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正大,光明
这件事几乎不用猜,懂得人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究竟是谁做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夜北冥的态度。
倘若他舍不得拿月家开刀,日后能不能作为摄政王执掌辽国,还是个未知数。
月清音带来的证人,一一上前来呈堂证供,一切都和时璇所说的差不多。
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但不论是什么,这件事最少要牺牲一个月家人来处理。
“至于这件事的主谋……”
“是本王妃的庶妹,月叮伶所为。”
月清音神色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时,无人知她心底惊涛骇浪。
夜北冥紧蹙着眉,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在他的了解中,月家二老和月清音都绝无半分对辽国不利的心思。
不过……
月叮伶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夜北冥无意识的指节轻叩龙椅俯首,不曾想这个人人肖想的位置,如今还没正式坐上来,竟然便如此烫人。
第一天,就用月府来开刀。
难不成每次,都能让月府牺牲一条人命来顶罪不成。
对此夜北冥心思凝重,要想个办法才行……
“我这里,有月叮伶亲自抄录画押的罪证。”
月清音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让阿影呈上去。
阿影素来不是细心的人。
但看见月清音掌中的泛着血的指甲痕迹之际,仍旧是不由得一愣……
“主子。”
别说是阿影了,夜北冥从始至终死死盯着月清音的一举一动,自然看见了她平静的外表下,伸出手的一刻泛白的指尖。
她一直在紧握双拳,似乎以此才能获取内心的平静一般。
但……
她究竟是在为月叮伶的背叛难过,还是在为月家的命运担忧,还不得而知。
夜北冥随手接过‘罪证’扫了一眼,垂下眼睫时,却露出了无奈之色。
呵,夜景焕倒真是棋高一着。
用月家二老的定情信物来要挟,殊不知那扳指是月夫人带去宴会炫耀之际不小心自己弄丢了,竟还当真骗到了月叮伶。
他紧蹙着眉,对月叮伶的心思同样复杂。
不过与其说是不想因此要了月叮伶的性命,倒不如说……
不希望因为区区一个月叮伶,而让月清音伤心难过。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处理,要了月叮伶的命,他再压一压,这件事就会就此揭过。
可是以清儿那般虚弱……
夜北冥到底是重重长叹一声,只觉得权利,国运,爱人,仿佛三座大山压在他身上,逼得他退无可退。
如此简单的抉择,却依旧是怕伤了她的心。
景蓝衣说过,她这个身子若是弄不好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能和当年的月夫人一样,几番血崩,险些连命都搭了进去。
可偏偏这个时候再用药,已经无济于事。
何况两边都是刀山,他又怎能因一刻的担忧,而将她推入另一片火海。
沉默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纠结,然而此刻重压之下,反倒是有一件事宛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了夜北冥的脑海。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那个死不见尸的辽国太子。
俞露小产,几乎是父皇一手主导,可这一切究竟是因为母妃的手段,还是父皇想顺水推舟做了这件事仍旧不得而知。
她身子不佳,几乎承受不住生产之痛。
难不成太子确实……
所以父皇让俞露丢了太子,不是因为不爱,反倒是因为怕俞露的身体撑不过太子降世才……
沉默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夜北冥被这么一岔回过神来,月清音已经替他做出了决断。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此事确实是伶儿一时鬼迷心窍受了蛊惑。”
“不过……诸位大人放心。”
月清音说着环顾四周,对上她平静的眸光,却偏偏像是利剑划过头顶,哪怕一个字也没说,便仿佛天倾一般万吨压力而下。
月清音嗓子有些干哑,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曾过多犹豫……
“伶儿有错在先,本王妃不会为她求情。”
“叛国一事乃是我辽国律法的底线,她应当为此承担后果。”
“三日后午时,月叮伶将在菜市口斩首,诸位大人若是有兴趣可以前往一观。”
“另外……”
月清音说着眯起眼眸,缓缓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
他们并不算了解月清音,亦或许放眼整个辽国,没几个人了解如今的月清音。
自打夜北冥做了摄政王,她身上的气度似乎也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
而悲剧重演的当下,月清音也意识到了……
倘若夜北冥还是夜王,此事尚可以从中斡旋。
但夜北冥做了摄政王,此事便不再给他留下半分退路。
前世的心结一时间仿佛‘啪’的一声化作齑粉,她冷笑一声,似乎全然没有妹妹即将斩首的悲伤。
让一众准备看好戏的官员出乎意料的同时,月清音却替沉默的夜北冥说了一句。
“但以此为戒,也希望诸位大人忠君爱国,爱民如子。”
“今日之事虽是伶儿年幼不懂其中利害受奸人蒙蔽,但在场若哪位大人胆敢踏破铁律,恐怕就没人恭送各位大人上路了。”
月清音这话说的很明白,她是夜王妃,月家多年来的苦劳功劳一并算进去,她自断一臂,断送了月叮伶,方保得月家无虞。
但此事若是换了别人,家里祖上功勋不够重的,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月清音用王妃的身份给自己开了后门,人尽皆知,但,知道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节骨眼上,大局已定,壁虎断尾求生,诸位大臣都是在名利场上混迹多年的人精,自然也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的道理。
这个时候谁再多说一句话,就是与夜北冥为敌!
因此,月清音弃车保帅。
夜北冥虽沉默不语,在座的各位大人在棋盘上,也不敢多发一言。
自那以后,夜北冥没有再说一句话,阿影宣布退朝。
在朝的众人已经纷纷告辞离去,却独独留下月清音站在原地,目送着这群为了几个名利争得头破血流的朝廷要员,一时间只觉得讥讽。
他们也如同夜景焕一样,只是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却仍旧是哲人不偿命的刽子手。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这个朝堂,或许没有想象中的正义凌然。
‘正大光明’这四个字悬在头顶,却仿佛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清儿……”
身后略显疲倦的语声传来,月清音愕然回过头去,便见到阿影缓缓卷起珠帘。
龙椅之上夜北冥单手支颐一副头疼不胜之色,看向她的眸中满是心疼。
月清音见状,转过身,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重新踏足金銮殿,一切似乎都与前世不同。
这一次,她站在和夜景焕相同的高度,以己为棋,站上了棋盘。
“月叮伶她……”
夜北冥担忧的就是这个,月叮伶明说了是受夜景焕胁迫,可清儿仍旧做出了如此决定,料想也是不愿意让他为难。
他忽然觉得摄政王这个位置看起来风光,其实如芒在背。
放眼天下,数万人翘首以盼等着看你的笑话。
虽然他并不喜欢月叮伶,但毕竟是月清音的妹妹,他竟护不住她的家人。
这件事的出现让夜北冥心里仿佛扎了一根刺,一时间甚至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她眼中的失望与质询。
只是没想到,月清音来到面前,挥挥手屏退了阿影时璇等人,只是轻轻伸出柔荑,细弱的手指抵在他的紧蹙的眉间。
“夫君,怎么这般愁眉苦脸的。”
“看你这样,清儿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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