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离疯人院13
易兰对剧本提出质疑：“可是路医生给的剧本里，路棠是好人，合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我……”犹豫了一下，于雪妍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在写剧本的时候，我使用了预知类道具。”
“预知道具不可能出错，”张烈站出来维护女友，“你们有问题直接跟我说，别吓到妍妍。”
剧本相关的事情商定，江晴把出口在地下停尸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真的？”吴强很明显不信，怀疑地打量江晴：“要真是出口，你为什么不走？我可不信你这么好心，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没说。”
江晴一贯的高冷，并不搭理吴强，甚至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上午九点，众人开始在礼堂排练节目。
巫尧的角色是一名病人，戏份很长，贯穿整场表演，演的内容却很简单，就是站在一旁当一只花瓶，仅供观赏。
排练到一半，吴强突然暴起，抡着凳子就朝江晴头上砸：“玛丽隔壁的，你果然是在骗人！”
江晴脚下一拐，避开当头砸下来的凳子，顺便“咔嚓咔嚓”卸了吴强的两只胳膊。
“啊啊啊——”
杀猪般的惨叫直冲耳膜，吴强鼻涕眼泪齐流，倒抽着凉气愤怒地指责江晴：“你跟鬼是一伙的！你骗我们出口在地下室，我让许原去找，他已经被吃了，他死了！”
“你有什么脸愤怒？”
经历这两天，本就厌恶吴强的易兰看江晴差点被砸死，再好的脾气也没忍住：“人家小晴没说地下室危险？你自私自利让许原去探路，害死他的难道不是你？滚！今晚的表演有你没我，滚！”
巫尧以为吴强会跟易兰吵起来，不料吴强竟偃旗息鼓，给易兰道起了歉。
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为什么？
回忆这两天，吴强会绕路躲小丑，昨天还会时不时偷看自己，今天却一眼都不敢看，还有针对易兰……难道，吴强能看出来谁是鬼？
小插曲之后，继续排练。
中午，院长又来了疗养院。
“我出演院长，路医生来演路棠，”看完预演后，院长向众人提出。
离最近的易兰脸色为难：“这恐怕不行，我们已经彩排好了。”
“没什么不行，”院长摆手拒绝易兰，“就这么决定了。”
强势介入后，整个下午，院长都在一旁监督排练。他坐在观众席上，手捧保温杯，笑眯眯的，目光慈祥，无论台上情节是喜是悲，都这样一副表情，看得津津有味。
六点的钟声敲响，院长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施施然踱步上舞台。
“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藏起来，十分钟后，猎杀表演开始。”
“不、这不对，”辛苦编写剧本的于雪妍慌了，尖声跑上前阻拦，“剧本明明不是这样的，这不对！”
张烈左右张望，神色惊慌，死死拉住女友：“别说了，快跑！”
“今天的排演，路棠被杀死多少次，那么今晚，他就会杀死几个人，”院长在众人身后补充，声音像是恶鬼如影随形。
“5次，他要杀五个人！”
“你们别演了行不行？！”陆小迟边跑边骂，“都这时候了，还装成玩家，你们他妈的不嫌累啊？”
十一个人，里面五个非人类，近乎一半。
陆小迟吼完，率先停下的，是张烈。
于雪妍察觉男友不跑了，心脏瞬间跌落冰窖，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为什么？明明就是你，你没变，我知道就是你啊。”
“对不起，妍妍……”
张烈甩开于雪妍缠上来的手，眼神痛苦，不住地摇头：“我已经死了，之所以瞒着你，是想把你送出游戏。我没有时间了，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真的对不起，你快跑！快跑！”
于雪妍泪流满面，却没有跑，而是张开双手抱住张烈：“我不走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关心我，在意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他要杀，就连我一起杀好了，我不要跟你分开……”
张烈眼神慌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推着劝慰女友：“我真的不希望你死，你走啊！”
正争执着，银光一闪，手术刀从背后刺进，于雪妍心口霎时炸开血花。
