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难过了
江爸最近心情不好，约了老朋友出门吃烧烤喝夜啤酒。
老朋友一拍大腿，巧了，我也是。
然后灌了两口啤酒，对着江爸就是一阵猛哭。
“老江啊……”朋友边抽泣边拍着江爸的肩，“你还记得上上上个月跟我们一起吃饭的老徐吗？呜呜呜，得了肝癌。”
江爸咬了一口烤猪蹄，心情更不好了。
“怎么这么突然？”
“嗐，突然什么啊，去年他体重突然瘦了十多斤，我当时还调侃他是不是娶了媳妇开始注重个人形象了。原来那时候……”
江爸听得有些懵：“得了肝癌才娶的媳妇？”
“瞎说什么。”朋友抹了把脸，“老徐可疼他媳妇了，现在还瞒着。他也是半年前才知道的，一直没说。后来……”
许是喝醉了，江爸朋友有一嘴没一嘴，话不成句，断断续续。
“我小时候家里养了只猫，嗨呀，活了十多年，我可喜欢了，有一天突然不见了……”
“老徐咋跟那猫似的，怕他媳妇担心，也不跟家里说，要不是我看他天天饮食清淡养生，又嘲笑他保温杯配枸杞……”
“猫知道死外面，老徐咋比猫倔，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说，要不是上次他晕倒……”
江爸听明白了。
那老徐知道自己生病，就瞒着家人。
江爸听得不得劲，脑子里有什么闪过似的，嘴上说道：“是该养生，肝嘛，都是吃出来和熬出来的问题。我看那老徐工作也很拼命，上次见面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
“可不。”江爸朋友接话，“现在好了，我们几个朋友帮忙监督着。嗐，也不是监督，他自己就挺自觉，没事修身养性，听听音乐什么的。”
说着，江爸朋友好像想起什么笑话似的。
“嗨呀，他还报了个瑜伽班，一大老爷们在里面练习，可认真了。”
“我真佩服他。”
江爸表情越来越不对，终于回味过来哪里不对。
上周五江绵拿着一堆画具回家，饭桌上说什么来着。
“戒辣。”
当时他眼珠子一瞪，指着盘子：“辣子鸡丁哦！”
好香好香，江妈做的辣子鸡丁，他以前和江绵抢着吃，能干两碗饭。
现在的江绵说什么？戒辣？
还真是戒辣，那天江绵面不改色的吃了半盘青菜叶子，比跳舞管理身形的江柔还自觉。
饭后，还穿着一身运动服出门。
“我去消食。”
那运动服，还是前年买的吧，都小了，压在箱底，以前的江绵那是看都不看一眼。吃完饭，只会跟他一起躺沙发上来一句。
“爸，打游戏！”
江爸四十岁的生日礼物，江妈破天荒给他买了一台游戏机。五个手柄，全家一人一个。但其他人都不爱玩，闲置了，只有江绵和江阳偶尔陪他玩玩。
“呜呜呜……”
手里的猪蹄不香了。
江爸朋友叹了一口气。
“希望能早点好吧，幸好是早期。老徐也真是的，还故意冷他老婆，说是万一有啥事，他老婆还能离婚。现在伤心也好过以后伤心。”
别说了，别说了。没有被安慰到，更难受了。
“呜呜呜……”
江爸不由对号入座，江爸朋友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哎呦我去，老江啊，你哭啥啊……”
跟人倾述完，江爸朋友本来好多了，此时见江爸边啃猪蹄边呜咽，顿时吓得不清。
“老朱啊……可怜天下老徐心啊。我这是——”
“感动啊呜呜呜呜……”
一提老徐，老朱也不行了。
两个醉酒的大男人抱头痛哭，啤酒肚挨啤酒肚。
江爸和朋友来吃的烧烤摊，是附近有名的兄弟烧烤，两兄弟对视一眼。
多半是夫妻吵架，哎，男人，真难！
……
江绵觉得这段时间，江家的气氛怪怪的。
先是江爸，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后，幽幽的问一句。
“绵绵，想不想吃烤猪蹄……”
江绵看了一眼江爸的大肚腩，很果断：“不想！”
“为什么？”江爸追问。
你心里没数？江绵吐槽。
“太油腻了。”
“哦……”
江爸默默走了，然后不出半小时又来问：“那火锅……”
“不想！”
江绵放下手里的画刀：“我减肥，辛辣油炸的都不想吃！”
她的口味还是随上辈子，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江绵想，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江爸以为她身体哪儿不舒服。但她也懒得戳破，她穿过来后，因为上辈子的原因，一直很注重养身。原因不好说出口，干脆找个减肥的借口。
“减肥啊……”
江爸讪笑两声，看着一边画画，一边保温杯配枸杞的江绵。
配枸杞……
夕阳西下，江爸默泪。
江爸奇怪就算了，江妈也很奇怪。
但江妈不说话，进来也是默不作声送点水果就走。江绵每次都假装画画入神，装没看见。
还有江柔，她最近好像在跟学校的什么人聊天。有次她去客厅倒水，不小心从江柔身后路过，便见对方受惊似的，条件性反射把手机捂在怀里。
江柔的手机没有贴防偷窥屏，江绵不小心晃了一眼，对面那头的x信对象不像是男主林煜的，备注名隐隐有个“长”。
室长？学长？
江绵有时候在想，难道是她的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毕竟要说崩剧情，她的到来不就是最崩剧情的事吗？
但对于这些，不走剧情会死系统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突然某一天上线在群里她。
【系统君】：江绵，下周五男女主会吵架，当晚男主会偶遇女配周静宜，并英雄救美。
【系统君】：你去这里。
不走剧情会死系统发了个地图位置过来。
周静宜？
这段剧情，江绵知道。
同样是女配，女三周静宜跟原主江绵不同的是，原主江绵的设定是恶毒女配，周静宜更像是江绵的对照组。是个和女主江柔一样，性格善良的可爱女生。
