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宇宙喵喵教？这是个什么宗教？”人群里开始传出议论声。
站在人群里的几个云皆教教众面露不满，小声抱怨道：“既是葱神又是猫神，这位种花居士未免太不将鬼神之事放在眼里了。”
“骗人的东西，也值得放在眼里吗？”抱怨的云皆教教众心里一惊，看向自己同伴，同伴眼中满是偏激和空虚的憎恨，额心一块拇指大的疤在日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阿东！”教众低声喝一句，“就算云皆教……你也不能浑说。”
“我有说错吗？”那个叫阿东的同伴面上带出些怨恨，“我把全部家底都捐出来，最后得到了什么？若世间真有鬼神做主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唉……阿东。”教众张张嘴，却找不出话来辩驳，最后只能悻悻的没了声。
而在戏台上，这一出《神仙教》仍在继续。
台上立了一面木质的墙，墙上挂着一个凸出的神龛，神龛里是一只端坐的木雕小猫。
普元抱着狸猫哈哈大笑，对台下唱道：“蟠桃宴上遇难题，幸我普元多机智。不做人间香火神，将我狸奴捧上台。人间多少悲欢事，不如对坐逗狸奴。”
这老生唱腔了得，浑圆洒脱，豪情万丈，叫台下不自觉叫了声好。
他唱完又回身坐在椅子上，一手抚着怀里小猫，一手拿出个酒葫芦来就是一大口，没几下就醉态横生，对台下道：“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来，不若我先睡一觉？至于香火——等我睡醒再看。”
说着，他便头一歪，鼾声如雷。他怀里的小猫大概也累了，秀气地打个呵欠，在普元怀里走两步，挑了个好位置也睡下。
一时间台下众人都有些傻眼。
“这神仙就这么睡了？”
“他不赶紧传教吗？王母要他百年内有两万人参拜，这要到什么时候去？”
“世上哪有这样的神仙？”
“没准真有呢，他们不喜欢掺合人间事所以人间也不曾立庙供奉，你我也不知其仙号。”
看客没等多久，台上又上来了一个人，穿着补丁衣服，上来四处看了看，稀奇道：“听说这里新立了庙，我怎不见这庙里供的是哪位大仙？”
他唱道：“小人本是农家汉，辛苦耕耘三十年。鸡未鸣时我已起，月上中天仍耕田。可怜老天不做好，三月未见雨连线。求过龙王拜水神，三牲六畜摆上前。黍谷枯萎人饥饿，眼见着大旱要拿人命去，我看这里新庙起，病急无奈乱投医！”
这段唱词显然叫底下人心有戚戚焉，一想起这些年来攸州遭遇的天灾人祸，不由得面色愁苦。
这人左右看看，仍找不到供奉的神像，只好上前摇醒正睡得香甜的普元。
“这位老兄，你可知这庙供的是哪位大仙？”
普元被叫醒，还有些不大清醒，那人连问好几遍才叫普元听清楚。
“供的哪位神？这上面不摆着呢么？”普元一手指那神龛，“这庙供的是喵神，小老弟你能找到我这庙来，想必与我有缘，不如加入我宇宙喵喵教？”
那人目瞪口呆，普元滔滔不绝开始传教，怀里的小猫大概是嫌弃普元太吵，从他身上下来，蹦到神龛上头枕着前腿睡下。
“你这人怎这样愚弄人？”这农家汉子一脸不满，“三月未下雨，我正急着求神拜佛，哪里要听你在这里胡言。”
普元见好不容易进来的路人要走，哪里肯放过，连忙拦住他道：“小老弟别急嘛，你既进了这庙不如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台下有人起哄；“对阿，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神仙！”
大概是从没见过神仙自己下凡推销自己，看客渐渐不再关心其他事，只看戏。
眼见本就是神仙的普元被凡人质疑，他们不禁起哄着要普元施法给这凡人看。
但是普元没有像看客想的那样一劳永逸，他和这农家汉子废了不少口水，这才拉着汉子坐下，要向他介绍我们伟大的主——喵神（bushi）。
“我听老弟说是为求雨一事而来？”
“没错，”汉子一脸愁苦，看了看神龛，虽然知道拜一只猫很荒唐滑稽，但干旱让他心中升起侥幸，“不知这、这喵神可能降雨？”
“那自然是——不行的。”普元嘻嘻笑着，“我这喵神可不管人间杂事。”
汉子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起身就要走，普元连忙又拦下他，这才收敛了那老顽童的作风，看上去正经些道：“不知老弟都求过哪些神？”
“可多了，这附近能拜的神都拜了，能敬的庙也都敬了，可一点用都没有，如今田里已枯死大半，再不下雨，剩下那半也保不住。”