“我、我……”血从嘴里涌出，于雪妍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术刀扎根在她年轻的身体里，贪婪地吸取着养分，饱满的血肉瞬间干枯，只剩下一具丑陋发黑的干尸。
“不！……怎么会？”
张烈被惊吓到，丢下干尸，惊叫着往远处逃跑。
路医生摘下口罩，从阴影里步出。他缓步走到于雪妍的尸体边上，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拨开头发，露出下面的手术刀。
拔出手术刀，路医生认真摆放好于雪妍的尸体，这才站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第二个目标，是吴强。
虽然身体肥胖，但是借助了道具，吴强跑的并不慢。
发觉自己被盯上，吴强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拐弯朝病患收容楼跑去。
路医生紧追不舍，吴强即将进入楼道之际，路医生修长的手指一弹——“叮！”手术刀从手里脱出，拖着一尾银弧咬向吴强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吴强刹住脚，回头大喝：“李代桃僵卡！”
许原应声出现，以身体为盾挡在吴强身后。
“噗嗤！”
手术刀没进许原的身体，和于雪妍一样，他迅速被吸成干尸，倒在地上。
杀死两人之后，路医生速度越发快，即使借助道具，吴强也跑不过了。不过此刻，吴强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想笑：“结束了，都结束了。”
吴强走回去，嫌弃地踢了一脚许原的尸体：“你也算死得其所，替我去死，你应该感到荣幸。”
“放心吧，我会照顾你儿子的——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已经在那个世界等你了。没关系的，每年清明，我都会雇人给你们父子烧一张纸，免得你们又穷死，哈哈哈……”
巫尧和江晴在一起，灵体化最好的地方，就是没有重量，即使抓着江晴，也不会影响她的身手和速度。
“必须快点找到路棠，”江晴忽然说。
“路医生演路棠，是他吗？”
“不是，”江晴想了想，问：“你跟那小孩在一起，看他对谁比较特别？”
巫尧认真回忆着，灵光一闪，院长苍老的脸出现在脑海里。巫尧顿时胆寒，摇头否认：“不会的，他很尊敬院长，可院长怎么可能是路棠？”
“没有不可能，”江晴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回跑。
路医生的第三个目标，是江晴。
江晴在前面跑，巫尧抓着江晴的手臂被带着，像一只背后灵。再后面，杀人狂路医生手举手术刀，穿着溅血的白大褂，一刻不停地追赶着。
“他太快了！”
巫尧召出魔法书，意图像昨夜一样当板砖用。不料魔法书触碰到路医生，竟直接穿过，仿佛那里只有空气。
眼看就要追上，不知道为什么，路医生忽然慢了下去，而且越接近院长所在的礼堂，路医生的速度越慢，这让巫尧松了口气。
“他追不上了，看来院长就是路棠，”说到这个，巫尧还是不太相信，“可院长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好人，他怎么会是路棠？”
江晴似乎深有感触，说：“在这个世界，好人只会失去一切。”
礼堂的舞台上，之前院长站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和路医生长相一模一样。
江晴放慢脚步，微微抬头，与台上的人遥遥对视：“路棠。”
巫尧与江晴并肩，也在打量路棠。和小丑说的一样，因为一双凤眼，路棠看起来有些凶，不太容易接近。
路棠平静地开口：“我只能救三个人。”
巫尧侧身让开，唯恐路棠看不清楚江晴：“救她。”
“我不喜欢做这种选择，”路棠垂了垂眼眼，似乎很难过。继而抬眼看向巫尧，陈述道：“既然这样，那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另外两个人是谁，也同样由你决定。”
万万没料到会这样，巫尧愣住了：“不是，这、这怎么选？”巫尧十分为难。
“如果你不选，那我就只救这位姑娘，”路棠说。
“你别着急，我选！”
该怎么选？先来后到行不行？肯定不能选鬼，可到底有哪些是鬼？张烈从进了白的房间之后就不对劲，可能是鬼，除他以外，还有谁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幕降临，月光穿过玻璃流泻进礼堂，撒下一片银白。没有月光的地方，黑暗深沉，几乎能吞噬光线。
