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133】破例
“抱歉,教各位笑话了。”
罗伯特擦去眼尾的湿润,一把年纪了,却是当着外人的面前落泪,纵然崇澜人的情感较之承国人要来得外放,此时也难免有些难为情地道。
叶花燃低声道,“久在异乡为异客,思亲只盼亲长安。山长水长,不知远在家乡的妻子儿女是否一切都好,不知是否也在牵挂着自己……罗伯特先生如此至情至性,又对贵夫人如此情深义重,花燃同夫君感动都还来不及,又何来笑话一说?”
叶花燃那一句,“久在异乡为异客,思亲只盼亲长安”一句,可谓是说到了罗伯特的心坎儿里头去,轻易地又勾起了他好不容易收住的思乡之情,险些再次落下泪来。
罗伯特忍不住感叹地道,“没想到,谢夫人看上去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深的感触。”
小格格的话语中亦隐约可闻出一丝伤感,谢逾白眉目沉沉。
璟天距离魁北万里之遥,小格格可是也想起了瑞肃王府中的众人?
除此之外,谢逾白还敏感地注意到了,小格格对罗伯特的自称。
花然,哪一个然?
除东珠之外,小格格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还是,方才口中所谓的花燃,不过是随口诌来的一个名字?
“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呀。它们不分年纪,不分性别,甚至不分国度,不分任何种族。罗伯特先生,您说,是不是?”
罗伯特先是一愣,领悟小格格话语里更深层次的意思后,罗伯特忽地肃然起敬。
他倏地,站起身,在众人惊讶且不解的目光注视下,脱帽朝叶花燃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之后,坐下来后,对谢逾白跟谢逾白夫妻二人由衷地道,“谢夫人,我赞叹于您的见识跟气度。谢先生,贵夫人了不起啊!”。
“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它们不分年纪,不分性别,甚至不分国度,不分任何种族”,这得是具有怎样的见识,又是怎样的气度,才能够说出如此通透的话来呢?
罗伯特是深深地被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是谈吐与众不同的谢夫人深深地折服了。
“多谢罗伯特先生对内子的谬赞,不知罗伯特先生同凌老先生此次联合前来拜访鄙人的马场,不知有何见教?”
方才还同叶花燃相谈甚欢的罗伯特,听谢逾白问起了此次来访的缘由,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跟为难了起来,“这个……”
“这件事,罗伯特先生可能不太好开口,所以,还是由我来说吧。”
一旁的凌九霄插话道,“事情呢,是这样的。我手头也有一批马匹想要出售。罗伯特先生比较属意。罗伯特先生的意思便是,让你我各自开价。价低者得。我能够出的价格呢,已经告知给罗伯特先生知晓了。谢先生也大可告诉罗伯特先生,你所能够接受的最低价格。左右我已经报过价了,也改不了。因此,谢老板不妨直接告诉罗伯特先生,你所能接受的最低价。”
原来,同样经营马场的凌九霄,一直在暗中同争取罗伯特这个大主顾。
过去,凌九霄是应多当之无愧的马王,魁北境内,大部分大晏贵族的马场,均是由他的马场提供。可随着大晏的亡国,大晏贵族的没落,凌九霄的九霄马场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
他的马场大都只提供血统尊贵的名马,数量上始终抵不上谢逾白经营的疾风马场不说,成本也要高昂得多。之前凌九霄为了同疾风马场竞争,已是赔本吆喝,奈何还是竞争不过疾风马场。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前段时间,凌九霄下了大价钱,从逍中地区购得大量年富力强的健马,原本已经为其中上百匹良马找好了买主。承国十年,这个时候的人们谈生意,大都采取老旧的方式,一般都是口头约定。也是凌九霄流年不利,合该倒霉。谁能想到,原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个商人竟然因为卷入一起男女关系,被人暗杀在家里。他的夫人同几个姨太太还有儿子们忙着争夺家产,哪里还有人理会这一庄买卖。凌九霄找上门,因着口说无凭,对方的家人也根本没有人承认这桩交易。
