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交易
刚进去就差点被绊倒，好不容易稳住了手中的汤药，低头一看是已然昏迷的云绾兮。
顾问行身体一颤，瞬间感觉到了站在床边那个浑身充满黑暗色彩的人满满的压迫感，低头颤声道，“王爷，药、药还要么？”
“若是她死了，我就让你下去陪她。”百里寂然落下一句没有丝毫音调起伏的话，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云绾兮一眼，带着浑身的阴郁，走了出去。
在要经过顾问行身边的时候，顾问行连忙低身越过云绾兮低垂着头站到了远离百里寂色的地方。
百里寂色睨了顾问行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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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姐，你干什么？”一道因惊诧而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
云绾兮正紧紧的握住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顾问行的手腕，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云绾兮猛地朝地吐出一口黑血，若是仔细的话，能看到黑血中有蠕动的半指长的幼虫，遇地的瞬间便化成了一滩黑水。
但是顾问行正处在第一次跟女孩子接触的紧张加不知所措中，惊慌的盯着云绾兮，想甩掉云绾兮的手但是想到百里寂色临走前的那句话，又不敢轻易的动云绾兮。
“云、云小姐，你好、好了么，能不能先、先放开我？”顾问行结结巴巴的，终于是把话说清楚了。
云绾兮如纸般苍白的脸色浮上了一抹血色，看起来总算是多了点人。
云绾兮歪头，眸光因为疼痛而显的有些迷离，“顾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王爷派我来照顾你的。”顾问行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道。
“王爷？百里寂色？”云绾兮的语音中能明显听出带上了嗤色。
“是。”顾问行点头。
“他怎么不一掌拍死我，为什么非要我一次次的跟着难受却偏偏死不了。”云绾兮眸光定定的看着顾问行，似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王爷的心思，我不知道。”顾问行转过头，尽量忽视手腕上传来的陌生触感。
云绾兮嘴角勾起虚弱的笑容。
“难怪王爷会喜欢你。”
“你知道为什么？”顾问行微微转过头问道，一接触到云绾兮的眸光便又似掩饰什么转过了头去。
“当然是因为你可爱啊。”云绾兮淡淡笑道。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医术。”顾问行小声喃喃，不满全挂在脸上。
云绾兮不由得笑出了声，一笑牵动了体内的伤，捂着胸口难受的咳嗦，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下一口气似是就要提不上来。
“我就说让你老实一点吧，你这次伤的很严重你知不知道。”顾问行担心的将云绾兮放平，好让她那口气能顺下去。
云绾兮虽然五脏六腑都在绞痛，但是顾问行那副认真担心的模样无由来的就让她止不住笑意。
我都让你别笑了，你不疼么？”顾问行摁住云绾兮的双肩，让她别乱动。
云绾兮如琉璃般清澈的黑眸中星光点点，发出细碎却耀眼的光芒，像是一个恶劣的成功恶作剧的小孩子，如此任性，却又如此天真。
“你、你还是红陌坊的主人呢，哪有你这样的，这么不听话，你要是死了，王爷就要我陪葬了，我可不想死，你不能再动了，你身体内的气血好不容易平静，现在一点波澜就能将它重新掀起来你知不知道，不能再笑了。”顾问行着急面对如此顽劣的云绾兮却无可奈何。
云绾兮眸中盈满笑意看着顾问行。
顾问行双眸闪烁，“你、就算你生的如此好看，该受的伤还是要受的。”