“既然拜神没用，”普元撺掇道，“老弟不如推了他们的庙如何？”
“老兄这是什么话！”汉子噌一下站起来，怒目以对。
底下看客也是哗然一片。
如果说《造神录》是在暗搓搓挖鬼神墙角，那这话可就是直接亮刀子了。
普元一点不慌，笑眯眯地接着道：“我说的自然是好话。这些神既受人间香火供奉，自然该解人间烦忧。可如今三月不理你们，这可不就是玩忽职守，自然要对其做出惩戒。”
普元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叫汉子都觉得他说的似乎有道理。
不过很快他就压下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怒道：“你这老儿莫不是要我得罪神灵！那庙祠岂是我等能推的！”
“哪里不能推，”普元摊手，一副无赖样，“那庙本就是你们建的，自然也推得。况且得罪神灵又如何，这雨不下，你们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还是说，你们就这么什么都不干等着庄稼全部枯死？”普元凑过去，更进一步撺掇道，“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推一下？也叫那些自大狂妄的神知道你们不是好惹的，既受了人家香火就得为人家消灾！”
汉子的神色有些犹豫，普元又添油加醋几句，汉子被忽悠得七晕八素，好在还记得问一句：“推了庙就能求来雨？”
“这可不一定，”普元摇头，赶在汉子的拳头与他的脸亲密接触前赶紧道，“不过试一试，反正你们也没办法了不是吗？”
末了，他又道：“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拜我宇宙喵喵教吗？我这教可不要你早晚朝拜，也不要你三牲四礼，只管闲时抱一猫儿来便是。”
“这样真能找到信众吗？”看客对普元离谱的行为表示质疑。
“能吧，好歹普元也是神仙，施一场雨又算什么，等求到雨他们自然会来。”有人自以为看透套路，左右议论着，“王老五一个无赖都能诓来信众，这真神仙自然也能。”
“砸庙祠真的有用吗？”还有人关注点和别人截然不同，他们黑沉沉无生气的眼里冒出一缕微弱的光，“我已经供奉大仙十来年，可是我爹的病始终没有好转。”
“我娘前些天刚走。”
台下众生百态影响不到台上。
普元抱着猫儿往台上一仰，又呼呼大睡起来。
但他没能睡多久，台上就上来一个穿鹤氅的男子，怒气冲冲将他弄醒：“普元你这是何意！”
普元张大嘴打个哈欠：“我道是谁，原是龙王。龙王不在你那水晶宫里盘着，上我这儿来作什么？”
“这要问你做了什么！”龙王怒气冲冲，“你作甚教那些凡人推我龙王庙！”
“嘿，这可不是我教的，”普元断然否认，“是你自己吃人家香火还不帮人家做事，人家不信你还不行？”
“胡说八道！我这龙王庙立下八百年，若不是有你撺掇，谁敢这么做！况且我与天同寿，如何能时时看着，不过一二灾情，他们熬过去便罢了。”
“熬过去便罢了？”普元古怪笑道，“怕不是熬过去便罢了，而是熬死了便罢了吧，反正凡人繁衍无数，不过死几个人在你眼中不是什么大事，自有人源源不断信奉你。”
“你胡说什么！”龙王勃然大怒，“你若是要为自己积攒信众，只需降下神迹即可，为何要挖我墙角！”
“龙王恼羞成怒了吧，”普元语气贱贱的，“我说实话还不爱听了，那龙王现在要做什么？降雨还是打杀了这些胆敢冒犯你的凡人？”
龙王气得手抖，恨恨道：“毁了我的龙王庙还要我降雨？做梦！我倒要看看那些凡人发现你说的没用要怎么拆了你这小破庙！”
龙王挥袖下场，普元站在台上摊手：“拆就拆呗，小老儿我又不是为香火而来。”
正说着，台上又跑上来一群人，打头的可不就是那农家汉子。
“我们已推倒龙王庙，为何如今还是未下雨？”
“我当时便说了这法不一定奏效。”
汉子咬牙：“如今已半年未见雨落，地里庄稼几已全部枯死，老天当真如此无情，要我等就此丧命不成？”
普元举着小猫道：“莫急莫急，这不是还有我喵神么。你们要不去找几只猫儿来，参加我们宇宙喵喵教神秘仪式，没准参加完就有转机了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求雨的迫切占上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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