倘使是在九霄马场的全盛期,不过是积压着上百匹马匹而已,于凌九霄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可为了购得之前那批马匹,凌九霄已经是典卖了家中大部分值钱的家当,现在是急于售出马匹,变转为流动资金。否则购进的那些马匹就会成为吞钱的玩意儿,毕竟,那么多的那匹,每一天的饲料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勿论一旦马匹生病,这其中的折损便更是难以计算了。
凌九霄亦是托人打听了良久,才偶然得知,有一位名叫罗伯特的崇澜商人,近期内有购置马匹的打算。
因了凌九霄急于脱手手头的那一批马匹,因此主动找上罗伯特,愿意低于市场价将手中那上百匹良驹出售不说,且愿意赠送五匹他马场中血统纯正的名马。
罗伯特始终是个商人。
他是亲眼去凌九霄的马场瞧过的,确定九霄马场的马匹不错。
商人逐利。
罗伯特便想着,由疾风同九霄马场竞价,价低者他便同对方签订合同。
可又因为他已经口头跟谢逾白约定好,这一次还是从他的疾风马场购得马匹,不好违约。
商人重利,可也中诺。
诚信,才是从商之根本。
而这,正是是罗伯特的狡猾之处。
按照他同谢逾白前几次合作的经验,他知道疾风马场让利空间不会很大,于是,他今日故意邀请了凌九霄一同前来。
其余的消息,不用他说,凌九霄为了竞争,自然都会透露给疾风马场。
如此,因为疾风马场价格给得太高,他转而同九霄马场签订合约,便不能算是他违约了。
毕竟,只是一个口头约定,他自然还是以利益最大化为准。
而凌九霄之所以又请了常玉过来,无非也是为了让常玉劝说谢逾白放弃这次的竞价,以防疾风也来一次不计成本的降价,要是那样,他便是将手头这些马匹全给出售了,也没什么赚头。
只是自这位谢公子带着夫人一同出面后,凌九霄就发现自己失算了。
外界都传,这个常玉是谢逾白的姘头,他还当真以为这个常玉跟谢逾白有些什么。
可眼下看来,分明是流言误他!
这个谢逾白哪里像是看上了常玉的样子!
凌九霄现在只希望事情能够顺利,让他现在顺利拿下这次的合作才好。
倒是罗伯特,目前的一切,尚在他的计划之内。
如同此前,他只开了个头,凌九霄就替他解释了一切。
只是此前,罗伯特同叶花燃有多相谈甚欢,于是,此时道明来意,自然是有些尴尬。
毕竟,他带来的不是合作的好消息,而是同他人合作的坏消息。
谢逾白听了凌九霄的话,指尖摩挲着杯沿,看了罗伯特先生同凌九霄一眼,对着两人,玩味地笑了笑,“价低者得?”
对于自己开出的价格凌九霄是非常地有信心,何况,又有那五匹价值不菲的名马作为筹码,对于罗伯特这个客户,凌九霄是势在必得,言谈举止间,不免也就多了几分志得意满,仿佛他已经同罗伯特达成了合作,“是啊。这也是咱们生意场上的规矩嘛。在没有正式白纸黑字地签下合同之前,一切就都只是口头约定。所谓空口无凭。谢老板,你说,是不是?”
凌九霄自己就是吃的没有白纸黑字签约的亏,如今又是钻的谢逾白同罗伯特之间没有事先签下合同的空子,可以说是极其卑劣了。
“倘若凌老板所谓的价低者得,又附赠送五匹拥有赛马血统的里克尔名驹,谢某确是无能无力。在这里,归年便以茶代酒,预祝凌老先生同罗伯特先生合作愉快!”
谢逾白举高手中的茶杯,对着两人举杯示意,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水。
焦叔着实惊了一惊。
老板竟是,这般干脆地就放弃了么?
常玉见谢逾白竟直接放弃竞争,心中懊恼不已。
纵然她在这件事当中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可因了她是随同凌九霄一起来的,心中对谢逾白便不免存愧疚之感。
同罗伯特两人亦是均微微变却了脸色。
他们的合同尚未签订,只是私底下达成了口头的协定而已,谢逾白是如何知道,在他们这次交易当中,还包括那附赠的五匹名马?!
