以后,两人之间似乎被一种无形的,极其压抑的气氛紧紧包围住。若是场上还有第三者,怕是大气都不敢出。
就当周致其以为秦亦临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才冷淡道:“你是周致其,我是秦亦临,我怎么可能完全能够看的懂你。”
说完,秦亦临还冷笑了一下,仿佛是在自嘲,紧接着他又说:“可是,我问你了,你也不愿意回答。刚刚对不起,我太咄咄逼人了。”
突然周致其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原来是周晴。接过电话后,周晴轻快的声音响起:“其其,你在哪里呀?我们现在去找你。”
周致其闻言笑了起来:“解释清楚了?”
“嗯,解释清楚了。”周晴充满甜蜜的声音让周致其泛起了层层疙瘩。
“两边都解释清楚啦?”周致其不放心道。
“嗯,放心吧。可是你在哪里呀?我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秦亦临也没回蒋之舟的信息。”
闻言,周致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前方的秦亦临,说道:“我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然后秦亦临也在车这里,你们直接回来就好。”
挂断电话后,周致其挣扎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你是怎么看待金融的?”
“只是钱生钱而已。”秦亦临如实回答。
“你说的这么简单,怎么感觉你并不怎么喜欢?”周致其试探道。
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点,秦亦临挑了挑眉:“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闻言,周致其仿佛被他识破的样子,突然感到有点慌张,可秦亦临却首次避开了视线:“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它的。”
停了一会,他才再次将视线移了回来:“因为很多人需要它。”
‘那你呢,你有多渴望它呢?’周致其心里冒出了一阵急切的声音,但她不敢如实把它说出来,只是紧紧盯着秦亦临的双眼。
“周致其,世界上更多的只是普通人,没有永恒的高尚以及绝对的善良,所以,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你身边的人也这么想的吗?”周致其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你说的别人是?”秦亦临问。
“就好比,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要考虑别人怎么想。”
闻言,周致其放在双膝上的手不由收紧。
“你有设想过你未来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吗?”见周致其发呆,秦亦临突然问。
“普通人的生活吧,有劳动,有家。”
“应该会很幸福,有热爱的工作支撑,有至亲的人陪伴。”
后视镜中,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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