不过有一点不一样，周静宜更文静，比起性格开朗的江柔，她更腼腆一点。
正因为这样，男主林煜对周静宜要比对江绵有耐心得多，毕竟没人会对礼貌有分寸的人恶脸相向。
但有一点值得说的是，虽然林煜英雄救美，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把周静宜当朋友对待。哪怕周静宜不可免俗的暗恋林煜，两人也没有越界。
越不越界是一回事，江绵嫉不嫉妒是另一回事。
很可惜的是，书中的江绵目睹了那场英雄救美，并用手机拍下照片。第二天，还特地去找林煜，再次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她是谁？”
“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江绵：……
大概是每个角色都有专属自己的经典台词吧……
江绵无力吐槽，回了句“知道了”。
时间回到当下，距离“英雄救美”还有一周。又是一个周五，江绵的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正在进步最后一步，上光油。
江妈敲了门进来，把果盘放在桌上，看着江绵的画愣神。
“这副画取名字了吗？”
江妈每次进房间，都是放下果盘就走，轻手轻脚，很少有主动和江绵说话的时候。
或许，她也不知道该跟江绵说什么。
“叫《窗》。”
江绵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江妈的视线透过江绵的侧颜落在画上，久久没有收回。
“很贴切。”
画的场景很常见，窗里人透过窗户往外看。特别的是，这幅画视角刁钻，并没有把窗里人的侧颜和形象露出来。半开的窗户，画面的视角重心在窗外的人。
江妈不懂画，但看到这幅画时，却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场景熟悉，色彩也很好的缘故。但即便这样，江妈也说不出什么专业的夸奖术语，只能跟普通人一样，评价好看或是不好看。
不过显然，江绵不在乎这个评价，搭话的语气有些冷淡。
在外干练冷静的职场女性，也有自己的弱点。江妈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退出房间。
一家两口群里，摆烂系统有些看不下去。
【小烂】：江江，你不是挺喜欢江爸江妈嘛，为什么最近这么冷淡。
虽然江绵没说，但是小烂看得出来，江绵是喜欢江家人的，就是最近有点喜怒无常。
江绵没看手机，手里的刷子落在最下一笔，嘴却鬼使神差的不听使唤：“妈~”
口气还有些生疏。
但江妈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就在江绵开口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惊喜的顿步。
“怎么了？”
她应声，声音里是自己听不出的欣喜迫切。
江绵神色微顿，江妈一眼就看出江绵这是不好意思。自从她们母女俩上次起冲突以来，这还是江绵第一次主动喊她。
女儿脸皮薄，这是正常的。
她主动上前两步：“还有什么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和温柔。
“没什么。”江绵摇头，放下画笔，手不自觉扣着指甲盖。
“就是想问问你，叫《窗》怎么样，我还没确定名字……”
摆烂系统如果有手，多半在捂眼。
简直没眼看，这么蹩脚的借口。
早两天江绵就把名字定下来了，江绵很重视这次比赛，还特地在纸上练习了署名，其中自然也有写下的画作的名字《窗》。
但凡有眼睛的往桌上果盘的旁边看一眼……
“是吗？”
好吧，显然江妈在有眼睛和爱女儿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也不是很懂画，要不《窗中人》、《窗外》……”江妈急中生智，列了一大串名字。
小烂在群里发躺平的表情包。
行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借故和女儿亲近。
反正最后，还是用了《窗》这个名字。
江妈走出房间前，还不忘夸女儿：“我觉得还是你取的名字好，简洁又大气，寓意深刻。”
这已经是江妈能想出来她能夸出来的所有词了。
不是她没文化，实在是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啊。也不知道两个女儿随谁，从小就有艺术细胞，一个学跳舞，一个爱画画。
提起画画，江妈又想起那天江绵在车上说的话。
“没印象。”
很冷淡的语气，虽然现在想起来还是不舒服，但刚刚母女俩默契的破冰，让她不自觉刻意忽略这事。
向前走了两步，江妈手放在门把手上，身后突然传来江绵的声音。
“上次……我是真的没印象。”
这句话，江绵是代替原主说的。
那天在车上，她不是没感觉到江爸江妈还有江柔的误解。
而她也不是故意冷淡，是她确实没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当年还小的缘故，在接收的记忆里，她没有找到对方喜欢过画画的记忆。
江妈没想到，江绵竟会主动向她解释。这比刚才江绵开口和她说话，还要让她惊喜。
“绵……”
“哎呦~”
卧室门突然被打开，躲在门外偷看情况的江爸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江爸趴在地上，露出一口大白牙：“嗨。”
江妈：“……”
江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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