除于雪妍和许原外，其他人陆续赶到礼堂，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得知路棠的条件，巫尧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救我，”吴强再也顾不得面子，“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把巫尧给吓了一大跳。
“我可以给你花不完的钱，一百万，一千万，只要你同意，一个亿都行！”
巫尧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吴强心口刺出一把刀尖。
鲜血顺着放血槽喷涌，眨眼间染红了整个胸口。往后看，原来是茉莉，刺穿吴强心脏的日式刀的刀柄，正在她手里。
“你敢背叛我？”吴强回过头，表情狰狞，出离愤怒，大吼道：“等我出去，你老子娘，你十二岁的妹妹，一个都别想活！”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进入游戏？为什么配合你演戏害人？”茉莉下死气力拧动刀柄，瞪眼死盯着吴强流血的身体，惨然笑道：“是仇恨，仇恨支撑我找到游戏。是，你有钱，你欺负我妹妹，他们不敢抓你……但是今天，我一定要你死，哪怕赔上我的命！”
吴强忍着剧痛，生生折断长刀，反手就朝茉莉腹部一捅！
“要让你失望了，”吴强抽离剩下的一半残刀，冷笑着嘲讽茉莉，“我有那么多保命道具，怎么会死？况且许原已经替我死了，这场游戏我赢了。你们的命多贱呐，还不是拿钱就能买？”
捅刀发生的太快，巫尧从两人的对话反应过来，茉莉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巫尧连忙上前查看，也不敢乱动人，只能干着急。
突然，手腕被一只血迹斑驳的手抓住，铁钳般的力道，是一个回光返照的人抓住最后的希望：“杀、杀了他！杀——”
断断续续的字句戛然而止，茉莉不甘地瞪着眼，永远停止了呼吸。
巫尧被抓着手腕，怎么也挣不脱。
“实现她的遗愿，她自然会松手，”路棠在一旁提醒道。
“就你？”
吴强被逗笑了：“你不过一个空有皮囊的蠢货，我玩过那么多你这样的漂亮花瓶，能看不出来你有几斤几两？你能杀得了我？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巫尧一再被为难，不由心生委屈，眼圈渐渐红了。
吴强止住笑，眼前漂亮、无辜的人令他心里发痒，手也痒的不像话。吞咽着口水，吴强被蛊惑了一般，走上前摸了一把令他心动的脸蛋：“只要你听我话，我可以帮你让她松手——”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因为一把刀从前胸口进，吴强的心脏被再一次贯穿。
顺着握刀的漂亮手指往上，吴强看见了巫尧的脸——
还是一样的漂亮，却褪去了单纯无辜，桃花眼微眯，像一只狡猾的妖孽，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狠毒。
“你也敢摸我的脸？”
伴随着恶魔的低语，吴强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被搅碎，道具恢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破坏的速度，这简直是一场凌迟！
“你、你也在演？不，我不可能看走眼……”颤抖着手，吴强拿出最后的保命道具：“恶灵退散卡！”
巫尧只觉心里一空，似乎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人从心脏生生挖走，整颗心疼得不像话。
“阿尧？”
没有回应。
“……阿尧？”巫尧恐惧不已，快要发不出声音。
还是没有回应。
“恢复了？那就快放开我！老子可是你救命恶人……”吴强在一旁叫唤。
“撒旦，”巫尧睁开眼睛，眼里蓄着泪水，绝望而痛苦，“刀，给我刀！”
“如你所愿，”伴随着脑海里清澈的童音，一把匕首出现在巫尧手心，“这次我的条件，是一个灵魂。”
“可以。”巫尧已经失去理智，只知道自己很疼，很痛苦，想要报仇：“杀了他，我给你我的灵魂！”
吴强正等着恢复正常的巫尧拔出刀，不料巫尧眼睛发红，接着又是一匕首，直穿心脏。
这次的匕首不对劲，刺进身体里的时候，冷与热交替爆发，摧枯拉朽地在身体里破坏。道具的恢复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吴强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手指尖到胸膛，一寸一寸地碎裂，化成灰。
“谢谢，很美味的灵魂。”
茉莉终于松开手，但巫尧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失去阿尧，他的心钝刀割一样的疼，情绪快要崩溃了。
“有办法的。”