云绾兮刚要停下去的笑声听到顾问行这句话才真的是又被掀了起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即使体内疼痛难忍但于她已是家常便饭，倒是顾问行这么个新鲜的人儿，第一次见。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一道冷冽的声音插进来，让云绾兮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顾问行带着些羞哧的脸也顿时垮了下来，头低垂着，躬身站到了一旁。
百里寂色走了进来，带着夜晚的暗色。
“绾兮刚才在与顾先生讨论，为何王爷不直接将绾兮杀了，而是要绾兮受尽折磨，绾兮到底哪里得罪王爷了。”云绾兮眸光平静，神态自若，一点没有被别人捏住命脉的慌张。
百里寂色瞥了顾问行一眼，淡淡道，“他回答你了？”
云绾兮一笑，“顾先生说‘王爷的心思他不知道’。”
“你下去吧。”百里寂色对顾问行淡然道。
“是。”顾问行头也没抬，就那么弓着身走了出去。
“顾先生为什么如此害怕王爷，与绾兮在一起时明明挺好的，会着急，会恼怒，不像面对王爷的时候，只有害怕。”云绾兮直视着百里寂色的眼睛道。
百里寂色在床边坐下，嘴角平和，不辨喜怒。
“你之前说你在巴亚特大塔身上种了‘离魂乱’。”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云绾兮的身体暮的一僵，随即有意识的故意放松，“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绾兮现在才躺在王爷的床|上么。”
“你是怎么知道巴亚特大塔的？”百里寂色的手在云绾兮的肩膀处游离。
云绾兮发现百里寂色想要的应该只是她这幅躯体而已，难道会是因为什么契机与上一世看过的无脑小说一样，无由来的就被一个“高富帅”给看上了么？况且眼前这个还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不过为什么百里寂色会对她这幅身体感兴趣呢？
难道是个喜欢收藏人皮的变态？
就像是白沙一样，喜欢收集人脸。
云绾兮尽量忽视掉百里寂色带给她的浓浓压迫感，忽略那股夹杂在百里寂色话语中的淡淡血腥气，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放的平和，只有和百里寂色站在同一位置上了，才有和他谈判的可能。
“王爷也知道，红陌坊是个青|楼，除了寻欢作乐别的不行，可这打探消息却是最佳存在，绾兮经营红陌坊这么多年，总该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吧，这样才有保命的可能不是么。”
“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百里寂色透过面具看着那张在他面前却不显丝毫炔诺的脸庞，倒是较一般女子来的让他欢喜些。
云绾兮不知道为什么总能从那泛着鲜血的嘴唇看出百里寂色对她的执着。
“绾兮不就为此已然付出代价了么，伤上加伤，还好绾兮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以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再也不能飞檐走壁，半夜潜入定亲王府在主人的默许下劫个什么美人儿出去了，王爷说对么。”
“你什么意思？”百里寂色眸光微厉。
云绾兮觉得那眸光似是能穿透那银色獠牙面具，直直的射到她的脸上。
“绾兮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舍弃青鸾，或者说要利用青鸾做什么，也怪绾兮太过自大，从定亲王府全身而退居然会认为是自己武功高超。”到此，云绾兮轻嗤一声，“当时如何能想到，多少人有去无回的定亲王府怎么会是绾兮这么一个弱制女流之辈可以一探的，若是没有王爷的默许，在定亲王府如此高强度的护卫之下，绾兮现在如何能躺在王爷大的床|上，只是被人利用的感觉实在让绾兮不开心。”
“人是你自己愿意劫走的。”百里寂色难得与云绾兮解释。
“但是青鸾已经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不是么。”云绾兮神情激动，音色稍厉，道，“王爷却还‘虚情假意’的问绾兮要人，为此红陌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无论做了什么，却只能让王爷玩弄于鼓掌之中。”
