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她觉得眼睛都要不够用了，但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让她明白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位严肃的教授面前提出什么要求，她只需要安静并且听从安排就可以。

        斯内普带着她经过古老神秘的店铺，停在一栋高高耸立的雪白大理石建筑前，雄伟的白色石阶通向两扇亮闪闪的青铜大门。

        “我们先去古灵阁兑换钱币，霍克小姐，我希望你带够了麻瓜的钱，不要给我增添无谓的麻烦。”斯内普用称得上严苛的目光打量伊妮德，阴沉柔滑的语调像冰冷的丝绸滑过她的耳膜。

        他听上去是在警告，伊妮德却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比起表面热情的恶意，她宁可所有人都用这种直白坦荡的态度说话。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钱包，父女俩不知道巫师银行接不接受麻瓜支票，所以干脆全都准备成了现金。

        斯内普满意地点一点头，两人拾阶而上，大门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猩红镶金制服，尖耳长鼻的矮个子，伊妮德从没见过长相那么奇特的人。

        但她识相地没有多看，而是跟紧斯内普的脚步。他们在柜台把厚厚的一叠纸币换成了一大袋哗哗作响的硬币，伊妮德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紫色绒布包，差点脱手把它们掉在地上。

        “七个西可合一个加隆，二十九个纳特合一个西可。”斯内普指着三种钱币，惜字如金地说。

        伊妮德压抑住心里的许多新问题，她不想冒着惹怒教授的风险提问，反正今后有的是时间弄明白这个魔法世界。她艰难地把钱袋塞进手提包里，包口鼓出一个巨大的裂缝，拉链完全失去了作用。

        清单上的东西不少，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有一个懂行的引路人的好处了，斯内普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刮过对角巷，他们飞快地买好了坩埚、天平、望远镜和校服，把它们装在一辆手推车里。

        当听到伊妮德说不需要购买宠物时，斯内普板了一路的冷脸终于露出一丝疑似赞赏的表情，相应的，在丽痕书店，伊妮德在课本之外又挑了几本类似《神奇的家务魔法——裁剪与缝纫篇》的书，斯内普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一路上都十分配合并且绝不浪费时间多问和乱跑的小巫师，他还是能够拿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耐心的。

        最后，只剩下魔杖还没有买了，斯内普率先推开奥利凡德魔杖店的门，走了进去，伊妮德跟在他身后，脚步稍稍迟疑了下，分出一丝精力来打量这家售卖魔杖的店。

        它看上去实在又小又破，并且很有些古旧，门上面的金字招牌已经脱落，但依旧能看出字样：“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伊妮德在心中默算了一下，实在想不出那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对于魔杖店铺来说，应该是越古老越好吧？

        “门外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吗？赶紧进来。”斯内普在里面催促，他黑洞洞的双眼在昏暗的店里更像两潭无底的死水，让伊妮德背后一凉。

        她赶紧跟上，店门关上后，房间里更加昏暗，这家店看上去不小，但是成千上万的长方形匣子占据了绝大部分位置，从地面一直堆到天花板，狭小的窗户洒下一股极其局限的阳光，清晰地照射出空气中飘荡的尘埃。

        店里没有人，斯内普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背着手站在一旁，伊妮德一头雾水地等在柜台前，打量着那些狭长的盒子。

        那里面一定都是魔杖，伊妮德有些出神，在她的认知里，魔杖就是通往魔法世界的许可证，只要一想到即将得到一根完全属于自己的魔杖，她的心中就泛起隐隐的激动。

        “你们好？”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柜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老先生，正拿一双颜色极浅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噢，霍克小姐，是，是到时候了。仔细想起来就像是在昨天，你母亲从我这里带走了那根山毛榉木、独角兽毛的魔杖，十二英寸长，非常柔韧……它最是偏爱宽容善良的人，与她再契合不过……”

        他银白色的眼睛好像两轮满月夜的月亮，仿佛能够直直看透人的内心，伊妮德被他眨也不眨地盯着，后背寒毛直竖。

        面对奥利凡德这类她从未见过的人，伊妮德有些茫然，但她很快发现奥利凡德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他接着用那种柔和的声音说道：“好了，霍克小姐，来吧，让我看看。你用哪只胳膊使魔杖？”