巫尧抬起头，看到是江晴。江晴脸色很难看，唇上沾着血，说话第一次语气不稳：“拿到道具魂兮归来卡，就有办法。”
江晴的话给了巫尧一线希望，闭了闭眼，巫尧从地上站起。
“妍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唔！……放、放开……”
一直躲在角落看戏的张烈忽然惨叫，循着声音，只见张烈伸长脖子，翻着白眼，被凭空吊起。
两腿扑腾没几下，张烈挣扎着两手抱头，涕泗横流，大声惨叫着，生生把自己的脖子扭了360度。骨头折断的声音之后，惨叫声消失，张烈扭曲的身体砸到地上，像一只失去宠爱后，被主人随手丢进垃圾桶的破布娃娃。
紧接着，陆小迟诡异地笑着，从头到脚撕开自己的皮肤，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身体。
“肖姐，”陆小迟从背后黏上肖晓茜，紧贴着她，像是一只连体人，“我是你的粉丝，真的很喜欢你，你以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肖晓茜又怕又恶心，简直要疯，凳子、剧本，有什么拿什么，只想把水蛭一样黏上自己的陆小迟撕开。
“滚！你滚！我不喜欢你！”
怎么也撕不开，肖晓茜慌了，咬着牙愤恨地质问路棠：“你承诺会放过我，为什么还要把他召回来？”
“你触犯到了我的底线。”路棠眼睫半落，陷入了回忆。良久，路棠说：“我被困在院长的躯壳里，有人发现我的身份，我才能出现。所以我最恨的，就是替身。”
礼堂回荡着肖晓茜不甘心的尖叫，如暗夜鬼哭，她被血肉模糊的陆小迟拖进黑暗里，渐渐消失了声响。
至此，只剩下江晴和周韦两名玩家，巫尧的身份是鬼，易兰大概率也是鬼。
“看来不用选了，”路棠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颇有些诧异，“既然只有两个人，那我就直接送你们走，免得生存率降到零，又被无罪之塔找理由调查。”
“人的善与恶是天平的两端，今晚进入礼堂的人，善者愈善，恶者愈恶，生死都是由天平的倾斜决定。”
随着路棠话音落下，江晴和周韦消失了身影，只留下巫尧和一脸诧异的易兰。
“我也是玩家，”易兰左看右看，难以置信地询问路棠，“为什么？”
“这点我帮不了你，你应该去问真正的院长，”路棠摊手解释说。
“真正的院长？”
礼堂门外，路医生手握手术刀徘徊着，视线片刻不离门里的人。
易兰思考了一阵，转身踏进月光照不到的黑暗，朝门外的路医生走去。
礼堂只剩下巫尧和路棠，望着易兰纤弱的背影，巫尧忍不住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是家人、朋友、医生眼中的病人，至于她到底有没有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疗养院待很久了，”路棠回答道。
想起卧底任务，巫尧问路棠：“你想离开这里吗？”
意料之中，路棠摇头拒绝：“我不能丢下他们。”
“这个世界有我和院长两名boss，如果我走了，他们只能落到院长手里。那孩子给你看过他的经历，不止他，还有315的alice，院长于他们而言，是永远的噩梦。”
“可是你不难过吗？”巫尧觉得难受，想要摸一摸路棠的头，“被你最关心的人杀死，不痛吗？”
“当然痛，”回忆过去的痛苦，路棠却笑了，“所以我学会了变成怪兽，我不再畏惧他们。”
时间来到早晨八点四十分，计时指环完全银白，游戏结束。
巫尧又一次来到纯白的房间里，桌上放着一堆资料，资料上留着两张紫罗兰信笺纸。
【主线任务：完成】
【支线任务：失败】
【卧底任务：鉴于路棠本人拒绝离开疗养院，恭喜你，成功！】
【奖励：治疗类道具不药而愈卡】
【留言：做得不错，完美通过卧底考验，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我的通讯号w69，有问题欢迎来找我呀，一对一、多对一帮助我都能提供。】
巫尧对这里的“完美通过”持怀疑态度，难道boss老大不仅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够用？
【产出灵魂修复类道具的副本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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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列了一大串，最后的落款，是一个俊秀飘逸的“沈”字。
原以为会是江晴，这个沈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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