云绾兮收回冷厉的眸光，神色稍缓，“王爷说绾兮欠王爷两条命，所以硬要绾兮留在王府‘偿命’，但是至此，绾兮早已不欠王爷什么了，反倒是王爷，绾兮不敢说要王爷‘偿命’，但是王爷也不要说绾兮再欠王爷的了。”
百里寂色收回手，眸光冷凝，“你绕了这么打一个圈，到底想和本王说什么？”
“‘买卖不成仁义在’，绾兮不知道王爷的目的达到了没有，但是绾兮却想为王爷的目的加成。”云绾兮眸光狡黠，充满了算计的精明。
“说吧。”百里寂色毫不介意的坐到了顾问行刚才做过的椅子上，淡淡道。
云绾兮挑眉，据她所知这位王爷极为龟毛，该是战场上的血腥太多现在安逸了就想洗掉一身杀孽，所以什么都要求干净，而且独占欲极强，就算是别人坐过的椅子他都不会再沾。
云绾兮回神，正色道，“解药名为‘夜闲清莹梦落花’，而巴亚特大塔恰巧知道解药在浊世公子手中，并且解药只能暂缓却不能根除，也就是说巴亚特大塔这一生都要在既定的时间吃下绾兮给的药，而且这个世界上除了绾兮没有人知道‘夜闲清莹梦落花’的制法，不知道这样对王爷的‘目的’有没有帮助呢？”
云绾兮注意到百里寂色在听到“夜闲清莹梦落花”时的眸色一暗，只以为是百里寂色对这件事情较为震惊。
“你怎么会盯上他？”百里寂色问道。
“王爷放心，自然不是因为王爷，而是绾兮想要搅这趟水，总要有点底气，只是误打误撞之下正好能‘帮’王爷一把而已，不知道王爷是何考虑？”云绾兮道。
百里寂色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的条件。”
云绾兮一笑，转而问道，“那绾兮现在可还欠王爷的东西？”
百里寂色淡淡道，“不欠，但是本王做事不问缘由，向来随心情。”
云绾兮一噎，感觉那口气就堵在喉咙口，却生生的让百里寂色给厄住了。
云绾兮僵笑道，“王爷还真是任性啊。”
百里寂色不可置否，道，“本王真正任性的时候绾兮还没有见过呢。”
“那希望以后绾兮永远都不会见到。”云绾兮笑道。
“若是你足够听话，今生你自然安稳。”百里寂色神色平静。
的确，保一个人周全对于百里寂色来说只是动动嘴的事，但是云绾兮的安稳不是谁都能给的起的。
云绾兮微笑。
“王爷不会忘记绾兮还有人在王爷手中吧，王爷此举，岂非是把绾兮放在了一个不公平的地步，还让绾兮如何有底气与王爷说出绾兮的条件呢。”
百里寂色的眼眸微眯，冷冽的眸光穿透银色獠牙面具刺破云绾兮的皮肤，留下一阵刺痛。
“你敢威胁本王？”
“绾兮自然是不敢，绾兮也说了，绾兮与王爷之间时交易，这只是绾兮的条件而已。”
像红外线一样刺透云绾兮的眸光撤去，云绾兮暗舒了一口气。
只听那道喑哑的声音穿来，“你的条件不会仅仅是那三个人。”
“绾兮早就说过，王爷与绾兮是一类人，注定似是朋友，果然，王爷是最了解绾兮的。”
云绾兮继续道，“绾兮除了要那三个人毫发无伤之外，还要......”
“不可能了。”云绾兮的话被百里寂色打断。
“什么不可能？”即使云绾兮知道很可能是因为什么，但是她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在问。
“那三个人不可能毫发无伤，本王只能保证他们回到你身边的时候能跑能跳能思考，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百里寂色淡然道。
云绾兮暗自咬牙，面上微笑，“好。”
“绾兮的下一个条件就是要王爷帮助绾兮将云国公府这棵树连根拔起。”
百里寂色微顿，双眸凌厉，似是能直接透过云绾兮的眼睛看到云绾兮内心的想法，“本王倒是没想到云国公府的嫡女对生她养她的云国公府居然有这份恶毒的心思，‘天元城第一小姐’，果然名不符实。”
云绾兮轻笑，“‘天元城第一小姐’，王爷应该很清楚，若是绾兮想，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飞扬跋扈，只要对绾兮有利，世人想看到的云绾兮是什么样子，云绾兮就是什么样子。”
云绾兮虽然一身伤病在|床，一手创建的红陌坊也支离破碎，但那种随遇而安，无论在什么境遇下能活得下去的坚强和脸上的那份飞扬的自信，不畏强敌，冷静自持，最主要的是能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境况，这份心思和气度不是别人能模仿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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