        伊妮德下意识举起了右手，奥利凡德拿出一根卷尺为她量尺寸，出乎伊妮德的意料，他竟然还量了量两个鼻孔间的距离。

        他一边量，一边说：“魔杖选择巫师，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有独一无二的杖芯，你如果用了本应属于其他巫师的魔杖，就绝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用母亲的魔杖一直无法绘制出完整的魔纹，想必和魔杖的归属有着极大的关系，如果她拥有了完全契合自己的魔杖，是不是就可以……

        伊妮德的眼中爆发出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期望，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实际上眼睛已经黏在了奥利凡德的手上，他正乘着梯子在狭长的盒子之间滑动，一根根地拿出魔杖打量着。

        “这根……不对，桤木不太合适，试试这根吧，黑胡桃木，独角兽毛，十三英寸整，非常坚硬。”奥利凡德递给伊妮德一根通体黝黑的魔杖。

        伊妮德试探地将它握紧，举在眼前端详。

        “挥一挥呀！”

        “啊？好的……”伊妮德轻轻晃动了一下魔杖，一阵噼里啪啦的闪光从魔杖的尖端爆发出来，晃得所有人都闭紧了眼。

        “不对，不对。”奥利凡德抢走魔杖，重新塞给她一根，“试试这个。”

        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根魔杖似乎不太乐意被伊妮德使用，在她的手里像是一根普通的小木棍一样沉默着。

        “好吧，看来也不是这个。让我想想……”

        奥利凡德在幽深的货架之中翻找，他佝偻着脊背，颤颤巍巍地去够快要靠近天花板的一层，伊妮德的目光一直紧跟着他，甚至有点担心他从梯子上摔下来。

        “这次一定不会有错了，霍克小姐。松木，龙心弦，十一又三分之一英寸，略有一些韧性。”他面带一种奇异的微笑，从盒子里拿出一根看上去有些粗粝，但是笔直而修长的魔杖，递到伊妮德面前。

        鼻尖隐约飘过一股树木的清香，伊妮德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握住它。

        一股粘稠的金光骤然从魔杖尖端流泻而出，杖身微微颤动，伊妮德下意识地移动手腕，一副在脑海中描绘过千百次，但始终无法完整地出现在现实的魔纹带着粼粼的闪光，在昏暗的店铺里铺成一片金海。

        金光转瞬而逝，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所蕴含的沉稳而磅礴的力量。

        “奇妙，太奇妙了！”奥利凡德叫道，“是啦，松木的魔杖最喜欢具有创造力的巫师，你想必很有一些奇思妙想吧？”

        他把魔杖装进匣子里，用棕色纸包好，交给伊妮德：“松木会毫无排斥地接受新的要领与符咒，如果你要用它来绘制阿奎莱魔纹，它将会是一个很好的伙伴的。”

        “您知道？”伊妮德的眼睛亮闪闪的，猛地抬头直视这位从未谋面的老先生。

        奥利凡德苍白的眼瞳看着她：“当然，你曾曾祖父的魔杖也是在奥利凡德买的，但他和你不同，更偏爱栗木和独角兽毛。好啦，七个加隆。”

        “谢谢您。”伊妮德把装着魔杖的匣子紧紧抱在怀里，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她付了钱，脚步轻快地走出店门。

        斯内普始终用一种复杂而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直到他们在艾弗里街12号告别，伊妮德毕恭毕敬地对他说再见，他也没有把这种复杂的目光收回来。

        伊妮德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她想不通其中缘由，难道这种魔纹在魔法界是很难得的东西吗？

        黛安当年只留下了几本用于娱乐的小说和她用过的课本，平时父女俩也没有接触魔法界的机会，这就导致他们对那个世界的所有了解都是来源于黛安曾经的口述。

        幸好自己刚才在书店多买了几本关于历史和常识的书，一定要在去霍格沃茨之前把它们全部看完才行，伊妮德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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