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盛晗（上）

尤其是刘妙自己品尝后也觉得顾扶华的的茶艺比自己好后，那一双眼睛阴沉地仿佛能挤出水来。

        顾扶华战战兢兢地坐在盛京墨身边，感觉身边有一条毒蛇随时要吃掉自己。配着蜜饯又点了一碗茶，门外便传来一个顾扶华并不想听到的声音。

        “好香的茶味，本侯老远就闻到了。”曲祈年一边说话一边拎着一个食盒进来。

        才刚坐在顾扶华对面，他就自顾自地把食盒里的糕点拿出来，对着众人说：“刚才顾小姐说肠胃不好不适宜吃糕点，我又不想独自一人享受美食，如今拿出来给肠胃好的人配茶品尝，倒也是物尽其用。”

        说完，他又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说：“顾小姐说肠胃不好不适宜吃糕点，我倒觉得肠胃嘛养养就好了，这养好了自然就可以吃了。”

        得了，这次传话白费了，顾扶华顿时觉得最近诸事不顺，到了济阳必须要到附近的寺庙烧香拜佛。

        此事过后，顾扶华便鲜少出门，一直躲在房间里。一来，是不想与刘妙撞面，省得麻烦；二来，也是避着曲祈年。毕竟两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大概又过了半月，一行人总算到了济阳。到了老宅下榻，便要去前院吃茶。刘妙因有些晕船，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要求一同同行去，刘韵也自请留在房里照顾自己的侄女。

        济阳的菡萏果真是开得极好，粉红的一片，让人心里也莫名的明亮。

        走了一会儿，便有一位年轻的女子走上前来，体态袅娜纤巧，眼若水杏鲜艳妩媚又风流袅娜，盘着的发髻不难看出此女已嫁做人妇。

        顾扶华眼看这位女眷的眉眼间有些许像傅敏，想来定是盛家的二小姐盛晗无疑了。

        盛晗早些年嫁给了宁国公府的大公子殷柏，本该是极好的婚事。奈何殷柏被人弹劾，便被贬到了济阳。

        “知道你们要来，我便赶紧来接你们。”盛晗笑盈盈地迎上来，眼里满是欢喜。

        “有劳二姐从殷府过来给我们接风洗尘。”盛京墨礼貌性地开口说道。

        几人又互相寒暄了一会儿，顾扶华抱着盛姈跟在队伍后头，盛姈缠着要吃果子，顾扶华便在后面拿了几颗盛姈喜欢吃的蜜饯包在娟子里递给她。

        盛姈正躲在后头吃得不亦乐乎，顾扶华眼见几人介绍地差不多，也该盛姈出场问好了，便摸了摸盛姈的脑袋说道：“这位也是你的姑姑，你该去给她请安。”

        盛姈自然是舍不得离开顾扶华的，忙拉着顾扶华的手说“小姑姑也一起……一起去……”

        两人准备上前，盛晗却已经先发现了两人，端详了一会儿，看到盛姈这般年纪以及其与自己四弟相似的眉眼，便知道这是自己的侄女，上前握了握盛姈的手，又转头望向盛京墨说道:“好生标志的丫头，这眉眼像极了你。”

        说着又从手上摘下一个花纹为鸽子血红镯体又通体白透的玉镯塞给盛姈。

        “二姐使不得，这镯子一看成色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哪里能给得了一个小娃娃玩。”盛京墨推拒。

        “既是给四弟的孩子，再好的宝贝我也舍得。”说罢便直接塞到盛姈的手上。

        碰到镯子的盛姈一把握住再不肯松手，懵懂的她看着这只漂亮的镯子不肯松手，众人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盛晗又问：“这位标志的姑娘又是哪位人物？”

        盛京墨介绍道：“这是家里新来的顾妹妹。”

        又简略说了一番顾扶华的来历后，盛晗看着顾扶华似是并不介意她曾经的身份，只握着顾扶华的手说：“母亲在信中也曾与我说过你，好孩子，苦了你了。”

        “前些时日我也听说你来了，只是一直远在济阳不得空去见，叫了身边的人寻了一些书画想给你送去也有事耽搁了，如今见了才知母亲那句“神仙似的姑娘”竟是分毫未差的。”

        盛晗又叫仆从拿了一些收藏的书籍字画出来送给顾扶华，顾扶华一看也欢喜得很。

        说着说着盛京墨因有事被叫了去，盛晗和顾扶华两人聊起字画书籍来竟出奇地投机，盛姈这个小人依旧在尽职尽职地吃果子。

        聊着聊着盛晗被来人叫了去，说是家公有事找她，顾扶华隐约瞧到盛晗的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却也没能多探究人就匆匆去了。

        顾扶华吃着吃着便觉得肚子有些许不舒服，叫着菊香带去如厕，如厕过后又看到池塘里的菡萏开得粉嫩嫩一片，一时之间竟入了迷。

        正看得入迷，顾扶华就看见盛晗在后面的廊子踉踉跄跄地抹着眼泪走了过去，没有初见时的精致端庄，发丝紊乱头上的钗子也少了几支，就连脚下的鞋子不见了一只也未曾发现。

        菊香看花看得出迷没看到，顾扶华识趣地没有说话，她不能保证菊香不会把自己看到的说出去，倘若说出去了盛晗这一辈子就毁了。

        在上一世，顾扶华也曾听说过盛晗，知道她红颜薄命，早早就死了。并且她的死一直是个谜，有人说她是病死的，有人说她是被自己的家公玷污不堪受辱上吊而死的。

        上一世的傅敏也是因为痛失爱女，郁郁寡欢而死。

        如今看来，不堪受辱上吊这一说法十有八九是对的。盛晗虽是女子，可傅敏为人正直十分重视对盛晗的教育，故而才培养出了盛晗这样一位虽生得千娇百媚却行事温柔平和、怜贫怜贱、爱老慈幼的女子。

        这样一位品性贞洁的女子若是被自己的家公强迫了，做出上吊自杀的事并不足为奇。

        之后的宴席，盛晗的婢女来报她身子不爽恐不能待客，顾扶华也没了吃果子的兴致郁郁寡欢。

        顾扶华是同情盛晗的。盛晗所在的盛家在盛京墨没当上首辅前，门第一直没有宁国公府高，人人都说她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这样一门好亲事。

        一个女子嫁人便等同于第二次重生，过得好不好便都是看自己的丈夫和夫家是不是有良知的人。

        如今盛晗远在济阳，便等同于远嫁，远嫁的女儿出了事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怕此时傅敏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受了如此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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