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庄云流被宴蓝闪到了,身体一瞬间清醒。
他连忙压住,帮宴蓝从托盘里端出早餐,分餐桌两边放好,又替他拉开餐椅,才回到自己那边坐下。
“这是你做的?”
“刚学会的。”宴蓝微笑,“听爷爷说你最喜欢吃这个,而且必须是家里做的。”
庄云流捏着筷子,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预备了一下,他挑起一点细细的龙须面,轻吹两下后吃掉,肉眼可见地眼前一亮。
“很好吃,你很有做饭的天赋。”
“才没有。”宴蓝缓缓地说,“我是先跟阿姨学了一遍,又对着做法练了很久。昨晚阿姨都没做饭,我们俩一起吃了我的试验品,每人四碗。”
庄云流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
宴蓝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只是练习,用的小碗,量少。”
“哦。”庄云流松了口气。
“不过我也已经吃得够够的了,现在一点儿都不饿,所以这一碗也是你的。”话锋一转,宴蓝笑眯眯地把自己的碗推向前。
“可我吃不了这么多啊。”
“爷爷说你能。”宴蓝靠着餐椅喝豆浆,漂亮的眼眸里兴趣盎然,“而且如果不劝着你就一直吃,吃到饱还要吃,直到把自己吃坏。”
庄云流:……
“那是十多岁脑子还不太聪明的时候。”庄云流低声嘟囔,心说这是要把底裤都扒穿,“爷爷还跟你说我什么了?”
宴蓝耸了下肩,“没什么了。每次我去看他,他总是催着我走,视频也是,说不了几句话就急着挂断。”
庄若人想让他在有空闲的时候尽量多跟庄云流而非自己相处,这一点宴蓝明白。
庄云流又何尝不明白呢?
结婚后,庄若人经常在晚上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儿,听到他在加班、开会、应酬,总之只要没跟宴蓝在一起便会不快,然后反反复复叮嘱他要学会规划,平衡好工作和家庭,千万不能冷落了宴蓝。
他决定听话,最近已经开始把能带回家的工作都带回家完成,临时有会议就直接线上开。
庄云流想了想,起身去橱柜里拿来小碗和汤勺,自作主张地分出半碗汤、一个煎蛋和几根青菜,说:“面不想吃就算了,其他的少来几口,垫垫肚子。”
庄总如此热情,宴蓝自然从善如流。
二人开始吃饭,继宴蓝觉得庄云流终于恢复了些许先前的自在神采之后,庄云流在吃面的间隙偶尔想起宴蓝刚才说话间飞扬的神情和带着一点小骄傲的姿态,也觉得曾经在寰行工作时那个锋锐意气的家伙又回来了。
……
其实宴蓝做鸡丝汤面并不是图一是新鲜,而是突然从家务里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他带着一种试验和研究的心态,做饭会尝试不同的组合搭配,构思不同的摆盘;叠衣服会反复练习用最少的步骤叠出最漂亮的形状;想办法为扫地机器人规划最短路径;反复调整家中摆件的位置;在不同的时间用不同的角度拍照,挑出最美的构图和光影……
从早到晚一心扑在这些事情上,以致于不经常在家的庄云流都看出了他的忙碌,决定与他好好谈一谈。
彼时宴蓝亲手制作的豆乳盒子刚刚冷藏到最佳口感,听到庄云流在客厅喊他,便从冰箱里取出成品,配好西餐勺一起拿过来,十分郑重地摆在了庄云流面前。
“尝尝。”宴蓝的脸上堆满了微笑。
庄云流一愣,皱眉问:“买的?”
“买的就不给你尝了。”宴蓝把盒子打开,亲自挖了一勺递过去。
庄云流接过勺子,顿了片刻,却没有吃。
他把勺子放在盒盖上,向后靠上沙发,架起二郎腿,表情十分严肃。
“你不应该亲自做。”
宴蓝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转身坐到庄云流对面的沙发扶手上,迷惑地问:“什么意思?”
庄云流像谈公事一样认真地说:“做饭、打扫、整理、洗衣服晾衣服收衣服……很多事情你都不应该亲自去做,不是已经请了家政吗?”
宴蓝脸上的迷惑变成了不理解。
“是请了家政,可是比如说今晚衣服干了,家政明天才来,我没有必要非得等到那时候吧?随手一收不就行了么?难道还一定要攒着?”
“难道不是么?”庄云流也十分不理解,“要不然为什么请家政?”
“可是我有时间啊。”
“你不是在写论文?”
“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写,而且刚刚交了二稿,正好有段空闲。”
“那就不请家政了?”
宴蓝一愣,笃定地说:“可以啊。”
“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真忙不过来了再说。”
庄云流:……
这组对话简直离谱到姥姥家了,庄云流无奈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以为十分诚恳地说:“宴蓝,我跟你结婚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做家务,就算暂时不用写论文,空闲时间你也可以做点儿别的你觉得有兴趣、有意义的事情。”
宴蓝失笑,抱起双臂道:“庄总觉得做家务没有意义?”
“不是这个意思。”庄云流又一阵无语,顿了顿,“你还记得爷爷让你从寰行离开的时候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宴蓝的语气微微冷了,“我知道爷爷是为我好,我也答应了他会好好地去想自己的以后,但我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想法。”
“没有想法你就去找想法。”庄云流也有点急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可我现在就是对这些琐事很有兴趣。”宴蓝执着地反驳。
“是吗?”庄云流一扬眉,自以为是地拆穿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现在衣食住行都靠着我,自尊心受挫,不为我做点儿什么就内心不安呢?”
“唰”地一下,宴蓝从沙发扶手上站了起来。
这句话的语气是轻飘飘的,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把锋利的直接插在了心口上的刀,是数九寒天里从头顶浇下来的冰水,是足以让浑身的火焰瞬间冒出火舌的热油。
他的呼吸窒住了,他脸色通红地站在那里,僵直的身体隐隐发抖,瞪着庄云流的眼里更控制不住地含上了泪水。
他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是……你说得对。我以前靠你爷爷,现在靠你,我的确内心不安,但这是做一点儿家务就能平息的吗?我明明把我的一辈子都还给你们了。”
他的嗓音沙哑,呼吸通过气管,带着刀割般的疼痛。
庄云流一怔。
宴蓝站着直喘气,拼命克制着眼眶里波动的屈辱的泪水。
“而且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吗?不想让我做家务,不是因为你关心我,而是因为你合法的另一半居然还要亲手做家务,这让你脸上无光,一旦传出去就会被人笑话,对吧庄总?”
论起捅刀子的本领,宴蓝丝毫不输庄云流,但即便口舌再占上风,也丝毫无法治愈他心中的创伤。
他没有办法再站在这里,没有办法与他的合法伴侣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庄云流迟滞了几秒后起身去追,仓促间带翻了茶几上打开的豆乳盒子,一整盒奶油“啪唧”扣在地上。
回身一看,不由地想起刚才宴蓝让他吃时的微笑模样,心中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再扭头,宴蓝已经打开了大门。
“宴蓝!”庄云流快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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