无论如何,于凌九霄而言,谢逾白能够如此干脆直接地退出这次的竞争,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样,他就不必为了争取这次的合作,再压低价格。
凌九霄是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定性下来,他举起了茶杯,“那么,老夫便在这里,多谢谢老板的成全了。”
罗伯特没有想到,谢逾白会直接放弃竞价。
倍感意外的同时,伯特又有一种并没有太过惊讶的感觉。
通过他近年来同这位谢老板的合作,这位谢老板确实同大部分的承国商人不同,很是说一不二,价格方面也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是,从他的马场购得的马匹,质量确是没得说。
这个时候,罗伯特隐隐有些后悔之意,毕竟他同谢逾白已经是合作多次了,均未出过什么事情。
同这凌九霄却是头一遭。
可以想到那五匹价值连城的名马,罗伯特心中的悔意又淡去了一些。
那五匹名马对于现在的九霄马场而言是个负担,毕竟饲养成本摆在那里,然而,只要他回国,转手一卖,却实实在在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罗伯特没有去动桌前的茶,而是起身,朝谢逾白伸出手了手,“谢先生,我很遗憾。希望我们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谢逾白亦是起身,同罗伯特回握,“嗯。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真没想到,罗伯特先生竟然是这样的。”
罗伯特、凌九霄以及那位常小姐一离开,焦叔微叹了口气,面上难掩失望地道。
他们马场同罗伯特先生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的合作都尚且还算愉快,没想到今日罗伯特先生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便转而同他们的竞争对手凌老板合作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之常情。”
谢逾白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杯底击扣着茶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焦叔觑着老板的脸色,未在后者脸上瞧见任何的不悦。
焦叔心存困惑,老板的性子,可不是这么大一个哑巴亏,都能够心平气和接受的人。
“老板接下来,咱们可有什么打算?”
原本,若是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入秋之前,就要交给罗伯特先生驮物的马匹六十匹,善于长途赶路、疾奔的马匹三十匹,再加上备用马队四十匹。一共是一百出头的样子。
魁北的天气,一旦入了秋,天就该凉了。草原上的草便不再肥沃,若是入冬,整个草场都会结冰。到时,所有的马都得喂饲料。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加之春夏之交,温差巨大,马匹便容易生病,如此,又是一笔开销。
尽管这几笔开销届时他们马场都能够应对,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说到底,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入冬后,出去跑商的人也就少了,对马匹的需求量也会降下来。
总归,这个罗伯特先生挑选毁约的这个时间,实在太过不好了,就算他们这个时候重新去找买家,一下子,又能够去哪里找能够吃得下一百多匹马匹的买家?
若是当真这么好找,那凌九霄也不会打上罗伯特先生的主意,宁可半卖半送,也要做成这笔交易。
“放心。入秋之前,罗伯特先生定然还需得再来我们马场一趟。”
谢逾白意味深长地道。
“老板的意思是,那凌老先生做生意不实诚?应当不至于,九霄马场好歹也有些年头了。想那凌老先生应当不至于如此砸自己的招牌。”
谢逾白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岔开了话题,问焦叔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噢,对了。老板,您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马场了。上个月的账本您还没瞧过呢。您这会儿要是没急事儿,劳烦您等上一等,我去拿账本过来……”
焦叔说着转身就要去拿账本。
“焦叔。”
谢逾白淡声,打断了焦叔未说话的话。
焦叔忙道,“老板,说。”
“焦叔,今日是我跟夫人成婚的第一日。”
哎,哎?
“那,恭喜……老板。”
平日里精明干练,行事沉稳的焦叔这会儿难得呆愣愣地盯着老板,不明白老板为何忽然会冒出这么一句。只好试探性地,道了这么一声恭喜。
老板新婚,道一声恭喜,想来是,没有错处的?
“我答应过夫人,今日一整天都是她的。”
谢逾白语气一顿,这才看了焦叔一眼,继续说道,“方才已是破例。”
叶花燃没有想到,谢逾白会将两人私下所说得话就这么赤喇喇地拿到明面上来说,还是当着焦叔这种年纪都能够当他们长辈的下属的面,当即微红了脸颊,娇嗔地瞪了谢逾白一眼。
可怜焦叔一个年届五旬的老鳏夫,忽然被眼前这对年轻小两口的恩爱互动给晃了眼。
他这才明白,原来老板是在怪他方才派阿桑去叫他,破坏了他同夫人的约会哩。
焦叔连忙道,“那,那您跟夫人先忙。您跟夫人先忙。”
账本什么的,就……就等老板得空再看好了。
------题外话------
心疼焦叔……
……
宝贝儿们,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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